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詩,是我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我的戀人。
白色的床單,覆蓋著小詩尚有餘溫的身體。醫生攔著近乎瘋狂的我,他們說,小詩已經離開了。
我不信,小詩怎麼捨得離開?
我們不是約好了嗎?週二,一起去民政局,領取屬於我們的紅色本本。因為,這天是我們相戀七週年的紀念日。
小詩答應做我女朋友的那天起,每天都會寫日記。她告訴我,等我們度過了七年之癢,就結婚。
然而,一切都像個夢。當你醒了,才發現,那些幸福會被現實碾壓的再無痕跡。
今年,我已經28歲。
很多大學同學給我發來結婚請柬,我都找了藉口推脫掉,讓阿坤幫我代送份子錢。
這一次,我卻無法推脫。
“兄明日大婚,務必到場!”
這就是阿坤,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是同寢的室友,也是曾經一起追求小詩的對手。小詩答應了我的那天晚上,我沒有看到阿坤回寢室睡覺。
第二天早晨,發現他躺在宿舍樓的門口,很多人圍著他看。
滿身的酒氣,身邊還有許多空酒瓶,閉著眼睛,一句話都不說。
我踹了他一腳。
阿坤沒有生氣,哈哈大笑,用手指著我。
“傻逼!”
我沒理會阿坤的粗語,強行揹他回了宿舍。
阿坤像一灘泥,不管我怎麼用力去撐著,他總會慢慢的往下墜。
晚上,我沒有去陪小詩,成為小詩男朋友的第二天晚上,我在學校附近的酒吧裡,和阿坤推杯換盞。
他喝多少,我喝他的雙倍。
我看到眼前有兩個阿坤,然後變成四個,他的嘴變得越來越奇怪,好像是被狗啃過的火腿腸。
阿坤抽了我一巴掌。
“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嘛!”
這話聽起來可笑。我想站起來,回抽阿坤。可我站不穩,總覺得酒吧頂上的燈在轉圈,我的頭也跟著轉圈,腳下變得輕飄飄的,好像一陣風就可以把我刮飛。
我倒在地上。
能記得的只有頭碰到地面的瞬間,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刺激著我的神經。
醒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場景。阿坤半擁著小詩的肩膀,用著挑釁的目光盯著我。
“何來,你小子給我記著。小詩是我唯一的妹子,你敢讓她受一點委屈,哥廢了你!”
阿坤就這樣成為我的兄長,我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他只不過比我早生了半個小時。在這之前,我是不會承認他是我哥。
但是,那天,我什麼話都沒說。
“哥!”
有個病人拄著個柺棍,一瘸一拐的跳進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節哀吧!”
本來,我和阿坤哭的很投入,讓他一句話破壞了氛圍。
我們三個看著他,然後放聲大笑。
阿坤的婚禮,只要我還有一口氣,爬也要爬過去。
他告訴我和小詩。
“哥的婚禮,一定要在你們之前,讓你們嫂子把捧花扔給你們。”
當時,我和小詩笑的很開心。因為,阿坤那時候還是光棍一條,但我和小詩點頭答應了。
大學畢業後,阿坤去了中科院的科學島。
我們很少有機會見面,甚至通話時間都很短。他總是很忙,但每次通話都要問我和小詩什麼時候結婚。
我告訴他,等你結婚了,我們就領證。
小詩走的那天晚上,阿坤請假,連夜趕到杭州。他陪著我,一起從火葬場接回小詩的骨灰盒。
阿坤根本就沒有請假,他違反了紀律,記了大過。然而,他沒有跟我提過一個字。
我們兩輪流抱著裝著小詩的盒子,誰都沒有流眼淚。
我們跟小詩說著以前的故事。
“還記得,我們三個第一次吃霸王餐嗎?”
“都怪你丫,如果不是你,我們就成功了。連我妹子都跑不過,真是丟男人的臉。”
我們聊了整整一夜。
阿坤在杭州待了三天,跟我一起把小詩送到另一個家,我們親手,給小詩建了一個很美的小房子。房子建在河邊,附近還有兩棵粗壯的柳樹,門口,種了一排向日葵。
小詩最喜歡的植物就是向日葵。
“能吃,還好看,最重要是心永遠向著太陽。”
在網上訂了前往合肥的高鐵車票。
晚上,我收拾好行李,把小詩的照片放在左邊胸口的口袋裡。因為,明天就是我和小詩的哥哥結婚的日子。我要履行當初的諾言,帶著小詩一起祝福阿坤。
阿坤舉辦婚禮的地點,是一家名叫藍月亮的五星級酒店。
來了很多人,大多都是情侶,或者一家子。似乎整個大廳,只有我只身前來。其實,我並不是一個人,小詩跟著我一起,只不過別人看不見。
我跟在排隊入場的來賓身後。
到我的時候,小夥子愣了一下。因為我沒有請柬,卻要在名單上寫名字。
小夥子有些疑惑,搖擺不定後,還是決定阻止我。
“對不起,這位先生,可以看看您的請柬嗎?”
我不想給阿坤添麻煩,只好給阿坤打了電話。
阿坤讓我等他過來,我站在旁邊,讓後面的人先簽名字。
很快,阿坤過來了,他牽著一位穿著白色婚紗的女孩,我知道,那就是阿坤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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