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路記者盤點陝西“母親河”

十三路记者盘点陕西“母亲河”

鳥瞰三秦大地,自南至北,三條江河環繞其間:一條是發源於漢中的漢江,她是長江最長的支流;一條是由甘肅入陝的渭河,她橫貫八百里秦川,是黃河最大的支流;還有一條就是從內蒙古入陝的黃河,她流經我省13個縣(市、區),是省內流域面積最大的河流。

在縱橫交錯的陝西水系圖中,流域面積50平方公里以上河流達1097條。大自然饋贈的這一條條川流不息的河流,猶如母親的乳汁、土地的血脈,滋養著三秦大地,哺育著三秦兒女,孕育、創造和傳承著華夏文明……

應該說,流淌在三秦大地上的每一條河流,都是我們的“母親河”。

“一定要給子孫後代留下一條清潔美麗的萬里長江!”習近平總書記近日在深入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上飽含深情的話語,為我們守住青山不放鬆、護好綠水不辭難,讓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充滿生機活力指明瞭方向。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環境,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環境,已成為三秦兒女保護河流健康、讓每一條河流湧動清澈靈氣的共識。

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的決策部署,陝西作為國家河長制管理信息系統建設4個試點省之一,早在去年年初,就開始著手推行河長制,全面建立省市縣鄉四級河長制,基本建成了河湖健康保障體系和管理機制。全省8名省級河長、124名市級河長、986名縣(市、區)級河長、4087名鄉(鎮、街)級河長全部到位履職。陝西推行河長制工作走在了全國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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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拍壺口瀑布。

毛澤東曾經說,可以藐視一切,但是不能藐視黃河。

的確,從長度上講,黃河沒有長江長;從水量上講,她更是名落許多河流之後。但是,對於中華民族燦爛的文明史來說,黃河的貢獻、黃河的偉大,是任何一條河流無法堪比的。哪怕是國內水量最大、流程最長的長江,其政治、文化、歷史的影響力,也難以比超黃河。

深刻影響了中國和中國歷史的黃河,從內蒙古自治區托克托縣急轉南下,進入晉陝峽谷,進入黃土高原後,她是怎樣一種形態,怎樣影響了我們,而我們又是怎樣地影響了黃河呢?

黃河之水天上來

翻開中國的歷史,舊石器時代的藍田猿人、新石器時代的半坡文化和龍山文化,都在黃河流域;人類最早的農事活動,也開始於黃河流域;中國的黃帝部落,也誕生在黃河流域……

所以,黃河被稱為“大河”“中國河”。

這條被王維、李白和毛澤東等無數文士偉者詩詞讚美的、深刻影響了中華民族和中國歷史的大河,她最初的模樣,其實也是一條清清淺淺的小溪。這條小溪發源於青藏高原巴顏喀拉山脈北麓一個叫瑪曲的地方。瑪曲是藏語,意思是“孔雀河”。這條像孔雀一樣美麗的小溪,走過草地、走過草原,一路壯大,在中國北方的大地上,呈幾字形穿越了青海、四川、甘肅、寧夏、內蒙古、陝西、山西、河南及山東9個省區,奔流5000多公里,最後在山東匯入渤海。

從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一路狂跌突奔,尤其是在穿越了土質疏鬆的黃土高原後,幹流及其眾多支流攜帶的大量泥沙,使黃河成了全世界含沙量最大的河流,從而也成就了名副其實的“黃”河。黃河在淤積造就了寧夏平原、河套平原、汾渭平原和黃河中下游平原這些優質的農業種植區的同時,她的泥沙和改道也給下游的中原地區帶來了無盡的災難和無窮的煩惱。

在陝西最北的府谷縣,有一個“雞鳴三省”的地方叫牆頭村,是黃河入陝第一站。這裡的黃河,像一彎新月,優美地從內蒙古和山西那邊滑了過來,拉開了黃河高調入陝的帷幕。黃河從入陝到出陝,流經榆林、延安、渭南3市13個縣(市、區),全長719公里,流域面積13萬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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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黃河最窄處。

河灘上的城市

府谷縣是一個只有20多萬人口的陝北小縣,但縣城堪比一座時尚的中等城市。一幢又一幢的高樓,從黃河的岸邊,一直修到遠遠的山頂;一座又一座的橋樑,懸在黃河之上,架在樓宇之間。就連運動公園和露天綠茵場,也都修到了黃河灘。

