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核心觀點】

1、推動中國過去40年高增長的人口紅利基本上結束了。

2、中國到下一個10年20年會掉進的最大陷阱,是低生育陷阱。

3、現有的政策事實上跟鼓勵生孩的政策是背道而馳的。

4、即使國家全面放開生育,第一,有大量的人生不出來孩子;第二點,有大量的人不願意生,成本太高。第三,想生的婦女人數也在大幅度下降。一個30年,中國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孩子人數的大幅度下降。

5、政府應該拿出大量的錢來鼓勵大家生孩子。

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大家好,我是馬光遠,歡迎收看本期《財經觀察家》。

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新聞背景】

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蔡昉日前在最新論文中表示,中國勞動力短缺加劇,削弱了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資本勞動比過快提高導致資本報酬遞減;新成長勞動力減少放慢了人力資本的改善速度;農村新成長勞動力減少和人口老齡化,減慢了勞動力轉移速度和城鎮化速度。

蔡昉指出,作為以往增長動力的人口紅利正在加速消失,具體表現為中國經濟潛在增長率的下降。

近日,“二胎概念股”迎來漲停潮。母嬰用品製造商、兒童用藥、玩具製造商、嬰兒奶粉生產商、嬰幼兒教育等股價集體衝高。中國社科院的數據表明,中國父母把孩子帶大到16歲的撫養總成本平均25萬元,平均每年的花費1.6萬元,如果每年新增出生人口500-600萬左右,將拉動1千億左右的消費市場。

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如果講過去40年中國經濟的成功的話,我們能夠總結很多很多的成功,但是有一點是大家的共識,就是中國經濟在過去40年之所以能夠取得奇蹟般的增長,一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中國有龐大的人口紅利,中國有大量的農村剩餘勞動力,然後轉移到城市供城市的工業部門勞動力的需求,這是中國經濟在過去40年裡邊成就的一個關鍵的因素。

那麼在下一個30年,中國的人口面臨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中國人口面臨的最大狀況就是:我們過去類以推動中國過去40年高增長的人口紅利基本上結束了。

如果我們講中國經濟歷史大週期的話,大家一定要記住2012年。在2012年發生了一件什麼事?就是中國的勞動力人口絕對下降,當然絕對下降以前也有一些徵兆,就是過去幾年,在2012年以前差不多近十年的時間,中國的東南沿海,每年的春節以後總會出現用工荒,沒有勞動力了,大家找不到能夠幹活的人了。然後到了2012年以後絕對下降,以前是增速下降,到2012年絕對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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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當時的時候,我們在做研討的時候,因為我們對中國人口事實上一直是持一個比較悲觀的態度,我記得我們當時在預測說:未來五年,按照2012年人口下降的勞動力人口下降的態勢,五年以內中國的勞動力人口很有可能下降3000萬左右。

當然數字出來以後,很多人口專家、人口權威專家嘲笑我們說:怎麼可能?你們危言聳聽!但是事實情況如何?2012年到2017年,中國的勞動力人口比我們預計下降的3000萬還多,是超過了4000萬。這個速度是完全超過我們的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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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從1980年開始算,過去30多年的一孩政策是不是合適?當然在中國人口政策層面,我覺得我們需要去修正的理念太多了!中國實行計劃生育的結果,讓很多人認為人是一個負擔,人多是一個負擔,中國經濟之所以沒有發展起來就是人多。

中國經濟之所以人均GDP在世界上這麼落後,還沒有達到全球平均水平,根本原因也是因為人多。這是過去多年計劃生育政策教育的一代人的理念,要把這一代人的理念轉變過來的話,你靠說教,你靠給他們講道理不可能。只有靠事實,事實是什麼?

當中國的人口紅利開始下降的時候,當中國的老齡化越來越凸顯的時候,大家感覺到孩子太少了,大家感覺到年輕人太少了,大家感覺到突然發現人成了一個寶貴的資源。我們過去的計劃生育的這種宣傳:只生一個好,等國家來養老,等等,就是這樣的政策宣傳深入人心,你要改變很難!

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第二個是什麼?我們發現,我在關注人口問題的時候,中國的很多權威的人口專家,在過去十多年的時間裡邊,有很多人在做一件非常令人瞧不起的事,就是在中國的人口數據上面他們不斷的造假。

我記得當年在討論是全面放開二胎,還是說有條件的放開二胎的時候,中國的很多權威的人口專家得出的結論是:如果一次全面放開二胎,中國一年多生的人口將會達到3000萬到4000萬!大家可以去查誰講過這個話。有很多人事實上在中國戴著很權威的人口專家的名字,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幹了很多壞事,直到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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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時候,官方國家統計局做了一個抽樣調查,才發現中國的生育率已經低到了1.047%的程度。大家知道在人口學上面,人口替代率是2.1%,也就是在人的在生產的過程中,2.1%是勉強人口完成替代的一個數字,我們只有1.047%。1.047%放到全球來講是屬於世界上生育率最低的國家之一,1.047%的生育率是遠遠低於日本的。

大家現在一提到日本,好像日本人不生孩子,事實上中國人生孩子的意願已經低於陷入人口陷阱的日本。所以我們現在談中國到下一個10年20年會掉進那個陷阱,這個陷阱,什麼一會修昔底德陷阱,一會是中等陷阱,我覺得最大的陷阱是低生育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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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背景】

我國2015年底開始鼓勵生二胎,今年3月,國家機構改革取消了“計劃生育”機構。生育政策的調整是因為中國即將進入“人口通縮時代”。有數據統計,中國2015年的人口自然增長率,已經下滑到世界第135位

