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高考沒有路費?政府替你埋單|史太Long

参加高考没有路费?政府替你埋单|史太Long

《觀榜圖》局部

参加高考没有路费?政府替你埋单|史太Long

文 | 吳鉤

高考終於結束了。高考期間,照例又出現了不少考生忘記帶證件、耽誤考試時間、最後由警察叔叔開著警車護送到考場的新聞,其中一件新聞引起了公眾熱議:深圳羅湖一位交警冒雨接送學生,結果被家長投訴了,說交警把他小孩的衣服搞溼了……

許多讀者都忍不住懟了投訴的家長,以及那名需要交警護送的學生,並且說:“與其用警力送一班巨嬰趕考,不如多關注窮困家庭、山區孩子的高考之路”。

要不要動用警力護送城市考生趕考,這個問題肯定會有爭議。但若說國家應不應該為窮困家庭、山區孩子的高考之路提供更多便利,我們肯定要舉雙手贊成。因為高考最大的價值,就是為社會底層提供了相對公平的向上層流動的制度性渠道。窮困家庭、山區孩子的起點顯然落後於生活在城市的巨嬰,如果國家的資源不是向窮困孩子傾斜,他們就會競爭不過城市巨嬰。

参加高考没有路费?政府替你埋单|史太Long

說到這裡,我們不由想起了傳統社會的科舉考試。

科舉起於隋唐,但唐朝時的科舉考試是非常不公平的,因為允許“公薦”,有後臺、有背景、有人脈的考生,可以通過“公薦”,將自己的名字送入內定的錄取名單,考試只是走過場而已。

到了宋代,科舉制度才獲得了公平的精神內核。甚至,宋政府還有意抑制世家,照顧寒門利益。這是一種矯正的公平,因為寒門子弟永遠也不可能與世家子弟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如果沒有適度的政策傾斜,他們很難在與世家子弟的競爭中脫穎而出。

讓我舉兩個例子吧。開寶元年(968)三月開科,翰林學士陶谷之子陶邴名列第六,但太祖說:“聞陶谷不能訓子,陶邴安得登第?”命宰相加以複試,陶邴在複試時成績及格,才被錄取。之後宋朝立下了一條原則:“食祿之家,有登第者,禮部具姓名以聞,令複試之。”

雍熙二年(985),宰相李昉的兒子李宗諤、參知政事呂蒙正的堂弟呂蒙亨參加了這一年的科考,均名入上等。但在殿試時,宋太宗說,“此並勢家,與孤寒競進,縱以藝升,人亦謂朕為有私也。”遂以“勢家不宜與孤寒競進”為由,罷了呂蒙亨與李宗諤的名次,將機會讓給寒門子弟 。此舉看似對“勢家”不公,但官宦之傢俱有得天獨厚的教育資源,又有蔭補的特權,在科舉考試中對他們提出更嚴格的要求,倒也體現了一種“矯正的平等”。(類似道理,可參考美國黑人的平權運動。)

宋代科舉有意向寒門傾斜的政策,還包括政府為寒門子弟參加科舉考試提供經濟資助。士子赴考需要付出不菲的成本,包括從家鄉到京城的路費、食宿費,偏遠地方的貧家子弟往往因為掏不出盤纏而不得不放棄了考試。針對這一情況,開寶二年(969)十月,宋太祖下詔:“國家歲開貢部,敷求俊乂,四方之士,無遠弗屆,而經途遐阻,資用或闕,朕甚愍焉。自今西川、山南、荊湖等道舉人,往來給券。” 西川、山南、荊湖的讀書人進京考試,可以憑“公券”免費使用官驛的交通工具,並在官驛借宿,“自初起程,以至還鄉費,皆給於公家” 。

宋朝的地方政府也相繼設立“貢士莊”與“貢士庫”,資助參加科考的當地士子。貢士莊是指地方政府成立一個機構,管理若干供租佃的公田、供租賃的公屋,租金收入用於援助當地進京赴考的讀書人。貢士庫則是地方政府撥出若干公款,成立一隻基金,基金的本金通常用於投資解庫(相當於錢莊),收取的利息則用來贊助應考的當地士子。由於省試每三年開考一次,因此貢士莊與貢士庫的資助金通常也是每三年發放一次。

南宋末的壽昌軍(今湖北鄂州)同時設有貢士莊與貢士庫,其中貢士庫有本錢二萬五千貫(為十七界會子),每年可收息錢六千貫,“三年所收共一萬八千貫”;貢士莊名下有田產(未知畝數),三年可收田租三百六十六石九鬥穀米,另有“房屋園地”出租,三年可收租金一百四十貫足。壽昌郡政府每三年將貢士莊與貢士庫的收入歸總,30%用於資助解試合格、準備赴京參加省試的舉子;30%用於資助赴太學補試的學生;10%資助“別頭試”的士子;10%資助那些獲得免解試待遇、可直接參加省試的士子。 景定年間,建康府(今南京)的貢士莊對士子的資助標準則是:每名得解舉子“五十千”,即50貫錢;免解的士子每人“二十千”,即20貫錢。

貧家子弟參加科考的經費有了著落,“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童話才有變現的可能性。

現在,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同樣是推行科舉取士,但宋朝的寒門子弟要比唐朝的“吃瓜群眾”更容易通過科舉考試改變命運,從社會底層升入社會上層。

統計數據可以佐證這一點——研究者發現,“《舊唐書》所載從唐肅宗到唐代末年之間的人物,大約有將近十分之七出自名族和公卿子弟,出身於寒素者不及七分之一,如果以宰輔的家世作比較,兩者的比例更加懸殊(80%∶7%)。”這一情況到了宋代就扭轉過來了,“《宋史》列傳中的北宋人物,出身於高官家庭的不過四分之一左右,而出身布衣的則超過二分之一,而且隨著時間的演進,時代愈晚,布衣出身的比例也愈高;以宰輔的出身來作統計,情況也大體相似。”

來源|南都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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