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炸醬麵,一碗八旗子弟為了擺譜兒創造發明的“面兒”

幅員遼闊的泱泱中華,不斷交融的歷史文化,創造出了中國豐富多彩的飲食文化。

中國飲食追求味道諧調和中,但不同地方的人的口味卻千差萬別,這是因為中國飲食文化裡具有明顯的地域性差別。比如西南以辣去溼,北方多食鹹肉以御風寒,海疆島嶼則多食鹹鮮海產,缺鹽地區則以酸辣中和鹼食。從北到南,口味由鹹轉淡;從西到東,口味由辣轉甜;從陸到海,味道由重轉輕。

地域文化的滯流和傳承使當地的飲食口味積澱下來,而歷史發展滾滾車輪又推動著各地不同飲食文化的交流和融合。飲食文化的區域差異成就了我們津津樂道的四大菜系或八大菜系等的歷史淵源,也是中華民族世世代代口口相傳的歷史遺產。但無論一個地域的飲食口味怎樣變,都隱含著調和五臟、健康養生的本要,隱含著中國思想文化的影子。

北京炸醬麵,一碗八旗子弟為了擺譜兒創造發明的“面兒”

北京,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也是飲食文化東西交融、南北融合的集散地。

生活在皇城根下的北京人因為地域文化的積澱和傳承,面兒是北京人一日三餐中不可或缺的美味。

面兒,在北京人口中是一個專屬名詞,這一碗麵可以在衚衕裡吃,在四合院裡吃,在街角的小麵館裡吃,讓寂寞的人吃得溫暖,讓疲憊的人吃著舒坦。

它就是起源於北京,流行與天津、山東、河北、遼寧、吉林等北方地區,傳遍大江南北之後被譽為中國十大面條之一的北京炸醬麵。

或許是流行地域的緣故,這碗麵雖然起源於北京,卻屬於典型的魯菜菜系。

北京炸醬麵由菜碼、炸醬拌麵條而成。將黃瓜、香椿、豆芽、青豆、黃豆切好或煮好做成菜碼備用;將肉丁及蔥姜等放在油鍋裡炒,再加入黃豆製作的黃醬和甜麵醬炸炒即成炸醬。麵條煮熟後撈出,澆上炸醬,拌入菜碼即為炸醬麵。

炸醬的味道,是一碗炸醬麵好吃與否的關鍵。做炸醬十分講究,最常見的是豬肉丁炸醬,“醬一定要用幹黃醬和甜麵醬,豬肉則是精肉和肥肉三七比例,分切成小丁。以半肥瘦豬肉丁加蔥、姜、蒜等在油鍋炸炒,加上醬,蓋上鍋蓋小火咕嘟10分鐘。”開鍋後,肉丁被黃醬咕嘟透了,肉皮紅亮,香味四溢。

二十多年前,許言君到北京遊玩時,曾在北京街頭的蒼蠅小館吃過一次炸醬麵,暫且不論其正宗不正宗,但隨著時光流逝,炸醬麵的味道至今還在味蕾環繞,讓人念念不忘。

前不久,因私赴京時心存念想:到北京去吃一碗炸醬麵。但由於時間安排太緊,未能如願,只得稍帶著些許遺憾返回許昌。

昨日中午,舌尖再次懷念炸醬麵的味道,心癢難耐,只得頂著炎炎烈日飛奔到八一路東段的一家京味炸醬麵館內,滿足舌尖的需求。

走進店內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半左右了,幾名壯漢打著幸福的飽嗝剛剛走出店門,此時的店內就剩下我一位食客。形單影隻的我,心中不免對這一碗麵的味道,暗暗的打了個問號。

北京炸醬麵,一碗八旗子弟為了擺譜兒創造發明的“面兒”

“來一碗炸醬麵!”

“大碗、小碗?”

“小碗,多少錢?”

“十塊錢!”

