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家里跑来独臂残疾人提亲,我正惊讶时父亲说:拿猪肉来换就行

20岁家里跑来独臂残疾人提亲,我正惊讶时父亲说:拿猪肉来换就行

1

半年前卫民复员回了家乡,天天像个蚊子样在老支书跟前嗡嗡。的确,卫民当兵前是大队的民兵副排长,但这个位置早就有人顶了。让别人下岗,让卫民官复原职。这让老支书作了难。

一筹莫展之际,县里来了文件。卫民所在部队由于受核辐射影响,县里接到上级通知,要求给予照顾,优先安排这批复员军人工作。卫民有幸符合安排工作的条件,但又不幸被安排到三百里地的外县酒厂。

小学毕业又是退伍兵的卫民在酒厂保卫科当了干事。

干事?干事卫民却不干事!

不到月底,口袋比脸还干净,借债度日,寅吃卯粮。发了工资先还账,再后来发了工资不够还账。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无力还账的卫民干脆不还,工友们也干脆不借。

钱去哪了?吃肉。挣的吃菜的钱,过着吃肉的日子,窟窿越戳越大。

真该他点好,上班时间换灯泡,踩空了板凳,人摔到地上,凳子腿硌着了腰。这下可讹上厂里啦:天阴下雨腰疼,冬天下雪腰疼,干重活更腰疼。上班仨月,跑回家一月半。开始还请假,不是他爹生病就是他家死人,幸亏领导换得勤,没人发现——他爷爷都死八回了。

娶妻生子后,更是理由一箩筐,结婚请假,老婆生孩子请假,孩子生病请假。后来理由也懒得找,干脆不去。结果可以想象,忍无可忍的酒厂领导停发了他的工资。好几百号人的国营工厂,没个规矩还不乱了套?

喝红了脸,垫着两个空酒瓶去厂长家,扬言知道他的孩子在哪里上学,走夜路要小心。

整个就是一混世魔王。

好鞋不擦臭狗屎。厂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千万别误会了卫民,不去厂里上班,在家照顾妻儿?哼?做她们的春秋大梦吧!

手里有钱,就去赶集,买卤肉。刚出锅的卤肉热腾腾、香喷喷,夹个热烧饼,咬一口,顺嘴就流油。热烧饼夹猪头肉,别提多好吃啦,卫民一顿能逮四个。

属虎的卫民前世一定是老虎,妥妥的食肉动物。

女儿跟着他赶集,他担心女儿也要吃肉,就骗她跟邻居先回家。自己酒足饭饱,悠哉悠哉,嘴歪肚圆。赶集买的点心、糖果,锁在箱子里,钥匙只有他自己有,随身携带。自己的工资自己花,从不管她娘仨。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老婆也是个钻进头不讲屁股的主。

有俩臭钱,买身新衣服,买斤肉吃吃。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没酒喝凉水。

一年又一年,厂里推出了上级的新政策,对这种长期不上班泡病号的强制办病退,一次性补贴三千块钱。

就这样,卫民光荣病退回了老家。有钱就高兴,过了今天不说明天!

其实那时他还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父母给他弟兄仨分了家,卫民一家五口单过,用厂里给的三千块钱盖了两间东屋,屋山头搭个简易棚子支锅,一家五口有了落脚的地儿。

2

兔嘴华仔在同学们的讥笑中小学毕业。书本上的小蝌蚪实在太难记,反正也不考大学,认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浪费那钱干啥,有那钱还不如买二斤肉吃吃。我们的卫民——当爹的卫民想得真叫开!

就这样失学的华仔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城里打工。

秋天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工友们窝在工棚里实在无聊,看蚂蚁上树消费时间,二大爷赶集——顺便逛。

无奈商场里看美女养眼。

“华仔!”“耀宗!”二人几乎同时认出对方。他乡遇故知,正是邻村的小学同学王耀宗。

几年的社会闯荡,二人都脱去了少年的稚气,长成了风华正茂的青年。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咱俩喝两杯,反正也不出工。”华仔力邀老同学。

“喝呗,咱学校一别,七八年没见了,你小子我快认不出来了。咋样,还可以吧?”耀宗倒也大大方方。

“就那样,出力挣辛苦钱。你去我那里吧,我那近也方便,一个工友回了老家,那两个去找他们老乡不回来,就我一个人。你干脆就别走了,住我那,咱俩喝个痛快!”

