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芒市|芒市、遮放土司脱险记(下)

当芒市末代土司方御龙一行获悉中缅边境的南坎被中国驻印军收复时,决计从新维集中营出逃。众人在缅北的崇山峻岭中奋力奔跑十多天,即将面临绝望之际,突然遇上美军的侦察兵,大家喜从天降,泣泪相贺。随后中国驻印军前来接应人员迎接他们一行抵达南坎的军营安顿,此时土司们才知道救助他们的神兵是“蓝鹰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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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驻印军新1军军徽,以蓝色的雄鹰为标志,故又称“蓝鹰部队。”孙立人命名据自《诗·大雅·大明》:“维师尚父,时维鹰扬。”雄鹰正中书“义勇忠诚”,下配正义之箭。有着孙氏治军文武双修的特色。

1942年孙立人率新38师从贵州兴义出发,抵达云南安宁短暂休整后,3月27日开拔滇西参加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沿滇缅公路穿越芒市、遮放、畹町出境,对土司们积极支持抗战的事迹早有耳闻。远征军开赴缅甸战场,芒市土司代办方克光激情满怀,曾接待过第5军第200师师长戴安澜将军。随后大部队经过芒市境内时组织万人群众热烈欢送,并积极筹备军粮,支援前线。在芒市沦陷后,日军逼其充当“维持会”会长,他既苟安依附日军,同时又不得罪抗日游击队。正如龙潞游击支队司令兼龙陵县长朱嘉锡所记:“芒市代办方裕之(即方克光),为环境所迫,名虽替敌工作,心实不忘祖国,已与职会面取得联络,秘密组织伺机破敌。”当游击队向其借枪要粮,他都一一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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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放土司衙门。门上书有遮放宣抚司副使七个大字,大门两侧挂着一副对联。穿越大门,一栋雕龙画凤、雄伟的衙门大瓦房呈现在眼前,给人产生威严、气派的感觉。遮放土司,姓多,傣族,一世多怀们在三征麓川中立战功,明正统元年(1436)被任命为副宣抚使,世袭土司,至1955年土司制度废除止,传至十七代,历时519年。(衙门毁于文革期间)(龚艾保)1935年04月勇士衡摄

遮放土司多英培目睹远征军路经遮放,也给予军粮供应。遮放被日军占领后,他虽屈服于日军压力就任维持会副会长,但又暗中赞助枪支弹药支持杨思敬组织的“潞西青年抗日救亡团。”1942年6月,第5军第200师抬着戴安澜的灵枢退到章凤时,陇川土司多永安及时派人送去粮食、肉类和蔬菜。多永安和胞弟多永清还组建滇西边区自卫军,与日军周旋。1943年5月龙潞游击支队副司令常绍群派肖光品率200余人到达清平街,写信给多永安要求予以资助,并到城子驻扎。多永安答应迅速补给粮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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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人,安徽省舒城县三河人,1924年从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考取公费留学赴美。直入普渡大学,1925年取得学士学位毕业。次年考入有 “南方西点”之称的美国维吉尼亚军校学习,从此步入军旅生涯。淞沪抗战身负重伤,第一次入缅作战就取得“仁安羌大捷”,曾担任曼德勒卫戍司令。缅北反攻,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参加了两支远征军芒友会师和畹町通车典礼。是抗战军级单位中歼灭日军最多的将领,有“丛林之狐”、“东方隆美尔”的美称。

