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一條鐵路繁榮了太原,成就了石家莊

“在山西,煤在礦區只賣50芬尼(芬尼是2002年之前的德國錢幣單位,100芬尼等於1馬克,它也是一種輔助貨幣),6英里外則漲到25馬克,12英里外就已經賣到42馬克了。所以河南南陽府的人寧可購買距離170英里外走水路而來的湖南的煤,也不買離他們只有6英里走陸路而來的煤。”

山西一條鐵路繁榮了太原,成就了石家莊

修建中的正太鐵路

這是1870年一位德國地質學家在山西旅行時記下的切身感觸。那時的山西非常閉塞,儘管煤、鐵等礦產資源豐富,讓這位德國地質學家感嘆可供世界使用兩千年,然而貨棄於地,山西人民普遍生活在飢餓之中,不能自拔。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就是交通。沒有通往外界的路,這讓自古以來就有“表裡山河”之稱的山西,陷入一片絕望的死寂之中。

晚清時期,山西的主政者們大多是因循守舊之輩,對於省外興起的修鐵路大潮充耳不聞。1891年,山西終於迎來了一個肯幹實事的巡撫,他是湖北人,名叫胡聘之。這個湖北佬到任不久,就敏銳地嗅到朝廷要修鐵路的氣息,於1896年奏請修建正太鐵路,作為當時朝廷力主修建的盧漢鐵路的支路。他謀劃好了,只要正太鐵路接上了盧漢鐵路,山西豐富的資源就可以源源不斷地賣到南方各省,那時的山西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說幹就幹。1898年5月21日,山西省商局同華俄道勝銀行在北京簽訂貸款合同,規劃鐵路長度250公里,工期3年,借銀680萬兩,年息6釐,本息25年內還清。

山西一條鐵路繁榮了太原,成就了石家莊

正太鐵路上行駛的列車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就在胡聘之準備大幹一番時,朝廷一紙調令,將這個可能給山西帶來改變的洋務派巡撫調走了。之後的六年時間,歷經四任巡撫的折騰,正太鐵路仍在圖紙上。

1902年,新任巡撫才一年的岑春煊,終於有時間可以安下心來搞正太鐵路了。他將相關事宜交給著名的洋務派人物盛宣懷主持的中國鐵路總公司辦理。盛宣懷則按合同將修鐵路的事宜交給背後支持華俄道勝銀行的法國人。也就是說法國人負責勘察、劃線、修路事宜,包括鐵路的相關設備也從法國進口。為了節省費用,岑春煊還特意奏請朝廷免除進口相關設備的關稅。

就在各項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時,中方人員在鐵路將要施工時才發現法國人為正太鐵路設計的是1m窄軌,而不是1.435m的標準軌,這讓中方人員非常惱火,但經雙方多次交涉,法國人堅持不讓步。

客觀上講,在當時選擇窄軌,也是綜合考慮地質、地形和施工技術條件的一種合理選擇。如採用標準軌,投資將成倍增加,清政府負擔不起,華俄道勝銀行因日俄戰爭爆發也不會再追加貸款,因此清政府只好同意用窄軌。

雖然當時帝國主義列強為山西修鐵路,看中的是以後便於掠奪山西的資源。但後來證明,法國人在設計這條鐵路時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例如由河北平原進入山西的第一站——娘子關。為何會選擇這裡呢?因為橫跨在晉冀、晉豫之間的太行山有八個橫谷隘口,也就是“太行八陘”。其中的井陘到太原距離最短。古代井陘,並非僅指河北省井陘縣,而是一條包括今河北井陘、山西娘子關直達山西平定的交通系統和防禦體系。相對其他古道,這裡地質條件穩定,有利於鋪設鐵路。而此後修築的山西通往河北的各級公路,也無不以這條線路為參照。

1904年5月,從規劃開始,延宕八年之久的正太鐵路終於開工了。全長243公里的正太鐵路分為6段施工,其中兩段由法國人承包外,其餘都由中國人承包修建。在施工過程中,工程師們因地制宜,大量採用沿線的石材、木料,節省了不少開支。

山西一條鐵路繁榮了太原,成就了石家莊

正太鐵路修建時大多就地取材,節約了成本

1907年,歷經三年工期,正太鐵路全線貫通,要知道這條鐵路穿越了太行山,跨了幾條大河,以當時的施工水平而言,用如此短的時間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正太鐵路開通後,首先受影響的是山西省會太原。正太鐵路未開通前,太原僅有2萬多人口,山西省當時名列前十的商鎮,太原都不在其中。它還只是一個只有兩萬人口的政治、軍事重鎮。鐵路開通之後,太原與口岸城市天津來往密切起來,有“天津商埠之尾閭”的稱號。1935年,在太原從事貿易的商號就有102家。圍繞商貿活動,貨棧業、轉運業、雜糧業、餐飲業空前繁榮;市區人口1935年也激增至13.6萬多人。

除了太原,正太鐵路的修建,還催生了一座新興的現代化城市,那就是今天的石家莊。

說起來也是偶然。想當初,正太鐵路原本名叫“柳太鐵路”,起點是正定府郊的柳林堡。這是因為當初的設計者考慮到利用滹沱河發展航運,將鐵路運輸與航運結合起來,盧漢、正太兩條鐵路交會,再加上滹沱河碼頭,對未來正定城市發展的意義不言而喻。直至施工階段,法國工程師才明白滹沱河的水位根本就不能搞航運。於是,從縮短里程角度考慮,正太鐵路的東段起點一再南移,至振頭車站。

山西一條鐵路繁榮了太原,成就了石家莊

正太鐵路繁榮了沿線城市

振頭車站所在地正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石家莊。

當時的石家莊僅是一個擁有人口532人的村莊。正太鐵路開通後,這個安靜的河北小村成了盧漢與正太兩條鐵路的交會地。而且要知道正太鐵路當時採用的是窄軌,因此從山西來的貨物要想經盧漢鐵路運往南方,必須在石家莊卸貨,因此石家莊很快就成為一個大的物資集散地,至1933年,這個不起眼的小村成為了一座擁有6.3萬人口的中等城市,僅產業工人就達到1.6萬人。

因此可以說,正太鐵路成就了太原和石家莊這兩座省會城市,而石家莊更是被稱為“火車拉來的城市”,這裡的火車有許多正是正太鐵路上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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