网恋对象是个照骗,见完面我把她删了,转天居然在单位里看到了她

1

领带挑深绿色的,沉稳。西装还是合身的好,上班穿惯的那套黑色款,皮鞋也是旧的,同样黑色,但擦了油。站在门口的穿衣镜前,我拿手捋了捋我那帅气的油头。

嘿嘿,准备出门了。

任务:见灵魂伴侣。

网恋对象是个照骗,见完面我把她删了,转天居然在单位里看到了她

探探上认识的,聊了大半年了,名字叫张春芳,山西来北京奋斗的女孩,本科毕业,29岁,家境普通——跟我一样。

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出现,因为忙。她是一名空姐,飞国内航班,我跟她特聊得来,通过语音,没错,春芳声音甜美,一听就是个美人。

人也美。照片我见过。我们都开诚布公。

“看到我了吧。”我开了视频。春芳不好意思,说不喜欢视频,过了两天,她换了个头像,不再是动漫了,而是个尖下巴的女孩。我截屏过去,打了个问号。春芳回复:头像本人。

不赖。喜欢。通过。

不过我们本来是相约永不见面的,做网上的知心朋友。可是,就在我们深入聊了西方哲学史之后——当然,这只是精神上的,还有还有……那就是几次高质量的电话性爱之后,我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山西女孩。

她也喜欢我。觉得我棒极了。

不过长久以来我们的确没打算见面,我有女朋友,跟我一个公司的,也做咨询,但只是有点有一搭没一搭,她心高着呢,我怀疑她只是拿我做备胎。

现在好了,分手了。虽然整天在国贸三期一个大办公室见到她还是膈应,可我下定决心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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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吧。”我对春芳说。

“马上要飞。”她回复。

“只吃你一顿串串。”我嬉皮笑脸。

“是真忙。”

“我请。”

“不是这个问题。”

“那删了,永别。”我威胁,使出撒手锏。

管用了。春芳同意见面,约了时间。我存心想或许能约个炮。

我也撒谎了。我说我今年32,故意说高了几岁,实际我只有29岁半,现在女孩都喜欢成熟男人。

没问题的。谁见面会看身份证呢。

我还说我是学音乐的,现在教少儿音乐。因为我经常在半夜放歌。春芳喜欢我的歌喉。至于真实身份,who care?我总不能说我是在国贸三期上班的材料狗。

地点选个洋气些的。国贸商城的福楼毕斯罗,西餐,有空运生蚝。春芳是空姐,应该见多识广。“穿空姐服过来?”我出发前问。

春芳回复:“看吧,下了飞机就过来,应该穿。”

惊喜!位置早定好了,靠窗,抬眼就能看央视“裤衩楼”。时间快到,我紧张,不停地看表,额头有些出汗。服务员问我要不要上菜,远远地,我看到入口处走来个人,类似空姐的一步裙,戴着口罩。应该是她!我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上菜。

走过来了。朝我点头。我连忙站起来,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春芳握我的手,“是江潮吧。”我网名叫江潮。声音是对的。温柔可亲。是芳芳。“你是芳芳。”我迫不及待说。

坐下,口罩还没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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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

“对。”说着,芳芳摘掉口罩,整个面目露出来了。我有点蒙。老实说,跟头像不太像,但你也不能说不是。那感觉就仿佛戴牙套前的agelababy和戴牙套后的,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之感。偷偷点开手机。看头像。我隐约觉得自己被骗了。

头像不是本人。

“吃什么?”芳芳撩了一下头发。看到她的手了。精细保养过,但就是瘦,干,看上去不像28岁。情绪瞬间低落。“都安排好了,马上上菜。”即便如此,我还是保持礼貌。

“身材不错。”芳芳点了一下我前胸。扣子撑开了,露了一点肉。有些尴尬,信号很明显,我被骗了,我的头像是本人,她不是,但她现在想睡我。妈的。套路真深。

“音乐教的怎么样?”她问我。

我换上笑容,仔细回答,嗨,我不吃亏,无非一顿饭,买了个教训,网友都是见光死,探探也不可靠,一贯不网恋的我遇到个鬼,正常。

席间,她电话响不停。真忙。不知道骗了多少人,灵魂挺深刻,本人怎么这样!我在心里骂。又聊了一会当代艺术,这是我的长项,只是远没有深夜里聊得那么开心。

看着她的浓妆。“你比照片胖些。”我不甘心吃这个闷亏。

“角度问题。”

