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米娅
1
乔娜拨通林羽西的电话：“西，晚上有空吗？过来吃饭吧。”
林羽西抬手看了看手表，用耳朵和脖子夹着电话，一边快速地翻着病人的检查报告，说道：“查房，忙着呢。最近累死了，晚上只想窝家里睡觉，哪哪都不想去。”
那头乔娜轻轻地笑：“来吧，晚上海阳生日，我做几个菜，你过来一起热闹一下。”
林羽西拿着电话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刚想开口，被乔娜打断：“行了，就这么定了。”
看了一眼被挂断的电话，林羽西叹了口气，转身走进病房，对着病人说：“您这报告检查一切正常，明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想想自己最近确实连轴转，疲惫的厉害。说到赵海阳，不是要出差半个月才回来吗？这才一周，就回来了？
林羽西叹了一口气，脱掉白大褂，拿起包准备下班。
她和乔娜是高中同学，高中毕业时，一起考到了同一个城市。她学医，乔娜学文。她俩长的极像，连她们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乔娜的左脸有一个浅浅的胎记，如果不认真区分，还真觉得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妹。高中时，老师为了区分她俩，直接叫她们“大乔”“小乔”。而她，是小乔。
快到乔娜家的时候，林羽西想了想，和乔娜熟归熟，总不能空着手去她家。路过一家水果店，随便转了一圈，决定买一个榴莲带过去。
按响乔娜家的门铃，乔娜脸上、手上沾满了面粉过来开门。
“进来吧，海阳要再半个小时才会到家，你先坐一会。菜都做好了，蛋糕还要一会儿才行。你自己随便啊。”
乔娜招呼林羽西进屋坐，自己就又跑进厨房忙去了。
林羽西耸耸肩，自来熟地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过一会儿，门打开了，是赵海阳。林羽西莫名一阵心动。
“师兄！”林羽西朝着赵海阳喊了一声。是的，赵海阳是高她一届医学院的师兄，当时医学院的风云人物，只要有赵海阳出现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一票迷妹出现。毕业后，他放弃了留学的机会，去了一家知名医药企业做了总监。
很多人替赵海阳觉得可惜，他本来可以往学术方面发展，也许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但是他却放弃了。林羽西知道，赵海阳是为了乔娜留下来的。那时候，他俩已经谈了三年的恋爱，乔娜的妈妈重病在床，一直希望乔娜早点成家，有个终身的依靠。
而赵海阳就是乔娜妈妈眼里最合适的人选：英俊，有才，沉稳，有责任，两个人也就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赵海阳看到林羽西，打趣地说：“哟，小乔来了。你和乔娜真像是两姐妹，不认真看，还真容易认错。”
乔娜听见赵海阳的声音，赶忙出来接过他的行李，甜腻而带着打趣的口吻说：“说吧，是不是把羽西认成我了。”
赵海阳大大地拥抱了一下乔娜，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怎么会，自己的老婆怎么会认错！”
乔娜笑嘻嘻地用沾满面粉的手抹在赵海阳的脸上：“饶了你。”
林羽西在旁边咳嗽两声，说：“你俩差不多得了啊，非得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撒狗粮。”
乔娜松手，赵海阳看着满桌丰盛的美食，连连夸赞。他问乔娜：“老婆，我好像闻着了榴莲的味道，你啥时候开始也喜欢上了榴莲？”
“哪是我买的！羽西买的。我最受不了榴莲的味道了。也只有你俩喜欢吃。”
赵海阳看了一眼林羽西，“看来，咱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一会我们悄悄大快朵颐。”
乔娜起身，用藕节般的手臂环住赵海阳，撒娇地说：“要吃去阳台吃，不许在我面前吃。”
林羽西哭笑不得，这顿饭吃的真不是滋味，时不时被塞一把狗粮。
2
赵海阳要出差半个月，昨天是特地抽空回家看乔娜的。他是一个宠妻狂魔，是人人夸赞的好先生。
林羽西想，如果当时在图书馆门前等待的不是乔娜而是自己，她会不会和赵海阳结婚生子，有一个完美的家。她在大学时就暗恋这位儒雅的学长，每天都在追踪赵海阳的各种消息。她为他茶饭不思，终于鼓起勇气匿名写了一封信约他图书馆门前见面，谁知，那天乔娜正好来找自己玩，在图书馆门口等着自己。
林羽西赶到图书馆的时候，赵海阳和乔娜正聊的火热。她远远地看过去，乔娜和赵海阳眼角都是笑意，她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扰，便悄悄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便是乔娜一脸娇羞地告诉自己，她和赵海阳谈恋爱了。
林羽西说不出恭喜，却也不能不屈从于现实。自从他们在一起以后，她见乔娜的次数少，见到赵海阳的次数就更少了。
她叹口气，前几天在乔娜家吃饭时，赵海阳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小乔，我最近出差频繁，大乔就拜托给你了。她身体不是特别好，你多关照关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特别是受自己深爱的人之托，林羽西自然会尽心。
除了上班，她几乎都会去乔娜家报道。一日三餐，饮食起居，都事无具细地为乔娜安排周全，直到乔娜惊呼：“天哪，你不是我闺密，你是我妈！”
有人问过林羽西，为什么不成家。林羽西总是笑笑，不回答。
林羽西想，如果有第二个赵海阳出现，她就嫁。眼前自己深爱的男人在，她怎么会动心思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她是一个不愿意将就的人。
3
这天林羽西快下班时接到乔娜的电话，说是肠胃不舒服，听她的口气，像是很严重的样子。赵海阳不在家，她骑着小电驴赶了过去。
还好不严重，只是普通的肠胃炎。凭自己多年工作经验果断处理，刚要走，被乔娜拉住。
“你今天能在家陪陪我吗？海阳不在，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林羽西皱皱眉，没有拒绝乔娜，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两个人一处吃饭，一处睡觉，亲密无间。
乔娜挽着林羽西的手臂，似是撒娇地说：“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林羽西苦涩地笑着。