在二孩政策生效的第一個年頭2016年,新生兒數量增長了7.9%,但2017年減少了3.5%。2017年全國出生人口總計1723萬人,比2016年還減少了63萬人,而國家衛計委曾預測 2017 年出生人口最低為 2023.2 萬,兩個數字之間的差值達到了 300 萬。

根據全國老齡辦的數據,截至2017年底,全國60歲以上老人達到2.41 億人,佔到總人口的17.3%。預計到 2050 年前後,老人數量將增長至4.87億人,佔到總人口的34.9%。很多適婚年齡的人越來越多的加入丁克一族。隨著人口自然增長率的負增長,中國人口老齡化將愈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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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在人口高峰的時候,也曾經勸大家不要生孩子,控制大家的生育率,新加坡也幹過,韓國也幹過,有很多國家在人口高峰期以後都抑制大家生孩子的意願,結果發現效果很好。你只要不鼓勵大家生孩子,大家生孩子意願一下子就會下來。

但是當這些國家意識到,人口突然不夠,出生率過低,大家不願意生孩子以後,然後再去鼓勵大家生孩子的時候,你會發現生育率往上提非常難。幾乎沒有國家提上去的。

日本努力了那麼多年,日本在2005年人口開始下降以後,這麼多年想盡各種辦法鼓勵生孩子,但是日本的人口生育率就是上不去。中國的城鎮化率仍然很低,中國還沒有完成城鎮化,現在大家已經不生孩子了。這個對於其他國家而言更為嚴重。

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讓大家生孩子的話,你會發現孩子生出來以後怎麼辦?這是阻撓大家生孩子的最大的障礙。我看過北京市一個調查說,北京市調查的話,育齡男女60%的都願意生第二個孩子。但是實際生孩子的比重有多少?只有10%左右。那為什麼?因為大家當遇到現實問題的時候,你會發現生孩子,第一個生孩子成本很高,現在每個家庭裡邊凡是有孩子的,家庭支出的50%以上是養孩子的成本。

第二個當然大家知道房價,我看到一句話說房價是中國最好的避孕藥,最好的安全套,也就是說你一想到房價的話,你根本就不想生孩子了,基本就這樣。

第三個就是我們相應的配套政策非常弱。如果你開始鼓勵生孩子的話,你讓大家生第二個孩子的話,你會發現相應的所有的政策沒有跟上配套。你比如說我們的幼兒園,幾乎每一個有過孩子的父母都知道,在大城市孩子每一步上學難而又難。第二個,如果是夫妻兩個,小夫妻的話,如果生了孩子以後沒有父母的話,那就是災難。你僱一個阿姨,比如說北京你要僱阿姨的話很難。如果沒有父母幫忙的話,根本不可能。再還有,生孩子,讓孩子生在哪裡邊?北京的生孩子的床位是遠遠不夠的。現有的所有的政策,事實上跟我們鼓勵生孩的政策是背道而馳的。

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取消計劃生育以後,中國人真的會生孩子,一下子真的會生出很多孩子嗎?事實不是這樣的。比如說2017年,2017年是中國全面放開二胎以後的第二年,專家的預測是2017年出生人口應該會超過2000萬,但事實情況是1723萬人,比2016年少了63萬人,比專家的預計少了300萬人,意味著什麼?未來的整個出生人口絕對是一個懸崖似的雪崩,未來的形勢會更為嚴重。

即使國家全面放開生育,第一,有大量的人生不出來,我們生不出來了,對吧?第二點,有大量的人不願意生,成本太高。第三,即使想生的婦女人數也在大幅度下降。所以如果我們講下一個30年,中國面臨的最大挑戰是什麼?中國面臨最大的挑戰就是孩子人數的大幅度的下降。

高盛在談到金磚四國未來的走勢的時候,它在講金磚四國未來到2050年的趨勢的時候,它講過一個觀點,就是印度會超過中國。那麼印度會超過中國的最主要的理由是什麼?他們認為印度的年輕人的數量其實已經超過中國了,印度未來的勞動力的人口,無論是年輕化的程度,還是總的數量,是全面超過中國的。人口在未來主導一個區域競爭力層面,國家競爭力層面,它的最主要的力量的。

財經觀察家|馬光遠:人口紅利消失,中國該怎麼辦?

我在今年3月份的時候,我寫過一個文章,我就說應該給中國多生孩子的家庭,多生一個孩子獎勵3萬塊錢。有很多人反駁我,他們就反駁我說,你現在如果你拿3萬塊錢鼓勵中國人生孩子,那有多少人就會生孩子!我相信一定不是這樣,拿出3萬塊錢來,大家算一算,3萬塊錢能做什麼?一個阿姨一個月的費用就差不多1萬塊錢,3萬塊錢有什麼用?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什麼?第一個,要儘快的調整生育政策,儘快的廢除計劃生育政策。第二點一定要想配套政策,怎麼樣為大家以後生孩子提供各個層面的保障,醫療的保障,後勤的保障,經濟的保障,上學的保障等等一系列的保障舉措。第三個,我們要圍繞鼓勵大家生孩子,要出臺一系列的方便大家生孩子的政策。

比如說我們現在婦女生了孩子,生了孩子以後,按照規定只能休息三個月,在世界上都是最少的之一。那能不能給她半年的時間,甚至一年的時間,然後來帶孩子?我們每年收那麼多的稅,中國很多的稅收的支出的結構應該改變,我們應該拿出大量的成本,拿出大量的錢來鼓勵大家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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