“鼻子好像不一样。”

“横看成岭侧成峰了。”

“颧骨皮肤好像也不同。”我说得明显。

“磨皮了。”她大言不惭,“这么在乎外貌?你跟照片上也不一样。”她返攻。“100%原装,头像本人。”我强调。讨论这话题还有什么意义。

好容易一顿饭结束,芳芳又让我陪她去酒店。行李箱在饭店门口。看来的确刚下飞机。行,送佛送到西,反正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陪就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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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她Check in,入住,一进门她就说要洗澡,让我等一会。意思很明显。

我老大不高兴,说你想多了。

春芳看着我,一脸惊诧,“你什么意思?什么想多了?你知不知道你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冷冰冰,完全像变了个人,是你非要见我的。”

她还先发飙了。德行!

“你跟社交软件上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强词夺理,浓妆还没洗掉。画皮。

“跟照片不是一个人。”

“有那么重要吗?我很差吗?”此地无银三百两。脸皮真厚。

“不是差不差的问题,是道德品质的问题,你撒谎,”我直戳要害,“刚 check in的时候我看到了,你也不是28岁,是35岁,身份证这么写,你不是山西的,你户籍在深圳,你之前也不在北京。”

“没想到你这么肤浅。”芳芳点着一支烟,毫不掩饰,“是,我不在北京,一个网上认识的人在哪里重要吗? 我可是一下飞机就去见你的,为什么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呵呵,我以为你跟一般庸俗的男人会不同,说好的灵魂伴侣呢?”

“抱歉,我跟其他庸俗的男人一样,接受不了欺骗。”我摊摊手,转身就走。

生平第一次“奔现”,失败。

出酒店门,我就掏出手机,狠狠把她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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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下午七点还没下班。

我们小组几个人都没走,还在摆弄ppt和 excel。晓丽·索菲亚冲了几杯咖啡。我勒令艾瑞克——一个纽约大学的海归给我捏肩膀,他欠我人情,上周的research是我帮他弄的。

在咨询行业,我们还是小兵,我入行晚,索菲亚和艾瑞克都比我小,我们这些初级小顾问平时主要承担的是项目deliver的工作,访谈、调研、讨论,或者就是desk research,然后摆弄ppt和excel。

我的准前女友艾米丽——本名杜翠花,就比我们高一个等级。她入行早,现在是经理,平时三分之一时间花在business development,以客户为中心,剩余三分之二时间,一半在管人,一半领导手下推进项目的交付,出去做汇报,演讲。

艾米丽看不上我多半因为我“不求上进”,或者是根本没机会上进。公司里,也只有我的几个死党知道这层关系。

“克瑞斯你死定了,这次铁定得潮。”艾瑞克下手很重。我让他停。晓丽——英文名索菲亚递上咖啡,“不正常不正常不正常,半个月了总监没到位,开什么玩笑,不过坊间传闻是艾米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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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总监杰克曼突然辞职。空出个总监位置,有传言从公司内部提拔。艾米丽机会很大。她打关系打了很久。跟几个董事十分热络,饭局没少陪。“准备跳槽吧。”艾瑞克幸灾乐祸。索菲亚分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卧榻之侧岂能安睡,如果艾米丽当了,克瑞斯的确就是个眼中钉。”

“我安分守己。”我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呈“大”字状。

索菲亚抢白,“你们谈过恋爱,看着你膈应,就不允许你存在。”艾瑞克犯贱,促狭地唱起那句“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烦,的确烦。早晨上班,在旋转门遇到艾米丽。她看都没看我就走了。直接当空气。看那样子,飞升是十之八九。