“好啊,反正俺工地也没法干活,都歇一个礼拜了,这秋雨下的。”

猪头肉、花生米、二锅头、热烧饼,再问老板要了俩塑料杯和一次性筷子——丰盛晚餐开始了。

耀宗咋好意思让华仔一人破费,悄悄在旁边小卖铺掂了一捆啤酒。

二人推杯换盏,吆五喝六,渐渐地,耀宗不胜酒力,头重脚轻,眼皮像抹了胶水使劲也睁不开,昏昏睡去。

华仔也是半麻半懵,看着喝多睡熟的老同学,摸摸自己带来童年阴影的兔子嘴,恨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这小子上学时没少跟着人起哄,利用自己身体的缺陷羞辱、讥笑自己,撵着自己叫“豁子嘴”。

那张愤怒的脸扭曲得变了形,酒壮怂人胆,华仔顺手拿起墙边干活的钢钎,红着眼,一下两下,三下……

可怜的耀宗还在浓睡中变成了冤死鬼。

王耀宗整个前胸被戳成马蜂窝,血溅得华仔满身满脸,时间刚好凌晨一点。

两个巡防队员从工地旁路过,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这间小房子还亮着灯,职业的敏感和好奇心促使俩人悄悄地走到跟前,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趴窗户上一看,两个血淋淋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坚守,一个人回去报信。

正当华仔弯腰曲背清理现场时,三个警察破门而入,戴上手铐,直接把满脸满身血污的他押上警车。

案子很快告破,华仔很快押赴刑场,刑前通知卫民收尸。

卫民说了一句很大度的话:“我没有钱当路费,尸体爱咋咋的。”华仔在外省彻底成了孤魂野鬼。

“千顷地,一株苗。”耀宗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中年丧子的耀宗父母一下苍老了十岁。

3

女儿玲玲在两间破灶屋里度过青年时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直到这时,卫民发了愁,大妹妹两岁的国仔眼看成了过期食品,无人问津。两间破房子,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边不下雨,屋里还在滴雨;外边刮大风,屋里满是尘土,外边刮小风,屋里凉丝丝……谁家有闺女推水坑里淹死,也不会进他家的门,娶媳妇娶到月亮地里吗?

村西头的光亮家,光亮从小调皮摸电门,锯掉了右胳膊,小伙伴都叫他“独臂大侠”,今年25岁啦还单着,光亮爹妈两口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两年前都盖好四间平房,两间灶屋,院墙门楼,一水全新,坐等新人进家门。无奈,向外放出话:只要女方愿意,彩礼随便要,进家就当家,农活不让干。

这么优渥的条件,一下打动了卫民的心。光亮父母壮得像两头牛,俩人勤俭持家,吃苦耐劳。如果攀上这门亲事,自家的责任田以后就有免费长工了。

卫民托人暗示光亮家来提亲。

光亮的父母可捡了个宝,玲玲这孩子不赖,没有她爹好吃懒做的恶习,知书达理,眉清目秀,出污泥而不染。两家离得近怕啥?

近是亲,打烂骨头连着筋。村子东西头,有个啥事,跑得快,好照应。

卫民狮子大张口,要光亮的爸妈给自己盖三间平房,外加一万块钱彩礼。这在八十年代的乡下可是个天文数字。

“给!”两口二话不说,只要能娶上儿媳,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认。

只要有人,怕啥没钱!

村东头盖了新房,村西头娶了新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卫民想到坚决做到。

从此光亮的爸妈真成了他家的免费长工。

夏天帮他家割麦点豆种玉米,秋季自带牲口种子耧种麦子。通常是亲家母牵着大马,亲家公扶着耧。卫民两口顶多在地头光看,啥时候打药,啥时候施肥,啥时候锄地,光亮的父母门清。收麦时候光亮的爸开着拖拉机带着石磙来碾麦,秋种时候又开着拖拉机去犁地。

帮者淡然,受者坦然。

光亮家后边有个杀猪的邻居,开始时只负责杀猪卖肉,后来发现老是下水卖不掉,自己想法加工做卤肉,卖熟食,逢集赶集。平常三里五村游走着卖。香喷喷的卤肉一出锅,顶风十里就能闻到香味。卫民总是第一个闻到,每到这时,他总是大步流星地跑到光亮家,美其名曰想外孙了,其实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坐在家里东扯西扯,光亮的妈妈总是很识相地去买肉,吃不到卤肉,亲家绝不会离开,哪怕等到万家灯火。

某天,卫民肉瘾大发,恰巧村里卖卤肉的有事,买不到卤肉。卫民坐在女儿家就是不走,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无奈,光亮妈杀了正下蛋的老母鸡给他打牙祭。全家人一口没吃,还剩半只留着下次还敬这位“亲家神”。

光亮的父母就是他家的长工,光亮的家就是他的卤肉店。

“我养大的孩子,帮我干点活,买点肉不应该吗?有啥不好意思,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这是给孩子一个回报的机会。”卫民的理论还挺像回事!

弱弱地问一句:卫民,你还要脸不要脸?

看看光亮的爹,看看你这个爹,同样是爹,你这个爹咋那么跌!

因为儿子缺了一条胳膊,光亮的父母在卫民面前低自尊了半辈子,当了半辈子的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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