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親歷盧布大崩潰的蘇聯

1992年我去了俄羅斯,那個時候的俄羅斯,正好處在休克期,剛去的時候,一個美元換兩百盧布到四百盧布之間,一個美元換7到8個人民幣之間。

1992年,親歷盧布大崩潰的蘇聯

那個時候的中國人,忽然覺得在老大哥年前牛逼了,有錢了,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以我為例,曾經換了一萬盧布,25元的幣值,厚厚一小沓,在莫斯科的街頭,看見一個乞丐,就給一張,絕對的一個傻逼諾維奇一個,早知道,那個時候,一杯高純度的酸牛奶,才40盧布一杯。換算到現在超市裡,應該是28元人民幣左右。

某一天,去阿爾巴特大街買東西,從大概東口進去的時候,一個美元換四百到伍佰盧布,當我走到中間位置的時候,大街上的氣氛明顯變化,很多人都驚慌失措的,然後就看到那些掛著紙牌的換匯者,急匆匆的把匯率修改成:一個美元換兩千盧布了。

攤位上的物價倒是變化不大,我還是一兩千盧布的價格,買了一本黃色讀物。

後來知道,當天發生了謀反葉利欽的事件,所以匯率在我溜達的過程中,發生爆貶。

1992年,親歷盧布大崩潰的蘇聯

但我感覺,匯率貶值,不代表購買力貶值,盧布的購買力並沒有太大變化,尤其是食品價格,相對很穩定。

我們即將面臨一個類休克的時期,請不要驚慌,因為我們比俄羅斯擁有的優勢就是,我們的輕工業發達太多了,匯率貶值,不會影響到有工作的階層,除非我們學葉利欽,和金二世,用新貨幣取代舊貨幣。

但最後的告誡就是,配比一些美元等外幣,沒有壞處的。

這段經歷給我印象非常深,現在還覺得就在眼前,當時的人們,茫然無助的表情,換匯者匆忙修改匯率的樣子,說起來就好像電影特寫一樣,在眼前閃現。

當時一個俄羅斯女教師的工資,五萬盧布。一張粉紅色的票子,就是她辛苦一個月的收入,曾經的她,擁有五萬金盧布的存款,那曾經是非常巨大的一筆財富。

但很可惜,解體了,改制了,新盧布取代舊盧布了,她的鉅額存款,只能花一個月,這就是休克療法。

但是休克療法也拯救了一些人,那些先知先覺的人,提前換美元的,敢於弄潮的人,等等等等。以我在俄羅斯的經歷告訴我,提前換美元的人,都是最聰明的,後來也都發了財。

資源、糧食估計會出大麻煩,但只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就不怕!

我比較擔心那些根本沒有憂患意識的人群,出事兒之後,恐怕會連番上演打砸售樓處的戲碼,那樣會傷及無辜的。

是很可怕,所以我們現在要提前做好準備,心理準備和物質準備都要做好。

當年剛去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大概8000盧布,美元1比400盧布,當時覺得有點兒貴,就沒買。結果後來要回國的時候,摩托車變成十幾萬盧布了,當然,美元變成1比2000盧布了。

所以我希望看過本文的朋友能記住一句話,真到那個時候了,一定要買一些價格暴跌的資產。

暴跌開始,無一倖免,全會跌,但跌到一定的份上,那些真正具備價值的商品,就會率先止跌回升。那些可以帶來預期收益的商品,則會慢慢恢復到合理價位。

摩托車的例子,是我真實經歷,印象非常非常深刻。

這是價值觀的問題,也許我們認為一輛摩托車哪怕是低配的,也必須值錢。但是對於俄羅斯人來說,低配的摩托車遠不如低配的拉達轎車實惠。

俄羅斯的冬天非常冷,而且他們屬於傳統歐洲的城市建築風格,市中心是集中消費區,人群都聚居在郊區,因此平時採購聚會什麼的,都需要藉助交通工具。那麼開車和開摩托,區別就非常大了。