當地人說,府谷最早的縣城,其實坐落在黃河轉彎的崖頂上,像一座小小的城堡,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千百年來,這裡扼守著黃河的要道,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20世紀六七十年代,府谷縣想把縣城從山上搬下來,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後來,他們就在黃河轉彎的夾角地帶,在老城的腳底下,用最原始的辦法,以石起堤,把黃河往南導流。府谷人就是在填出的這塊平地上,建起了新的縣城。

府谷最初的新縣城,比老城堡大不了多少,正兒八經的街道,東西一條,南北一條。直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府谷縣和對岸的山西保德縣的縣城在發展程度上沒有什麼差距。後來,隨著神府煤田的開發和煤炭市場的火熱,府谷縣的經濟在不長時間裡飛速發展。在經濟狀況最好的2012年,府谷縣GDP達450億元,財政收入89億元,躋身全國百強縣。

隨之府谷縣城也突飛猛進地擴張開來。原先的地盤盛不下日益增多的高樓,府谷把土地擴張的觸角伸向山地,繼續南擴,用很短的時間,把黃河往南又“推進”了一段,爭取了大片的灘地。除了緊靠河邊的灘地打造公園、綠地和溼地,其他地方最終都成了縣城的街道和樓房。一座現代化的城市不知不覺間就矗立在黃河岸邊。

誰說“跳進黃河洗不清”

眾所周知,黃河是世界上含沙量最大的河流,每年攜帶的泥沙多達16億噸,相當於長江的30倍。如果把16億噸泥沙堆成高、寬各1米的土堤,其長度可繞地球二三十圈。

其實,黃河的源頭並不黃。在青藏高原,她和高原上的眾多河流一樣,也是清澈見底。進入黃土高原沿途匯入56條大的支流後,河水才開始變黃,河裡的泥沙才開始多了起來。據資料記載,水土流失嚴重的年份,黃河的含沙量高達35千克/立方米,整整是長江含沙量的30倍。

黃河因為渾濁,所以民間才有了“跳進黃河洗不清”的說法。

府谷縣水利局副局長劉利說,真正使黃河變清的“功臣”是黃土高原的水土保持和流域生態的改善。

據劉利介紹,黃河流經黃土高原時,禿尾河、窟野河、無定河等十幾條大的支流匯入其中,這些河流大多發源或流經黃土高原,攜帶了黃河至少60%以上的泥沙。但近年來,陝北地區的水土保持工作做得越來越好,特別是推行河長制後,把河流的生態保護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以府谷為例,境內16條河流全面實施了河長制。按照河長制要求,縣上不斷加強水環境的保護與水生態的修復,強化山水林田的系統治理,嚴厲打擊涉河違法行為,讓河流成為重要的環境保護對象。

據瞭解,黃土高原上的陝北地區,通過流域治理,已建成淤地壩6萬多座,控制了水土流失。僅延安市,累計退耕還林就超1000萬畝,覆蓋了當地20%的國土面積,使境內黃土高原的綠色植被覆蓋率達到了67%,河流的泥沙減少了78%,平均每年攔沙4.5億噸。

曾經攜帶泥沙最嚴重的無定河,由於全流域的打壩淤地和植樹種草,河流生態得到了治理和保護,河水泥沙量較過去減少了60%。

劉利感嘆,正是黃土高原綠色植被的增加和河流生態的改善,黃河的泥沙量才一年比一年少起來,黃河水才一年比一年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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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灘地上,菜農正在舀清清的黃河水準備澆灌菜地。

黃河上的風景

出了府谷縣城,沿著沿黃觀光路往南,有一個叫磧塄的地方。現在,這裡的黃河幾乎平淡無奇。但當地老百姓講,磧塄這個地方,過去有一道“塄”,黃河經過時,跌出過漂亮的瀑布。可惜,後來的黃河水變小了,塄也被炸掉,這個風景就沒有了。從磧塄往上10公里,在天橋電站附近,黃河曾經有過一條瀑布,也很漂亮,由於修了電站,瀑布也沒有了。所以,黃河流經晉陝峽谷的幾百公里途中,現在也就只剩下壺口瀑布了。

在吳堡縣老縣城的城牆邊,85歲的王振川老人盯著黃河出神。他說,當年行船的時候,他見過黃河上的瀑布。可惜,現在黃河變了,早已不是他記憶裡的模樣了。從他記憶裡淡出的,不光有黃河的瀑布,還有漸漸消失了的黃河行船景象。小的時候,他們村有一半人是船伕,都是黃河上跑船的好手。每年,村民都要打造出新船,然後從村口的碼頭出發,順流南下,過清澗、延川和宜川,在壺口卸了貨,然後用牲口把船拖到下游,繼續南行,過了龍門,直奔潼關。黃河的船,到了潼關,使命就結束了。回到陝北的只有船伕,船和貨都留在了潼關。老人說,小時候跟船去潼關,有一路的吃喝,看一路的風景。那時候的黃河水是多麼大啊,浪高得都打到了桅杆。哪裡像現在,黃河水可憐得別說漂船,浮水都找不出水深的地兒了!

