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爱,不该用一张房卡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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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爱,不该用一张房卡终结

第 301 个

同志故事

“是这吧?”

“笨,那边,看那个亭子。”

我借着水坝上的几盏灯光跑过去,十五年前,还在上高中的我和东文在那里埋了两封信,一封是我写给他的情书,另一封是他回给我的情书。

“变水泥地了。”那两封信埋在了凉亭的北方,因为我和他要一起报考的大学在家乡的北方。

“是啊,这里也变公园了。你还记得你写的是什么吗?”东文问我。

“记不得了。”

我的确记不得了,我只记得,那是一张淡黄色的信纸,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我誊抄了好几遍,终于把最满意的一封递给了他。

其实我知道他不会拒绝的,那封情书,更像是一个确定关系的仪式。因为我感觉到东文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只是我们谁也不敢说。

我是男生,他也是。我心里明白自己是同性恋,可那个年纪,我并不想承认,甚至厌恶。我喜欢东文,可我厌恶同性恋,那就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年纪。

曾经的爱,不该用一张房卡终结

“那你还记得我写的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时间真是残酷啊。我和东文坐在凉亭里,我摸着那个朱红色的柱子,想起从前总有情侣把自己的名字往上面刻,现在也被重新刷了漆,什么也看不到了。

“多少年没见了?”

“七年,从你大学毕业那年。”

东文一毕业就结婚了,对象是我们县长家的闺女,听我爸说那真是县里最风光的婚礼。东文的父亲是县里最大企业的老板,儿子又娶了县长的千金,他恨不得把整个县城的街道都摆满宴席,长长的礼宾车队也排的一圈又一圈,就像一条巨蟒,吞噬着一条条老街。

“为什么不见我呢?”

“对你影响不好。”

“什么影响?”

“高中那会,我们走的近,兴许有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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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根烟,又递给他一支。坐着这个地方,我一下子又想起那天晚自习之后,我和东文背着下午带到学校的铁锹,神神秘秘的跑到这个刚修好的凉亭,把那两份情书装进了一个玻璃瓶。

“等下挖,我在看一遍你写的。”他说。

我也把他的那封打开了,我想起来了,他说我们要一起考到那所北方的大学,毕业后,我们一起奋斗,一起开公司,不需要父亲帮忙,我们自己就能干的比他父亲还要好……

只可惜,我们谁也没有考上那所北方的大学,我去了中部一所再普通不过的大学,而他被父亲送出了国。我们每天都要在网上聊很久很久,每天都要视频,就像彼此还在身边一样。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回国之后,那么快就结婚了。

透过烟雾,我看了一眼东文,现在的他,的确超越了他的父亲,他父亲原来开奔驰,他现在就要开劳斯莱斯,他父亲原来是县里的优秀企业家,他现在就干到省优秀企业家。

“你知道,我为什么结婚吗?”

“不知道。”

他扔了烟,踩灭了烟头,“不重要了。”他望着我笑笑,那个笑容推开了他脸上的皱纹,还有那个我亲过一次的小酒窝。

“喂,你们干啥呢?续上旧情啦?”大坝下面有同学在喊。

这是我们高中毕业十五周年的聚会,我本不想来的,自从东文结婚之后,我就不再去同学聚会了。在那样的场合,不管看不看得到他,都是一种折磨。我怕他们回忆起过去,回忆起过去我和东文的那种“要好”,我不愿承受那种调侃,我想东文比我更怕。

可是今年,他非要凑齐所有人,十五年了,时间的快慢到底由谁来掌管呢?那个高中早已扩张了成了原来的三倍大小,这个水库也已经废弃,被改造成了一个人工湖,湖边成了县城餐饮业最发达的地方。班里一大半的人在东文的企业打工,县长也早已经换了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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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离婚了。”他没有理会下面叫喊的人,现在的东文和以前一点也像了。“现在我不怕了,我的生意,不靠我爸,也不靠他爸,都是我自己的。我谁也不怕,他们都得巴结我。”他往下指了指聚会的那个大酒楼。

“恩。”我不知道说什么,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没有见他之前,我的记忆里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像,见了之后,却发现,我们都不是原来的人了。

他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凉,我想起以前,总是要走到阴暗的小巷子,我才偷偷的去牵他的手,偷偷的去亲他的小酒窝,他总是假装跑开,跑到另一个巷子里,才让我轻轻的吻在上面。

“我们一直有个遗憾,你知道吗?”

“什么遗憾?”

“我们没有发生过,连接吻都没有过。”

“是你不愿意啊。”我本想调侃一句,却看到了他有些严肃的表情。

“现在不一样了。”我对他一直强调的“不一样”,似懂非懂,他以前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大学那时候,我开始认同自己的身份,可每当我问他的时候,他总是躲闪,他说我们只是一种特别好的关系,不要说的那么难听。

“是啊,十五年了,还有什么一样呢。”

“能不能弥补这个遗憾。”

曾经的爱,不该用一张房卡终结

我松开了他的手,从酒后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在我眼前的东文,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是一个女人的丈夫,是两个儿子的父亲。

“我们该下去了,他们在喊了。”

“别管他们,谁都别管。我谁都不在乎,只有你。”

“你喝多了。”

“我房间都开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十几年前你不就想要我吗?”

突然之间,我眼前的这个文东好像变成了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每一个都和我记忆里那个天真年少的东文扭打成一团。我想阻止他们,可他们人太多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我心里的东文打的魂飞魄散。

“别开玩笑了,你喝多了。走吧。他们等急了。”我开始往大坝下面走,东文追了上来,扳着我的肩膀,就要吻我。我本能的给了他一拳,又一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打他,不,我知道,我恨他,恨他刚刚杀死了我的东文。

“你打死我吧,被你打死我值了。”他肆无忌惮的哭喊着,似乎这个世界上他再也无所畏惧了……

我没有再打他,我独自一个人从大坝的另一边下去了,我不想再回到那场同学聚会,也不想再回到任何跟过去有关联的地方,曾经的爱,早已经死了,又何必要打扰他的地下长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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