摩托車非常不值錢,尤其是低配的。

再有,在那個極端時期,人民最關注的是吃飯和穿衣,摩托車這些暫時根本無用的東西,哪怕20美元也不貴。

我在人生觀建立的關鍵時期,去到了俄羅斯,所以潛意識裡,總是覺得未來會潛藏危險,所以我總是會尋找那些能夠即時變現的機會。

美元,商業地產,真正的小型加工企業(大的買不起),必須的工具如摩托車,具備高附加值的公司股票。具備耕作條件的農田,等等吧,我想我能參與投資的,就是這些了。

當時去商場,貨架空得嚇人,買雞蛋的時候,五盤,只有五盤,就告磬。後面的馬達母,無奈的看著我笑,現在想想,很是作孽的年少輕狂。

買菸,他們都是一根一根的買,我是一條一條的買,現在回想,為什麼沒人揍我一頓。中國人的自私,我就是典範之一。

食品,老師家裡每個禮拜給她送土豆,那是她的口糧,但還是花錢給我配了眼鏡,讓我在異國他鄉感受到母愛。她還教了我一些英語,德語和西班牙語。還擠出有限的錢帶我去郊區的教堂還有聖彼得堡,領著我去聽歌劇看芭蕾我想給她錢,人家不要。後來還替我申請免試資格。唉,每到發工資的日子,她都會穿最好的服裝,然後小心翼翼的將一張面值五萬的鈔票放進口袋,這是真正的尊嚴,素質高,就高在她的身上。

但這些都不是生活,實際的生活就是,盧布的購買力真的沒下降多少,四百盧布可以買到一大塊黑麵包,撒上鹽,蜂蜜,奶油,可以吃兩天。酒也一樣,拙劣,高度,兩千盧布一斤。足夠喝兩天。取暖的事情純粹謠言,我從來沒看到有人喝甲醇或者燒報紙取暖。

1992年,親歷盧布大崩潰的蘇聯

所以,休克中的俄羅斯,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可怕。死人是一定的,營養不佳,心情抑鬱,嗜酒好鬥,都是死人的原因,但自古至今,俄羅斯人都保持著高級別的非正常死亡率,所以,休克不是人口銳減的唯一理由。

一說話就是二十多年前了,記憶在逐漸恢復中,再說一下匯率影響生活的事情吧:

那個時候,莫斯科南部有一個小城,名字叫瓦羅涅什,翻譯過來叫做烏鴉與刺蝟,可見早期的荒涼。

她在軍事史中具有很高地位,彼得大帝的造船港,二戰時,希特勒曾經認為這裡是打開莫斯科的門鑰匙,結果閃電戰之下,這裡被秒破。

後來曾經想建核電站,被市民給阻止了,哇,那可是前蘇聯時期。

俄羅斯的每座城市都有個市中心,這裡也不例外,在那個深度休克年代,市中心開了一家意大利冰激凌店。感覺到奇怪了嗎?

哪怕在匯率暴跌的年代,進口奢侈品也依舊興旺,我去的時候,正排長隊購買呢,很他媽貴,但看到馬達母都在購買,貧道多有錢啊,也買。一口氣花了兩千盧布,六個球外加穀物碎末。五個美金左右。當年我很混蛋,這次一併懺悔。

說這個,同樣想傳遞給大家經驗,任何時候,奢侈品都是有市場的,如果這個奢侈品的價格屬於小劑量,則各個階層都會前來參與。

所以,如果,如果我們也類休克式了,請記住這個案例,經營奢侈品。

對了,聯想起四平戰役了,城裡都人吃人了,某個油條鋪子門前,永遠會有軍官太太排隊購買。跟冰激凌類似哦!

俄語現在已經忘記了很多,當年的哥們,只有兩三個還在堅守在中俄貿易前線。現在的我,做的是非洲的貿易。關於俄羅斯的記憶,點滴零散,支離破碎,有可能存在記錯的現象。但沒辦法了,年少輕狂,沒學會寫日記的習慣。

老師很虔誠,有一次我好奇使然,課堂上問她宗教問題,結果她非常高興,並且最後總結說:談論宗教,比教你們課本有意義的多。

汗!