我得为自己想后路了。能有什么后路。装孙子继续干呗。索菲亚就批我徒有其表,内心丰富有屁用,做这行,必须不断升级。北京更是个不进则退的城市,因为你的年纪永远在涨。薪水却并没有。

九点散了。我打算去健身房练半个小时再回家。身体是本钱。谁知练出来,我新买的运动鞋不见了。八成被偷。懒得上楼穿皮鞋,我借了健身房的脱鞋,背起斜挎包,下楼准备步行回租的房子里。楼下有个身影。看上去像艾米丽。她也才走?我上前几步,想跟她说话,起码缓和缓和关系,不至于等她上位之后给我穿小鞋。

艾瑞克来电话了。“喂,走没走,最新线报。”

“又什么事,你比女人事还多。”他耽误了我“捕猎”。

“不爱听?不爱听挂了,反正跟我的前途无关。”

“行啦少爷,说吧。”脚下绊了一下,拖鞋差点没走丢。

“可靠消息,这次艾米丽没戏,你得救了。”

“她没戏?那谁当?”我问。我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又不觉得可惜。

9点上班,8点半人都到齐了。没人去客户公司,今天都回巢。办公室一新,连艾瑞克的臭球鞋和索菲亚不上档次的加湿器都不见了。坐到座位上就保持工作状态,接电话,发邮件,在线聊天。索菲亚、艾瑞克和我的三人小群里,索菲亚还在散播最新线报。

“新总监性别至今不详,但据说是英国总部派来的厉害人物,有留学经历,也有本土工作经历,可能在上海分部待过,也可能 是从深圳过来,或者外聘,也不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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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今天来么,我这早起的,饭都没吃。”艾瑞克说。

我发了一个饭桶表情。

十点,门口一阵骚动。保安小郑先上来打前站,说来了来了。叮一声响。电梯门开。跟着风驰电掣走出来个女人,齐耳短发,有妆,戴着墨镜,高跟鞋哒哒哒哒,催命一般。刚踏进办公室就说:“大家好,我叫梅丽莎,你们的新总监,很高兴未来能跟你们一起共事。不用停,继续工作。”

屁股已经抬起来的员工们立刻坐好,作忙碌状。

梅丽莎龙卷风似的朝总监办公室去,所到之处,气场之大,寸草不生。走到我的工位旁,梅丽莎停住脚步。

我从excel里抽身,抬头看她。索菲亚提醒我站起来。我这才战战兢兢起身。“你叫什么?”梅丽莎问我。

“克瑞斯。”我说。

“很好。”她摘掉墨镜。

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她是张春芳!或者说,她跟此前我见的网友张春芳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头发短了而已!见鬼了!

根本是一个人。

梅丽莎冷笑,鼻孔哼了一下。走了。我一身冷汗。世间哪有此等故事,我在探探上约到的人,竟然是我的新上司。我努力回想,探探……探探……人是我在上海找的,当时住在上海分部旁边的酒店,找了附近的人……不是没有可能……

中午吃饭,艾米丽率先端着盘子走到我旁边搭话,“没看出来啊。”我知道她要说梅丽莎给我说话的事。“早都认识干吗藏着掖着。”

我竭力否认。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不能认识。我必须保守秘密。可很显然,我已经得罪梅丽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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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和索菲亚还在猜谜。“克瑞斯不认识梅丽莎,梅丽莎却只跟克瑞斯一个人说了话,或者就是有人跟她打了招呼,要对克瑞斯特别关照?”索菲亚看我,眼神寻求答案。

“真的没有。”我字字铿锵,无奈极了。这简直比艾米丽上位还糟糕百倍。

果不其然。梅丽莎入主的第二天。人力资源部的“自己人”就传出消息来,新任老大梅丽莎要调我的档案看。

索菲亚兴奋,“有故事,老实交代。”

我能说什么呢。悲剧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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