新1军军长孙立人将军早已得知他们被日军软禁在木邦。收复八莫,进军南坎时就在收集各方情报营救他们。孙立人除了钦佩因坚持抗战而被软禁的土司们外,还有一层就是孙立人自身对边疆的文化教育事业极为关注。广为熟知的孙立人是一位叱垞疆场的虎将,对日作战战功卓著。其实毕业于清华,留学于美国的孙立人深刻感受到教育对于国家的振兴尤为重要。新1军在缅北取得节节胜利后,孙立人敏锐地看到华侨在日军奴化政策地压榨下,华文教育破坏殆尽。于是先后在缅甸孟拱、密支那、八莫、新维、腊戍都次第成立了“华夏小学”,其中在八莫有一所规模较大的中学。教师均由新1军各师派出政工人员担任,后来改由从军的知识青年中,挑选师范毕业生替充。南坎华夏小学编的国语课本,开宗明义第一课便是:“人,中国人。我是中国人,我爱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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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密支那华夏小学。校内对联:(学风)学问道德事功应向圣贤争胜负;(教风)虚荣私利享受勿与常人较长短。该校由孙立人倡导并广泛筹资兴建,孙将军特命其副官张汉玺留守担任第一届校长,教员三人,学生七十余人。郭代洪是教员之一,在其子郭荣成等三兄弟的坚守打拼下,已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一所华侨学校,甚至吸引了不少缅人子女前来学习汉语。教师发展至七人,学生一百余。引自腾冲风向文艺读书会2018年密支那实地采访资料

而上述土司本身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属于边疆地区的士绅阶层。方克光方克胜两兄弟毕业于缅甸仰光华侨中学,多英培毕业于腾冲县立初中,多永安多永清两兄弟毕业于司署学堂,汉文也达初中水平,其中多永安1933年曾到腾冲五合自治训练班升造。并在各自的辖地中,积极兴办学校,开启民智教化。基于文化背景上的思想共鸣,孙立人一面组织部队追歼溃退的日军,一面积极派人查找土司的行踪。

1945年1月16日,为协调驻印军与远征军配合作战事宜,孙立人陪同中国战区参谋长魏德迈、中国驻印军总指挥索尔登去芒市视察。此时芒市土司家中正在闹着继任土司官的问题,四代办方克胜(笔者注:方克胜1944年曾被日军抓获,但最终脱逃。拉起抗日队伍获任第11集团军游击支队长。8月被宋希濂任命为芒市土司代办)等人都以为方御龙土司和他三叔方克光早已不在人世了,当孙立人到芒市后专程赴土司府将这个意外佳音说出时,方家土司亲属都热泪盈眶,连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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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1月16日,缅北南温恩(Namwing),攻克南坎后,中国战区参谋长兼美军中国战区总司令阿尔伯特·魏德迈(Albert C.Wedmeyer,左一)中将、印缅战区司令兼中国驻印军总指挥丹·索尔登(Dan I.Sultan,左二)中将,美军第10航空大队司令官霍华德·戴维森(Howard Davidson,左四)准将,在L型飞机跑道边与中国驻印军新1军军长孙立人(中)见面,同日飞抵芒市视察,听取滇西中国远征军第11集团军总司令黄杰的畹町战局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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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人行书“慈云永覆,慧日长悬”是为台湾严笑棠母亲吴太夫人祝寿所书。2014年 12月25日上午,广东崇正2014秋季拍卖会“中国书画”(岭南名家)专场拍卖在广州东方宾馆举行。其中,孙立人《行书》镜片以3000元起拍,经过多轮竞价后以9.2万元落槌,最终成交价为10.58万元(拍前估价:RMB 3,000-5,000),超出最低估价35倍。雅昌艺术供图。

不久,孙立人又派人把几位土司官,分别护送回籍,临别赠言土司们要努力刷新政治,造福民众,替国家干一番事业。几位土司官对战后建设充满信心,对孙立人治军严谨,战绩辉煌表示祝贺,对孙立人创办“华夏小学”的义举深深折服。终于回家的方御龙对战争的破坏描述如下:“回到家,满地残砖碎瓦,墙倒屋塌,衙门里落了11颗炸弹,二堂炸了一半,三堂全部炸倒,正房地基留下三个大坑,花园中弹两枚,家基本上毁了,一片凄凉残破景象!”有感于此,土司们回到各自驻地后纷纷派送子弟从军,于是新1军中还有不少士兵,和滇边土司官有骨肉之亲。因遇险而相识这也是滇缅大反攻期间孙立人将军与土司们交往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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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陈述

主编:邢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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