很多教堂、修道院不允許女人穿褲子進去,只能穿裙子,這都什麼破規定。有一次去的時候,老師特意把羽絨服掀起來讓媽達姆看她的裙子,那一瞬的裙底風光,至今回想,仍然是心癢難耐。

那個時候的俄羅斯,確實太貧瘠,國內的破皮夾克,可以賣到2萬盧布,當時一個美金換400左右盧布。基本算是20%的利潤。不過當時年齡小,沒覺得虧不虧,估計當時某些人的利潤差在50%左右。

再就是一瓶酒外加一些麵包和奶酪之類的,可以跟流鶯包夜風流。而流鶯包括了學校裡的同學。

這些都是休克造成的慘況。但只要還有工作,就可以保證基本的生活。老師很窮,家裡是鄉下的,寄住在友人家裡,通過家庭教師和家務活來抵充房租。說來很奇怪,歐洲人非常喜歡聘請個家庭女教師住家裡。簡愛、理智與情感、安娜卡列尼娜等文學作品中,層出不窮。

儘管她的生活很拮据,但依然在攢了將近一年的錢之後,請我們去女房東家裡吃了一頓大餐,各種沙拉、土豆燒牛肉、肉餅、豌豆湯、紅酒、白酒。等等吧。說這些是忽然領悟:

即使在深度休克之中,我們也要保持美好的生活態度。有尊嚴、有底線的活著。

我忽然想說這些,就是想告誡大家,輕易不要盼望崩潰,但也不要懼怕崩潰。只要我們還活著,就不用擔心什麼匯率暴跌,人,怎麼都可以生存,並且在生存時尋找到逆襲的機會。

大丈夫生逢亂世,當道一聲:幸哉!

再見“蘇聯”

講一講那邊的陰暗面吧:

我在俄羅斯遭遇過三次危機,都很丟人:

1,兩個小子喝多了,攔著我打,完全是沒有理由、沒有顧忌的毆打。現在想來,也許是對中國人的紙醉金迷太憤怒了,也許是精力旺盛不能發洩。總之是擦肩而過之後,轉身跑到我的前頭,直接就打。他媽的,當時真覺得恐懼,感覺不會就這麼無緣無故的被打死吧。

這倆小子打完就跑,興高采烈的跑,我連掏錢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捱了一頓暴打。

2,我喜歡到處溜達,一個人。結果在一條典型居民區的街道上,七八個小崽子圍了過來。我當時的做法,其實很有借鑑意義:

我緊盯著其中領頭的那個小子,一眼不眨,然後從兜裡掏出煙盒,兩三根兩三根的給他們發,然後自己先點上,臉上擠出點兒微笑,看著那個領頭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小崽子們抽完煙,問完我從哪裡來,在哪裡上學之類的屁話,就走了。臨走前,我把剩下的煙都給了他們。然後慢慢轉身,還不忘揮手道別。

這件事的教訓是:當你被群狼環伺,首先要搞定頭狼,如果你沒有把握暴力壓制,就儘快爭取到頭狼的善意。但不要太過畏縮,緊盯著他,就是給他壓力。然後煙盒不要一股腦的塞過去,那樣只會激起他們的貪婪。兩三根兩三根的發煙,就是以保護自己為目的地爭取善意。

他們買菸都是一根一根的買,我們則是論盒論條的買,所有迅速尋找到大家之間的接洽點,是你面對劫匪的原則。

3,一堆人出去玩,剛走出學校公寓,三四個傢伙直接噴辣椒水,然後我們幾個中國人一窩蜂的慘叫著四散奔逃。前兩天昆明那邊的砍人新聞,讓我深有感觸,中國人有時候就這麼不爭氣,併肩子上,你未必會輸,四散奔逃,絕對的各個擊破。

我沒遭受損失,因為屬於跑的快的,推著兄弟,踩著兄弟的跑。結果有個哥們就被捅了,還被搶了錢。

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智慧、勇敢、還有點兒江湖範兒。當我跟一群人的時候,就是一群人。

所以建議大家,以後真的真的,學會勇敢點兒。遇到危機的時候,瞪著眼睛往前闖,一定會闖出生天的。

接著聊,從來沒這麼系統的回憶和總結自己在俄羅斯的經歷,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一直想寫。也許老了,也許忽然覺得20年後,我們很可能步其後塵,於是想記錄一下,既對自己一個交代,也給大家一些借鑑。

俄羅斯的女人,都很喜歡珠寶,曾經的前蘇聯,大家都很富足,所有老師們的首飾都很多,而且有個特徵:她們喜歡穿戴同色系的服飾出門,如果是紅色套裙,那麼耳環、項鍊、胸針、戒指、鞋子,統統都是紅色系的。據我觀察,老師們起碼會有兩到三套不同色系的服飾。