王振川老人腦子裡都是黃河的陳年舊影,他不知道水小了的黃河岸邊,其實早已修了觀光路和鐵路。當年靠擺渡來往的晉陝兩地,現在在峽谷上修建了10多座大橋,天塹早已變成了通途,來往的貨物再也不需要輾轉水路才能到潼關了。他更不知道,黃河流經的這段峽谷裡,其實深藏著許許多多比瀑布、行船更有趣的風景。

有什麼樣的山,就一定會有什麼樣的河。黃河從高高的鄂爾多斯臺地向南俯衝過程中,把黃土高原從中切成了兩半,一半是陝西,一半是山西。咆哮的河水,沖走黃土後,不停不息,硬是從岩石當中沖刷出了一條長長的峽谷——晉陝峽谷。她的不屈,她的堅韌,都留在了峽谷和峽谷兩岸,最終演化成了黃河上奪目的風景。

從府谷到龍門,沿途的峽谷和懸崖峭壁,鬼斧神工,意趣天成。尤其是以乾坤灣為首的眾多河灣,有的似龍頭探水,有的似太極八卦,有的似石盤沉水,姿態各異,歎為觀止。峽谷的北段,河谷寬闊,河水靜淌似湖;到了壺口,萬千河水,一壺收進;而峽谷到了龍門,則恰似袋口將系,窄窄的只剩下38米。

當然,走過峽谷的黃河,除了這些自然奇觀,沿途還有數不清的人文景觀。比如府谷的懸空寺,神木的二郎廟,榆林的鎮北臺、紅石峽,佳縣的白雲寺,清澗的鬼方都城遺址,延安的“魯藝”舊址、棗園、南泥灣以及韓城的司馬遷祠。

同行的大學教授張聯說:“看著這些與黃河伴生的自然和人文景觀,就是在閱讀黃河,聆聽黃河,感受黃河與我們這個民族息息相關的過去和未來。這種體驗與感受,是萬卷宗書不能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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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灣裡的府谷縣城。

反哺是美德,更是責任

盧萌

每每看到河邊一片裸露的黃土,或者河道里突然出現的垃圾,或者有黑水偷偷流進黃河,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焦慮和痛楚,感嘆人類在面對哺育和滋養了我們的大自然面前,缺乏一種感恩、一種情懷和一種回報。

作為中華民族母親河的黃河,她的水量並不豐沛,而且隨著環境的改變,水量還在逐年減少。每逢枯水季節,黃河下游的河段,經常發生斷流。現在的黃河,就像一位年邁的母親,正以羸弱之軀,艱難地哺育著她的兒女們。黃河的水量佔不到全國河流總水量的1.2%,卻養育著全國15%的人口。在我國,沒有哪條河流像黃河一樣,身上分佈了那麼多電站、那麼多水庫、那麼多抽水站。可是,我們很多人卻想當然地以為大自然的任何饋贈,都理所當然,無窮無盡。

其實,人類對大自然的貪婪索取已經釀出了苦果:地表水和地下水在減少,有的河流乾涸,有的水面消失。我們曾經無情地破壞著大自然,剝奪著河流賴以生存的家園。

令人欣慰的是,三秦大地的兒女們,為了保護每一條河流的健康生命和清澈靈氣,一直在實踐中不斷探索。以河長製為統領的河流保護與治理工作,更是將保護“母親河”行動提升到了新高度。我們賴以生存的每一條河流,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愛。通過退耕還林,陝北的生態環境日益改善,黃土高原的水土流失得到有效控制,注入黃河的泥沙一天天減少。千里黃河過陝西,一川清流出峽谷。變清了的黃河正以她的清澈,回報著三秦兒女。

我們期望,這種對自然、對河流、對環境的重視與保護,應儘快地從政府“單打一”轉化為全民的自覺行動。就像烏鴉銜食奉母一樣,珍愛自然、珍愛河湖,把對自然的保護視作美德,大加推崇與弘揚。同時,更要把這種保護當成一種人類肩頭不可推卸的責任,勇敢地擔起來,並永遠地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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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岸邊的合陽瀵泉。