簡潔明瞭的對話後,手機掃碼付賬,坐在空調風輕撫的桌邊等待期許已久的炸醬麵。

這時,美團外賣的騎手不時地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身影,給予我了莫大的信心。

十分鐘左右,長相圓潤的老闆娘端著一個不鏽鋼托盤放在了我的面前,一個大碗中盛著圓潤而潔白的麵條,旁邊整齊碼放著8個小碟,小碟內分別盛放著胡蘿蔔絲、芹菜丁、黃瓜絲、綠豆芽、煮黃豆、焯青菜、紅辣椒圈和糖蒜,一個小碗中裝著大半碗的炸醬,醬色油亮,醬香撲鼻。

將小碟中佐菜依次倒入碗中,再將炸醬用筷子扒拉到面上,紅黃青白紫,各種顏色一搭配,你別說,這一碗麵美得讓人不忍下嘴了。

如此念頭僅僅一閃而過,再美的食物都是用來滿足人們的食慾的。抄起筷子反覆抄拌,讓麵條充分裹挾上粘稠的炸醬後,挑一筷子送入口中,嘿,麵條是圓潤的、厚厚的、筋道的,有嚼勁,後味足。

三扒拉兩扒拉,一碗炸醬麵很快送入肚府,期間不時有幾粒肉丁混在麵條中,帶著自身的香氣滾了進去。

北京炸醬麵,一碗八旗子弟為了擺譜兒創造發明的“面兒”

這一碗麵,吃著真得勁!

在許昌,這一碗炸醬麵的京味,已然十足了!

關於炸醬麵,有很多傳說和故事。

大豆醬出現於漢代,而炸醬麵用的細面則出現在晉代,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它們似乎一直都沒有機會邂逅。終於在清末,面和醬在八旗子弟的幫助下第一次相遇了,並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晚清時,很多八旗子弟因為家道中落,沒錢在飲食上講究,但又為了擺排場、充面子,所以在吃麵的時候,要放上醬,醬還要用油炸一下,這樣才好看。再加上很多時令菜,也就是麵碼兒,什麼熟豆角絲啦,香椿芽、嫩豆芽啦,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黃瓜絲,就這樣炸醬麵出現了。

話劇《茶館》裡,有人跟王利發打招呼:“老掌櫃,您硬朗啊?”王掌櫃答:“嗯!要有炸醬麵的話,我還能吃三大碗呢,可惜沒有……”瞧瞧,這位北京老爺子抱怨日子苦不堪言時,仍念念不忘心中最愛。

老舍先生可意的一日三餐是:早飯——豆漿油條,午飯——炸醬麵,晚飯——醬肘子夾燒餅,附帶小米粥。瞅瞅,也少不了炸醬麵。

北京作家蕭乾頂喜歡三樣兒吃食:炸灌腸、蔥花餅、炸醬麵。

中國的大哲學家馮友蘭教授在西南聯大時,家裡常做炸醬麵款待故交,散文家朱自清盛讚馮家炸醬麵味道頗為上乘。這炸醬麵可是過日子的飯,吃著踏實,給人一種穩定感。

它“內容”實在,頂餓,品格透著實誠,因此相聲大師侯寶林用它拜師。侯大師曾經在回憶文章中這樣寫道:“我拜師,就拿出一元錢,在師傅家請吃了頓炸醬麵,只請了緒得貴、湯金澄兩位老師……我衝師傅叩了三個頭,吃了頓炸醬麵,就算正式拜師了。”侯先生把炸醬麵說到了相聲裡,可見名人和平民百姓一樣,也都是喜歡吃炸醬麵。

炸醬麵是家道中落的八旗紈絝子弟們為了擺譜兒“發明”的,我想這種說法應該是有點靠譜兒的。

八旗子弟又因為“窮講究”加入了配菜,窮人自有窮人的活法。於是麵碼兒換成應季時蔬,夏天的黃瓜,冬天的白菜,春天再來點嫩香椿芽,而青豆、青蒜、芹菜末......更是隨季變換,不可或缺。

這“譜兒”也算是擺出來了。

北京炸醬麵,一碗八旗子弟為了擺譜兒創造發明的“面兒”

現如今再吃這炸醬麵,這“譜兒”已經成為京味飲食文化的一部分。南方有南方的精緻,北方有北方的講究,一碗炸醬麵裡能吃到四季鮮蔬,無論是養生還是嚐鮮,均能滿足人們對食物的慾望。

筷子尖尖,唇齒間咂摸他鄉故土;碟兒圓圓,胃腸裡演繹文化交融。

一碗麵裡乾坤無限,哧溜哧溜下肚,酣暢淋漓,滋味無窮。

這一碗炸醬麵,要的就是簡單的做法,實在的煙火味道,以及豐富的搭配。就像人生,從一碗素面開始,然後我們加進去各種不同的配料,讓生命變得豐富而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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