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包山的故事

文|曲廷清

家鄉多山。坡連著坡,山連著山。這些山普通而又普通,普通得連個名字也沒有。人們只好按著方位給它們取名,南面的——南山,北面的——北山,唯有村後那山有些特殊,高高的山頂很像蒙古草原上的敖包,因此人們就叫它敖包山。

敖包山的故事

一條曲曲彎彎的羊腸小道,從山底一直通向山頂,似乎通向藍天,牽出了一個與天上有關的傳說:那是從前的從前,玉皇大帝派王母娘娘帶著許多金銀財寶下凡濟世,來到了敖包山,本打算把一匹金馬留給的人們,可一看這裡山清水秀、土壯民肥,不需要賑濟,於是就讓山神打開山門,把金馬鎖進山裡,以備荒年再用。為下次來凡間能找到這裡,王母娘娘就在山頂的一塊青石上踩下了兩個腳印,金馬也在另一塊青石上留下了一個蹄子印,當做標記。沒有人見過王母娘娘和那匹金馬,倒是有人說自己在夜裡聽見了山上有馬叫,再加上山頂那兩塊留有印記的大青石,人們便確信無疑地認為王母娘娘來過,而且留下了金馬。敖包山就又有了一個名字——鬧寶山。這座山從此有了兩個名,前者典雅,後者浪漫,典雅的出自人間,浪漫的源於天上。

山的北坡很陡,只能栽樹,家鄉人就載上滿坡杏樹;山的西坡緩,宜於種田,人們便年年種植五穀。

敖包山的故事

春風裡,山雞咯咯一叫,叫開了北坡的杏花,淺粉淺粉的,開得你爭我搶、熙熙攘攘。蜜蜂們也在花間趕場,幾隻山雀落在枝頭嘰嘰喳喳,唱的是鳥兒們自己的山歌。見到此景,你才能真正玩味出宋祁那“紅杏枝頭春意鬧”名句裡“鬧”字的精到之處。

山的西坡,一農人手扶犁把,趕著黃牛,正在耕田,牛兒拉著犁杖穩穩地走著,犁下的土翻著花兒,散發出新鮮的土香。天上的雲不那麼厚,隨著一陣微風,飄來絲絲細雨,農人停住犁杖,抬頭望望天空,說道:大點兒下吧!說完,輕搖鞭兒,“駕”的一聲,又繼續幹活兒。再看那山頂,煙雲繚繞,有些飄飄渺渺,真似仙境。

敖包山的故事

夏日的早上,迎著晨風,上山勞動,露珠飛上褲腳,又增加了些許的清涼。山路兩邊,是綠草和山花:圓圓的,紐扣大小的是苦菜花;淺淺的粉色像個小喇叭似的是打碗花;還有那藍藍的如同一顆顆小星星掛在綠莛上的是鴿子花······。它們不但耐得住貧瘠,而且樂觀,涼爽的夏夜讓它們精神了不少,輕風中,輕輕地搖曳著,好像和人們說話,沒聽出來說的什麼,那是因為它們說的是花的語言。

西坡上種的穀子叫大金苗,它的小米是頂好吃的。苗兒已有尺八高了,在微風中泛起片片綠波,揮鋤鬆土、剷草,雙手描繪著一個金色的收穫。山風陣陣,送來清爽,朵朵白雲,投下一片片蔭涼,人們愜意地勞動在這片多情的土地上。趁歇氣的時候,去採點黃芹的葉子,它既有益氣利水的功效,蒸熟後曬乾又能當茶,喝起來甜絲絲的,那葉是黃綠色,扁長型,酷似西湖龍井的樣兒,家鄉人把它叫遼西茶。

敖包山的故事

落日把橘紅色的餘暉抹在西邊的天際上,正好荷鋤下山,向山下望去,林網化的河灘地上那瘋長的莊稼滿眼的蒼翠,排排挺拔的白楊更是鬱郁蒼蒼,流過家鄉的哈河水,如一條銀鏈,閃著亮向北方奔去,大路上,放羊的人正趕著羊群向村裡走著,村子裡家家房子上藍幽幽的炊煙,在金色的晚霞中搖曳,升騰。走進院子,大黑狗搖著尾巴跑過來,是想沾點山氣,它好像也知道敖包山有靈氣,用手摸摸它,感覺把山氣就給它了。

敖包山的夏天是一首歌,它的秋天則是一幅畫:一輪豔陽在藍天下笑著,一片白雲悠悠地飄過山崗,幾隻雄鷹在山腰盤旋,已收割的穀子一捆捆地睡在山坡這張大大的床上,等待主人把它們拉到場裡。畫中最搶眼的還是北坡那紅透了的杏樹葉子,那是嚴霜過後,秋風吻出的、秋陽染成的紅色,它紅得耀眼,紅得熱烈,遠遠勝過那流丹的楓葉。我把它當成是大山發出的祝福,祝家鄉人的日子紅紅火火;我還把它當成是大山在寒冬來到之前送給人們的團團火焰,留起來,冬天好取暖。

一隊隊大雁,長空下鳴叫著飛過山頂,向南飛去,飄雪的季節要來了,敖包山靜靜地,開始孕育著一輪新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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