千里黃河,走過陝西,其實是走了兩個地方。一個是府谷到韓城的晉陝峽谷間,一個是韓城到潼關的灘槽地帶。兩個地方的黃河,模樣不同,秉性也不同。豐水季節,峽谷裡的黃河,似咆哮的巨龍、似奔騰的野馬;而衝出龍門後的黃河,眼前一片開闊,自由搖擺,像無拘無束、漫無目標的獨行客,忽而東搖、忽而西擺,時而水撞晉岸、時而水漫秦池。流傳頗廣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的其實就是這裡的黃河。

一座城市的黃河夢想

說黃河,必然就要說到韓城。因為韓城剛好處在兩段黃河的接合部,承上啟下,把陝西境內的黃河分成兩個部分。

傳說大禹當年來到韓城,鑿出了龍門後,才讓困獸一樣的黃河,終於找到了出口,才讓憋屈在峽谷裡的黃河水一瀉千里。所以,韓城是黃河的“恩人”,是鎮守晉陝大峽谷南口的“河神”。“史聖”司馬遷就誕生於此,“耕牧河山之陽”,著史於故鄉草舍;義士程嬰也是韓城人氏,勇救處於危難之中的趙氏孤兒;還有千年古城、芮國古遺址、民居活化石黨家村、紅軍東渡抗日的芝川古渡……這座黃河之濱的小城,遍地文物、遍地故事,有說不盡的歷史、有道不完的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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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城南湖夜景。

韓城曾是一個阻擋西北少數民族入侵的邊關要塞。傳說周代的韓城,早已居水為池、依山而關。清代之後,韓城因民居效仿京宅四合院,被譽為黃河岸邊的“小北京”。

韓城市的經濟以工業見長,是陝西的工業重鎮。特別是2012年被列為陝西唯一的計劃單列試點市後,韓城勵精圖治,大膽改革,對傳統工業進行轉型升級,並通過招商引資引來了大量資金和產業項目。2015年推出“三年千億元產業振興計劃”後,韓城進入了突飛猛進的發展時期。短短兩年時間,韓城建起了“五大千億產業集群”和“十大百億企業集團”。核心技術全國領先的水素水、遠大PC、沃特瑪新能源汽車電池等一大批重大項目的落戶,為韓城搭建了自己的“經濟航母”。

經濟的騰飛鼓舞著韓城人的雄心。近年來,韓城按照“打造黃河區域中心城市”的夢想,圍繞黃河,大做文章。韓城不僅要建成黃河金三角的經濟中心、金融中心、交通中心、醫療中心和旅遊中心,還要建成黃河金三角的改革創新和人才競爭中心。

過去,韓城是一個有名的重汙染城市。這幾年,凡是對新舊韓城有所瞭解的人們,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嘆:韓城變了,變美了,變漂亮了!韓城市新近推出的“百里水系建設”項目,發揮地處黃河岸邊的優勢,利用黃河資源,引黃入城,引黃濟澽(河),打造了南湖、北湖、中湖、司馬湖等人工水面,大大改善了韓城的生態環境,美化了城市風景。

韓城,以黃河為名片,以黃河為依託,以黃河為紐帶,以黃河為精神圖騰,從一個無名的小城,一躍成為陝西乃至黃河沿岸的明星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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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岸邊,大荔的漁民在捕魚。

被黃河淹沒的3個縣城

有人說,黃河是一條“害河”,此話不無道理。

對於黃河岸邊的渭南來說,黃河的確帶來過無數痛楚的記憶。2003年8月,因黃河行水受阻,渭南境內的渭河以及南山支流大面積倒灌,發生決堤,造成了影響深遠的“03·8”渭河水災。渭南以東的華陰、華縣夾槽地帶被淹,56萬人受災,100萬畝莊稼被淹,250平方公里的土地一片汪洋。

其實,這只是黃河距渭南人記憶最近的一次“傷害”。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黃河給渭南沿黃流域帶來的災害從未間斷過。

衝出晉陝峽谷後,在合陽、大荔和潼關的灘槽地帶,黃河河道大幅擺動遊蕩。一場洪水過後,原先緊靠山西的河道,突然就“跑”到了陝西;而另一場洪峰襲來,河道又從陝西“跑”到了山西。黃河的這種搖擺不定,給黃河兩岸的晉陝兩省帶來了“河地之爭”。