说来也奇怪，自从这次肠胃不适后，乔娜的身体不明原因地越来越差。
有时候什么都吃不下，有时候神神叨叨神志不清。赵海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连医生都说不清病因，他也无可奈何。
乔娜的病，来的莫名其妙，却是气势汹汹。这样病怏怏的过了半年，竟然因病身亡了。
赵海阳很伤心，从此一蹶不振。
林羽西知道赵海阳对乔娜用情至深，对赵海阳的遭遇很同情。她怕赵海阳想不开，怕赵海阳从此对生活不再眷恋，劝，他是听不进去的，她只能陪在他的身边，让他自己慢慢舔舐伤口。
赵海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街角的一家小酒馆喝酒，看着墙壁上复古挂钟一格一格地滑动，就能忘了烦恼。这天，赵海阳喝多了，他用残留的三分清醒按动电梯到自己家楼层。楼道的灯，亮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形酷似乔娜的女子，正站在窗旁。风吹来，长发如水般起浮。
“乔……乔娜……”赵海阳呢喃的呼唤亡妻的名字。
林羽西听到赵海阳带着酒味的声音传来，赶忙上去扶住他。她摸索着赵海阳的口袋，翻出家门钥匙刚打开门的时候，赵海阳一把抱住了她。
“乔，我好想你。”
“我，我不是……”林羽西刚想开口分辨，赵海阳的吻便如急风骤雨般袭来。
他一遍遍地呼唤着乔娜的名字，湿热的吻密密麻麻地印在了林羽西的唇上、脖子上，他轻巧地撬开林羽西的唇舌，轻咬着、吮吸着，霸道地掠夺她的气息，她的美好。他的手不安分扯去林羽西的一切束缚，将她按倒在床，翻云覆雨后，满足而又安心地睡去。
林羽西本能地想去拒绝，但赵海阳阳刚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她沉醉了。她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吗？即使，赵海阳把她当成了乔娜。
她爱他。
4
第2天，林羽西醒来时，看见赵海阳正坐在房间里抽闷烟。赵海阳听见声响，转身看着林羽西，再看看床上那抹殷红的血迹，神色复杂。
“林羽西，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把你当成了乔娜。我会对你负责的。”
林羽西听到这句话，用手捂住了赵海阳的嘴，“学长，我是心甘情愿的，不要你对我负责。”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装作满不在乎。
这样的林羽西，让赵海阳心生出一丝怜爱。她和乔娜长的这么像，又是如此了解自己的喜好，和自己又聊得来。把她当成了乔娜的替身，却能假装坚强地对自己说不在意。
林羽西对赵海阳说：“学长，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乔娜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振作些，也算是对乔娜的交待。”
他在林羽西的关怀下，慢慢走出了阴霾，恢复了往常干练、果断的作风。他给林羽西配了一把家里备用的钥匙。林羽西随时进出他的家，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林羽西把赵海阳拉出了人生低谷，赵海阳对她心存感激。在她给予的润物细无声般的爱里，他只能缴械投降。他觉得，林羽西给予地爱，填补上自己内心的空白，这是不是上天安排好的，乔娜走了，便派了林羽西和自己在一起。
赵海阳向林羽西求婚了。八月紫薇花开的时候，他们低调地扯了结婚证。
林羽西如愿地和她深爱的男人在一起。
5
某天，林羽西趁着天气好，在家里洗洗涮涮。她在卫生间下水管道的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颗非常小的胶囊，胶囊遇水，好死不死地卡在了缝隙里，随意时间的变化，慢慢变成了薄薄的一层皮，轻轻地搭在了下水管道壁上。
这……这不是她给乔娜添的“料”吗？
林羽西爱慕赵海阳，又妒忌自己的闺蜜能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起。起初，她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羡慕这对神仙眷侣，慢慢的，她心里生出一丝妒忌。在她眼里，乔娜除了长的好看，却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工作一般，能力一般，凭什么能和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赵海阳般配呢？
而自己，从大学暗恋上赵海阳开始，就一直以他为榜样，年年奖学金。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让赵海阳先遇上了乔娜，是不是今天和他在一起的人就会是自己？
林羽西的心态，慢慢的变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听到医药代表和另一位医生聊到新出的一种药，提到它和另一种药混合使用的副作用是会使人渐渐产生幻觉导致神志不清。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配了一些药，每次去乔娜家的时候，伺机行动，控制好剂量，在来乔娜家的时候悄悄掺和进她的饮食里。
这是一种慢性药，要长久持续服用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林羽西趁着乔娜肠胃不适刚痊愈去探望她时，第一次把两种药混合的粉末加进了她饮食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每每光临乔娜家，都会伺机下手。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每次都把药丸随身带在自己的包里。要下手前，假意先去洗手间拿出精心配制的药粉，伺机行动。
她又准备动手了，可是乔娜突然和她玩笑，拼命敲卫生间的门。手忙脚乱下，刚剥开的药丸弹跳了出去，她拼命找，却怎么也找不着。
林羽西为此事耿耿于怀了很久，后来安慰自己，只是一颗药丸而已，只有两种药物混合才会有可能的副作用，谁也不会知道。
她赶紧进用布轻轻将那颗还未化完的胶囊揭下，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可心脏却突突突的跳了起来，再也不能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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