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說」老 賴

“這次我們到青島的任務是追贓,對方借了我們的嫌疑人260萬元錢,一直拖著不還,這個人是出了名的老賴,名下沒有任何資產,連老婆都不是他自己的(已離婚,但仍在一起住),他知道自己構不成犯罪,公安機關也拿他沒辦法!因此,我們這次的任務很艱鉅!”。老莫(我的隊友)在路上不停的介紹著。

到了青島,見到了傳說中的老賴。老莫很客氣的說明了來意,“肖總,這筆錢是我們的贓款,您看什麼時間能退出來?”,“我也很想退,我很理解和支持公安工作,但我這裡實在困難,你們先回去吧!等我有了錢,我會主動給你們打到賬上!”老賴微笑著應付我們。

寒暄了一天,法律、情理講了一筐,老賴仍是無動於衷。

第二天,老莫叫上我起了個大早,說要在老賴的車庫守株待兔。8點左右,老賴正欲開車門發現了我們,他愣了一下後不慌不忙地說,“知道你們在車庫等我,我是特意來找你們的!有什麼事說吧!”,“還是昨天說的那事,你看今天能解決嗎?”老莫很客氣地說。“我不是說了嗎,現在沒錢,你們先回去,以後再說吧!”,“我們回去交不了差!”,“你們願意在這兒,我也沒辦法,我得趕公交車上班了!”,“那,我們就跟您到單位吧!您不忙的時候,咱再聊聊……”,“你們要是願意跟就跟唄!反正別影響我的工作!”,“一定不影響您!”老莫仍然客氣地回答。

我們乘公交跟著老賴到了他的公司,老賴給我們倒杯了水,就把我們扔一邊了,到了下午,老賴見我們還沒走,就有點來氣,“你們怎麼還沒走?”,“沒完成任務,我們不能回去!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們聊聊……”老莫客氣地應對,老賴說:“再談,還是沒錢!你們要是不嫌煩,就在這兒待著吧!”。

第三天,老賴依舊坐公交車,我們依舊跟著……。到了辦公室後,老賴依舊給我們各自到了一杯水,忙別的去了,忙的不可開交……,彷彿我們根本就不存在似地。就這樣,一天又過去了,一天無果……。我很失望,老賴卻很得意……。

夜裡,老莫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第四天一早,我無精打采地問了他一句,“今天還去嗎?”,“當然去!不過今天要換個花樣,咱倆穿警服去!”。這招果然湊效,看到我們穿了警服,老賴還是很在意,“你們為什麼穿警服來!”,“衣服洗了,沒帶換洗衣服!”老莫得意的回答道,“那,我叫人給你們買兩套,你們換上!”,“怎麼,肖總要賄賂我們嗎?”老莫笑答道。“誰賄賂你們?我又沒犯罪?我只是不想讓你們穿警服!”,“肖總也太霸道了吧,我們是警察,穿警服是我們的權利,您總不能剝奪我們的權利吧!”老莫仍然滿臉堆笑。“好!好!好!你們就穿吧……!”。老賴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

老賴只是躲著我們,談事情儘量避開我們這身警服。又一天過去了,仍然無果。

第五天,我們又穿著警服去了,從老賴的表情上看出他已經想出了對策,我有一絲不祥的預感。這次老賴不再回避警服,把我們大大方的介紹給他的朋友,“這是我的兩個朋友,濟南市公安局的!”。嗨!虧他能想的出來,我們竟成了他的朋友。當然這一天也無果。

第六天,老莫說,“今天,咱們再來點新鮮的,咱不能只是文明的在老賴的辦公室坐著,他走到哪裡咱就跟到哪裡”。

中午老賴宴請客戶,我們倆也跟著到了飯店,老賴在房間裡吃飯,我倆就穿著警服在房外候著。服務員見到我們後問有什麼事,老莫說,“我們找肖總,有點事”,服務員叫出了老賴,老賴一看我們又穿著警服站在門外,起就不打一處來,他強壓住怒火,強裝著笑臉說,“怎麼著,進來一起吃吧!”,“不影響你們,你們吃吧!吃完咱聊聊……”,“你現在說吧!”,“你看你什麼時候,退款!”,“你等著吧!”,老賴惡狠狠地回了一句。客人問老賴是怎麼回事,老賴說,“門外有兩個精神病,別理他,咱們吃咱們的!”。當然被老賴宴請的人想吃了蒼蠅一般,宴請草草結束,不歡而散。

晚上,老賴又到這家飯店宴請,我們倆又在門外候著,看到酒店裡有警察,本來想來吃飯的人,都另尋他處了,飯店經理很生氣,婉言謝絕了老賴,老賴覺著很沒有面子,但仍就不提退錢的事,好像和我們標上了勁,用他的話說看誰能熬過誰。

老莫又是一宿未眠,我知道他是在想對策。第七天早上,我問他,“今天還去嗎?”,老莫說,“今天咱著便裝去他住的小區!”,“去他的小區?他又不在家?”,“到時你就知道了!”。到了小區,老莫帶我到了1號樓,讓我挨家去敲門找肖總,“他不是住16號樓嗎?”,“你別管了,從1號樓開始敲門,一戶戶的敲,直到逼的他就範為止!”,我似乎明白了老莫的用意。“老師,你好,請問這是肖總的家嗎?我們是公安局的”,“怎麼?他出什麼事了?”,“他沒出什麼事!我們只是找他了解點情況,請保密!不要對外亂說!”老莫略帶神秘地叮囑著小區的住戶。就這樣兩天下來,整個小區都知道了有兩個警察在找肖總,大家都議論著……,猜測著……。老賴仍沒有就範,最後我們來到了16號樓,老莫告訴我說,“除了老賴的門不敲以外,挨家的敲門。”,我問老莫“如果老賴還不出來怎麼辦?”,“那就再來一遍!看看誰更有毅力!”。

每次老賴下班時,鄰居就在他背後指指點點的……,他終於熬不住了,約我們談判,承諾先退一半,讓我們先回去,半年後再退另一半。老莫說“可以!”,很快老賴的130萬元打到了我們的贓款賬戶。

老莫又故伎重演……,這次老賴真急了,“你們怎麼說話不算數?”,“我們這也是沒辦法!領導說拿不回錢,你們就不要回來了!”老莫裝作很無奈的樣子說。“哎!遇到你們我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老賴唉聲嘆氣地說。隨後,老賴又把剩餘的一半退了出來。

“這回行了吧!”,老賴憤憤的說,“肖總你看這260萬元3年的利息,領導說您也得退出來!”,“什麼?還得退利息?這是哪家法律規定的?”,“我們領導說,專家說了,不能讓任何人因為犯罪而得益,這樣吧,照顧照顧您,我們就不按同期銀行的貸款利率追了,你就按同期銀行的存款利率退吧!”老莫不急不忙地說。

沒辦法,老賴只好乖乖地把利息退了出來,“你們回去吧!錢我已經匯出了”,“不著急!錢到賬後,會計會給我們打電話,錢到了賬,我們就走!”老莫聲音很小但不容置疑。

“你們這哪是警察?簡直是老賴!”,“謝謝!我不是老賴!我是警察老莫!”老莫仍舊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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