這種習慣至今影響我,我買東西也喜歡按顏色來買,而且不是很喜歡同一件物品上,出現三種顏色。

俄羅斯的女人,年輕的時候,風情萬種。胖了之後,慘不忍睹。他們的遺傳和自控力都不是很好,明明很漂亮的女人,偏偏要吃的那麼胖。但也正是因為她們這麼胖,至今讓我對女人的審美有偏差,我不喜歡看模特表演。總覺得太瘦。

說道服飾,就不得不提紅場邊上的顧幕商場,那是個國營百貨店,幾乎就是在一條大街上蓋了個玻璃穹頂,然後就變成室內商場了。

商場裡的設計非常歐範兒,有噴泉、雕塑、花壇,半空中還有拱橋鏈接街道兩邊。周邊的商品琳琅滿目,色彩豔麗。玻璃穹頂創造的柔和光線,加上各式品牌的燈箱,這裡就是一個購物天堂。

休克時期,這裡依然是人山人海。在哪裡我買了平生第一瓶CD香水,還有一個法國的洗髮水,洗髮水的牌子忘記了,因為是給自己的。而香水印象深刻,因為是送老師的。

還是那句話:任何時期,包括經濟崩潰期,奢侈品消費都是最興旺的。這些年中國人奢侈品消費水準越來越高,其中所隱含的因素,實在值得玩味。反正我個人對社會經濟的評價標準就在這裡:

奢侈品消費越高,經濟越混亂。但即使是深度休克期,奢侈品消費也依舊興旺。

所以,朋友們,如果我們的經濟真的有一天出現了類休克狀態,維持生計的方法之一,也許就是去做奢侈品生意。

1992年,親歷盧布大崩潰的蘇聯

在大俄期間,我有效的,真正的旅行是兩次,一次聖彼得堡,一次基輔的克里米亞。沒錯,就是現在已經迴歸到大俄的克里米亞。

為什麼叫做有效的呢?因為那個時候年齡還算小,學校不太願意允許我們單獨出去旅行,基本都是有組織的。因此,除非是幾個學生自發的,沒有校方人員陪同的旅行,才算是有效的。

您好,買張去北平的車票,包廂的。

如果這樣詞彙放在49年的中國,也許當場被抓起來吧,但在俄羅斯,我要去列寧格勒,人家會很溫馨的手遞手給你車票和零錢,車票上的名字是:聖彼得堡。

呵呵,俄羅斯的冷幽默,無時不在。

列寧格勒曾經被老師們組織去過,就是覺得新鮮,好玩。現在回想,應該是忽略了很多的歷史刻痕。

籠統來說:冬宮、夏宮、伊薩科耶夫斯基撒抱勒,是你必須去的景點,真的很美。但我當時最關注的,是涅瓦大街的起點附近,有一個小電影院,據說曾經很有名,屬於奧斯卡頒獎禮級別的。但我去的時候,變成了黃色電影院,俄羅斯人很開放,一男一女的並肩坐在哪裡觀看,我們幾個一邊看熒幕,一遍看她們。總希望能看到點兒實景,但始終沒有。

1992年,親歷盧布大崩潰的蘇聯

冬宮就在涅瓦大街的終點。

不知道那邊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了。反正我們幾個單獨去的時候,專門是去電影院的。

對了,俄羅斯的火車站,跟英國、西班牙的火車站一樣,你買票之後就直接去站臺,火車來了你就上,然後會有列車員在車上檢票。這點跟國內完全是兩個概念。

火車上的俄羅斯人很有特點,

上車就喝,他們坐下之後,先脫衣服,然後從兜裡唰的一聲,掏出一瓶白酒,咚,往桌子上一放。下酒菜很簡單,烤土豆、醃鹹魚、肉餅,條件好的烤半隻雞,條件不好的就是黑麵包撒鹽。然後就是一瓶沃特嘎,吃完喝完,倒頭大睡,睡醒了也到站了。

我們學別的很慢,這個習慣學得非常好,上車就張羅喝酒,跟俄羅斯人一起喝,喝完了我們帶的,就喝他們的。喝光了一起睡覺。曾經聽說過,有中國人喝多之後被劫殺的消息,但我們從來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看出來我寫這段的想法了嗎?

休克時期的俄羅斯人,依舊活得很自在。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