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一一跟著外婆看大戲

小影一一跟著外婆看大戲​油庫改造工程已近尾聲,需要限期內整理送審的工程資料堆滿了辦公桌,持續幾天的緊張工作確實令人疲憊,那天錯過了最末一班公交車的鐘點我卻絲毫沒有察覺。

晚上從辦公室出來的時侯,我只好招了一輛出租車。大概是因為疲倦,我漠然地看著車窗外的路燈賽跑一般向身後奔去,腦子裡一片空白。

耳邊突然傳來粵劇開場的鑼聲“鏘——鏘——”在私家車廣播佔據出租汽車音響的今天,居然會有人在開出租車的時侯聽粵劇?

我有些詫異,不由看了看司機,一個年近50的中年男人。“師傅,喜歡聽粵劇?現在聽這個的可不多呀?”“是不多”他微笑著,輕輕地說:“可我喜歡聽,聽著靜心,開車不急不燥。

以前城區劇團唱戲的時侯可熱鬧呢。你看過嗎?”“看過的,那時侯還小,常跟著外婆看大戲。”和出租車司機聊著聊著,我想起了外婆。

我的外婆是個粵劇戲迷,她把粵劇稱為“大戲”。
小影一一跟著外婆看大戲​上個世紀70年代末,電視機還是稀罕物,電影院也基本只是年輕人去的地方,能讓街坊的老人小孩興奮如過節的莫過於“看大戲”。

那個時侯的業餘劇團活動開展得非常紅火,幾乎每個城區都有一支業餘演出團隊。隔三岔五地搭了露天的戲臺妝扮起來唱大戲,不唱的時侯也利用晚上的時間在街道居委會的場地排練。

外婆對大戲的痴迷程度絲毫不遜色於今日的追星族們。不過,她不是專迷哪一個名角,而是不管專業還是業餘,無論帶妝出演還是素顏排練,只要是唱大戲,她都迷!

記憶中童年的許多個傍晚,外婆早早收拾停當,牽著小小的我,徒步輾轉各個城區趕場看大戲。倘若沒有帶妝的大戲上演,那麼本街道居委會里的排練也是不能錯過的。

在居委會看演員排練,真能看到“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功”,有時侯,一句唱詞,一個摔倒的動作,演員們能排練上幾個晚上。

我已經很不耐煩地偷偷去玩演員們的道具,外婆就一個人坐在自帶的小板凳上,看他們重重複復唱那幾句戲詞,練那幾個身段。以至於後來演員們跟她熟悉了,排練的時侯都專門給她留個座位。
小影一一跟著外婆看大戲​有一個冬天的晚上,吃過晚飯才收到“線報”:隔壁城區搭臺唱大戲!當我們趕到演出地的時侯,大戲已經開演了,觀眾席雖是露天的,也已經坐滿了人,外婆和我只能挨著圍牆邊兒坐在磚跺上。

戲臺上的人們揮舞著水袖“伊伊呀呀”地唱得熱鬧,外婆目不轉睛很快入了神。雖然戲臺上小姐的紅妝和髮髻上插著的金簪亮閃閃地曾經一度吸引了我的視線,然而,我的注意力很快被一陣烤紅薯的香味轉移了過去: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有個賣烤紅薯的小攤!

冬夜的寒風在輕輕地吹著,我在座位上扭來扭去,使勁地吸著鼻子捉著風裡飄浮的烤紅薯的香味。外婆發現了我的不安份,她把自已的頭巾解下來給我係上,然後急急地走過去給我帶回兩個烤紅薯。

冒著熱氣的烤紅薯握在手心裡,很暖。我一邊咂巴著香甜的紅薯,一邊聽外婆講解劇情:“穿藍衫的是張公子,穿綠裙子的是崔小姐,穿紅裙子是紅娘,紅娘是小姐的丫環。

老夫人不是好人,說話不算數,嫌貧愛富;紅娘是好人,她在幫小姐給公子送信……”聽著,聽著,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小影一一跟著外婆看大戲​醒來的時侯,我伏在外婆的背上,夜風拂著外婆的髮梢撩撥著我的臉頰。大戲已經散場了,曲終人散後的街道,寂寥空曠,只有街燈靜靜地佇立在兩旁。外婆揹著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嘴裡哼著剛才戲裡的調調,腳步聲在長長的街面上有著輕輕地迴響……

外婆離開的那一年,因為城市道路的擴建,戲臺被拆除了,隨著電視機的普及,大眾文化生活的豐富,大戲漸漸遠離了我們的生活。日子在忙碌中一年年地過去,我幾乎忘記了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個戲臺,曾經跟著外婆一場一場地看大戲。

出租車裡的鏘鏘鑼聲似乎有著穿越的力量,帶著我恍惚又回到童年,還是露天的戲臺,還是露天的石凳,外婆帶著我坐在圍牆邊兒的磚跺上,看聚滿燈光的戲臺上,一襲綠裙的小姐在花園燒香,一身藍衫的公子在牆外彈琴,一個嬌俏的紅娘在傳書遞信……
小影一一跟著外婆看大戲​一一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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