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里藏着最爱的人

提到过年,首先想到母亲的年夜饭,尤其大年初一中午的那顿热腾腾香喷喷的粉条菜饭,集聚了红白相间的肉片子,绿莹莹的葱花儿,黄橙橙的鸡蛋花儿,还有细长的红薯粉条,加上脆生生的白菜叶儿,好像我们几个姊妹,风尘仆仆汇聚到这个锅里一样,浓烈的亲情,就在那一刻升腾起来,母亲就在垒砌的灶火跟前烧火,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也温热了她的笑容…….

我觉得亲情和美食是融合在一起的,很多人,很多事,就像吃过的农村的酒席,那些吃在嘴里记在胃里的味道,历久弥新,永远也不会忘记。

美食里藏着最爱的人

每次回家,母亲就会从镇里割些肉回家,系上围裙手握两把菜刀剁肉馅儿,然后在院子里的小菜圃里拔几根儿小葱就着姜丝剁进肉里去,最后淋上些香油煨着。因为怕白菜出水多,所以就把晒在屋顶的北瓜拿下来,削皮剁碎了做馅儿,然后面团饧好了,才招呼几个女儿,拿出箅子,围坐在炕上包饺子。

冬日的厨房里,窗子上厚厚的白霜在灶火的微醺下,逐渐变得透明。偶尔就会瞥见邻居家的炊烟袅袅,于是夕阳,炊烟,黄土地,还有落尽枝叶的枝桠,构成了冀南平原极具特色的水墨画。

有邻居大妈闻着香味过来,看见我们,对着父母说:“还是闺女儿好,一到年节就回来看你们,我家五个小子,过年都打电话说,忙,不回来,能有多忙?还不是都去讨好丈母娘了。”边说边撩起衣襟儿抹眼泪儿。父亲木讷,言语不多,很多时候都是母亲去安慰,煮好的饺子先让给大妈,吃过后她才一脸艳羡地看着母亲说,“早知道这结果,说下啥我也得拿小子换你家一个闺女儿…..”父亲有些不满地咳嗽,母亲慌忙揽着大妈出去摸牌去了。

我知道父亲的心病,因为没儿子继承香火,成了俺村的“绝户头”,多少年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但是关起门在屋里,父亲对几个姊妹都好,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念头,除了大姐因为文革的原因在村里种地守着父母外,其余的都由父母供出大学,在城市里安了家。

美食里藏着最爱的人

父亲不会主厨,但他是母亲最好的下手。每到过年待客,母亲总是要炒出七八盘菜,熬一大锅的粉条菜,都是他在灶边烧火,火候掌握的也很好,每次母亲一个眼神儿,他就知道该添柴了。如今条件好了,村里用上了天然气,他就按照母亲的指使,切肉码菜,虽然忙碌,有时候跟不上节奏落埋怨,但是他还是呵呵笑着——因为几个宝贝闺女回家,汗水代表了他的快乐。

每次做饭,我都会在母亲身边。她常说,女人得会做饭,这样无论到哪都不会饿着,只有肚子饱了,干活才有劲儿。所以像这河北隆尧的家乡美食,我都从母亲手里学了出来。粉条菜不消说,饺子更是不在话下。记得她还说过,会做饭的人,才是懂得生活的人。

粉条菜很简单,但却是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只有在年节或者红白喜事上才能吃到的一道美食。做法其实不难,猪肉切成薄片儿就着葱段儿蒜末儿姜片儿炒熟备用,白菜撕开,木耳泡发,老家的粉条不叫“泡”叫“浆”。然后将辣椒炒出香味,加一大锅水烧开,把粉条木耳白菜还有备用的肉片统统倒进大铁锅里,滚开就倒入打好的鸡蛋,一个波浪浅黄的蛋花就浮在黑色的木耳上面了,出锅前一定放进去碧绿的芫荽,淋上香油撒点儿盐,然后一人一碗,拿个花卷儿或者烧饼就着,边吹开袅袅的热气边呼噜着入胃,每一个吃完的人,都会一脸的满足,这才是故乡的味道,亲切得很!

美食里藏着最爱的人

我一个人生活在太原,距离其他姊妹和父母都远。但是每次想到母亲亲手做的饭食,千里之外的我都能闻到她手上的香味。

母亲做事有时候很急躁,在我的记忆里,每到过年准备年饭,经她手的碗碟,都难逃缺口的命运。但是她的手擀面在我的记忆里也是一绝,虽然仅仅是一碗素面,但是经过她第一层的“三光”政策——面光、盆光、手光,揉搓在案板上,撒一层玉米簿面,擀面杖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又薄又细又劲道儿的面条,就安然躺在箅子上了。

辣椒是她亲手捣碎的,以烧热的油浇在辣椒沫上激发出香味。我小时候家里不富裕吃不起肉,就拿白萝卜丁儿代替,有时候实在想吃肉,母亲就从邻居家挖些猪油来炒,没有豌豆,母亲就用黄豆发芽替代,炒锅里的浇头也是红绿相间,然后从大铁锅里捞出面条和小白菜盛碗里,淋上浇头,黄白的面条散发出最原始的小麦的香气,红色的辣椒黄色的豆芽相映成趣,也算色彩纷呈了,扑鼻的香气令我胃口大开,一碗下肚后又要,我夸张地对着母亲说:“人间美味呀!”然后母亲一边口里嗔怪我吃得多容易发胖,一边又端给我一碗,那画面温馨无比。

不管是母亲的饺子还是她熬出来的粉条菜,还有那顿顿不离的擀面条,我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美食里藏着自己最爱的人,不论是哪一种,母亲对子女的爱都融进了食物里,渐渐地成了习惯,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从来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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