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作、審美、演技全員在線的《軍師聯盟》,只有一點讓人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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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大劇應有的水準

《軍師聯盟》上半部已近尾聲。沉寂已久的古裝正劇終於又發散出應有的光芒,拯救觀眾於瑪麗蘇、阿寶色之中。《軍師聯盟》分上下兩部,八十多集的長度。一般國產劇這種長度,很讓人擔心會不會注水,然而令人訝異的是,《軍師聯盟》的節奏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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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集的“月旦評”、第二集的曹操召集百官入朝後當著漢獻帝的面處死國丈董承、董貴人以及一幫漢臣,沒有半分粘滯,直接進入正題。在前二十多集裡,一直保持著這種節奏,多線敘事並行,政鬥目不暇接,偶爾穿插感情戲份調劑,情節一環扣住一環,觀眾須認真觀看才能不與劇情脫節或者看不懂;後面儘管司馬懿的感情戲份開始增多,但節奏本身還是流暢,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壓抑或者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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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讚嘆《軍師聯盟》的製作,這才稱得上真正的“精良”。鏡頭運用、色調構圖都堪稱完美,不輸電影。每一幀都充滿了意境與美感,隨便截圖都能當桌面。譬如司馬懿假裝被殺之夜,導演把畫面拍出野渡無人舟自橫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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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每一個轉場的空鏡頭,都行雲流水般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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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置景的用心,曹魏的凝重厚度不同於東吳的清新雅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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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受夠了古裝劇裡阿寶色、粗製濫造的荼毒,《軍師聯盟》實在賞心悅目,這與製作的精緻有關,也與導演的深厚功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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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好版本的曹操

《軍師聯盟》的劇情與製作,已經可以秒殺百分之八十的國產劇了,更何況本劇還貢獻了一個史上最好版本的曹操。於和偉用表情的漸變、眼神的明滅、語調的抑揚,刻畫出了曹操的複雜多面,集滄桑、狂傲、狠戾、坦蕩、智勇於一身,而每一面都能讓人信服。這種複雜的程度,正是人物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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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的酣暢,讓郭嘉之死、曹衝夭折、荀彧訣別、妒殺楊修拜祭關羽、臨終前的分香賣履等諸多戲份,成為整部劇的靈魂所在,完完全全地蓋過了司馬懿的主角光環。尤其是曹操之死,那眼中寫滿了志向未得圓滿的不甘、無奈、落寞,“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神龜雖壽,猶有竟時。”一代梟雄的隕落,壯志未酬的悲嘆,讓人扼腕。既有雄才大略又有煙火氣,確實是神來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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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曹操,其他演員的演技也都全員在線,不說那些戲骨,就是李晨的曹丕,臺詞、表演也很過關,甚至能讓人忘記“大黑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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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差了哪一點?重塑人物的功力

《軍師聯盟》確實劇集質素不錯,三國題材又是國民大IP,不似《白鹿原》那般與觀眾有距離,按理來說應該頗受歡迎,可為什麼它的收視率始終上不去?恐怕與它對白孱弱、歷史時間線混亂、人物相對臉譜化有關,而這三點其實又只說明瞭一點,《軍師聯盟》的編劇功力未到。這麼好的製作與審美,編劇終究沒能完美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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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歷史劇其實並不需要完全按照史書記載去描敘,也不必按照固有對歷史人物的刻板印象去描繪,影視劇畢竟只是一種藝術形式,以史寫今才是重點,在尊重歷史本質、歷史文化和歷史精神真實的前提下,可以虛構、可以戲說。好比《雍正王朝》之前,人們對於雍正的評價是“刻薄寡恩”,電視劇卻將雍正刻畫成兢兢業業、承上啟下的帝王,因為太精彩而徹底扭轉了人們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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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66》裡改稻為桑的政策也並不符合史實,但是劇集卻通過這一政策,揭開了背後官場的盤根錯節與民生百態,所以不會有人覺得這是個“錯誤”。所以《軍師聯盟》那些歷史細節的錯誤,在我看來並不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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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軍師聯盟》的問題就在於,編劇欠缺這份重塑人物的功力。司馬懿的塑造,是整部劇的戲眼。很可惜,如觀眾所見的那樣,

司馬懿全然不如曹氏有光彩,曹操死後甚至覺得這部劇高潮已結束。這是因為編劇還是將司馬懿塑造成了一個單薄的形象:偉光正、正義堅持。無論是與妻子的傻白甜戲份,還是為了表示他忠君忠父而不接受曹操拉攏,用固有的“忠君”觀念、用現代人高大全的思維去套牢他,但這與他在歷史上的定位,是相違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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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是一個拼智力、拼勇氣、耍心機、玩權謀,詭詐才是硬道理,唯獨不需要天真善良,因為這等同於幼稚軟弱。司馬懿是什麼人?沉穩、勇毅、能忍耐,唯獨與純粹高尚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電視劇卻非要將他塑造成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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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英雄輩出,以司馬懿為主角本身就不討好,因為人們對於他以及司馬家族的刻板印象不是被諸葛亮的空城計耍得團團轉,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劇中能有能力將其塑造成合情合理的白蓮花的話,也成,問題就在於司馬懿在劇中所表現的智慧、人物的厚度,並不足以支撐他扭轉乾坤

。為了讓他表現得有智慧,強行讓他的對立面智商下線,譬如暴躁版的楊修,譬如猥瑣版的曹植。除了曹操、荀彧等特別出彩的人物,其他角色還是過於臉譜化、簡單化了,好與壞分明。曹操死後,劇情也一落千丈,開始無休止地開始司馬家的宅鬥戲份,於人物塑造全無益處。沒能挖掘出司馬懿野心家的複雜本質,沒能展現這些歷史人物的深度,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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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瑕不掩瑜。將《軍師聯盟》與《雍正王朝》、《大明王朝1566》等劇相比是過於苛刻了,在如今的電視熒幕上,它已屬上乘。只是讓人可惜,那麼好的製作與演技,終究在對司馬懿的刻畫上差了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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