受地勢影響,在黃河近500年的歷史中,處在“擺動”狀態的主河道一直朝著陝西這邊遊蕩。唐朝時,在陝西大荔和山西永濟之間各有一個渡口,分別鑄有一頭鐵牛。可隨著黃河的改道,陝西的鐵牛已經“跑”到了山西一岸。現在已經成為永濟旅遊景點的黃河鐵牛,距離黃河岸邊,已經有20公里之遙了。

如今的大荔縣,歷史上曾經是3個縣。除了大荔,另外兩個縣一個叫朝邑縣,一個叫平民縣。平民縣是民國時期為了解決晉陝之間的黃河爭地而專門設立的,縣制屬於陝西,但縣城卻設在山西境內的大慶關。1933年的一場洪水,大慶關被淹,平民縣被迫撤回了陝西。而隨著黃河一次次地擺動,“居無定所”的平民縣不得不併入朝邑縣,消失在歷史裡。而朝邑縣,在多“活”了20年之後,趕上了三門峽水庫建設。作為一個庫區縣城,不得不撤縣移民,老百姓遠走他鄉。多年後,這些移民他鄉的朝邑人,回遷到故鄉時,昔日的朝邑縣城,已經成了大荔縣的一個鎮,早已沒有了縣城的模樣。

而同為三門峽庫區搬遷對象的潼關老縣城,結局更為悽慘。這個扼守著潼關要塞,集關、城、堡、寨、市為一體,與山海關齊名的“天下第一關”,曾經固若金湯,繁榮無比。因為三門峽水庫的原因,舉城搬遷,老城的一磚一石被拆了個精光。後來,雖然三門峽水庫被迫停止了二期工程的上馬,但名冠中國的一座關城,卻永遠地消失了。

平民、朝邑、潼關這3座拴在黃河岸邊的縣城,就像一母同胞的難兄難弟,在不到50年的時間裡,以相同或不同的方式,被淹沒了。這種傷口,雖經歷了半個世紀,卻難以癒合,成了黃河留給渭南永遠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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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潼關三河口。

天下黃河富渭南

黃河流過渭南的時候,儘管帶來了很多不愉快的記憶,但黃河對渭南是有功的,而且功遠遠大於過。人們都說天下黃河富銀川,豈不知,天下黃河更是富了渭南。

在黃河沿線眾多的引黃灌區裡,渭南是數得上的“幸運兒”。在100多公里的黃河沿線,渭南就建有龍門抽黃、東雷抽黃、東雷二期抽黃和港口抽黃四大抽黃灌區,還有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地方性抽黃站點。這些抽黃工程,不僅灌溉著渭南500多萬畝農田,還給渭南沿黃各地提供著大量的城市用水和人畜飲水。

據瞭解,富平縣其實還不是抽黃工程最大的受益者。真正讓黃河水大面積改變農業生產條件的,是距離黃河更近、地處渭北旱塬上的合陽縣、澄城縣和蒲城縣。在蒲城北部“渴死寡婦”的龍山和馬湖一帶,水饑荒早已成為歷史記憶,旱塬上曾經一望無際的旱田,如今全部變成了旱澇保收的高產田。

曾經擔任過渭南市主管農業的副市長、現任政協主席吳蟒成說,對渭南這樣的農業大市來說,沒有黃河是不敢想象的。2017年,全市糧食種植面積雖然減少了50萬畝,但總產量絲毫未受影響。由於有引黃灌溉的保障,全市蔬菜面積發展到130萬畝,水果面積發展到314萬畝,各類現代農業園區發展到359個,農業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

其實,黃河留給渭南的“實惠”,遠遠不止農田灌溉。韓城人利用黃河水打造的城市水面和旅遊水景、黃河饋贈於合陽的處女泉和洽川風景區,以及大荔黃河岸邊的萬畝荷塘、萬畝魚塘,既是富民一方的產業,又是觀光旅遊的風景名勝。特別是去年沿黃觀光路開通後,韓城、合陽和大荔已成為拉動渭南旅遊產業發展的“三駕馬車”。大荔縣借力黃河萬畝漁業主打鄉村旅遊,合陽縣主打黃河溼地風景,韓城市則突出黃河人文生態旅遊,三地旅遊呈現出井噴式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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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龍門。

美麗的“三河口”

黃河流過大荔,進入潼關,遇到了橫亙在面前的秦嶺。咆哮的黃河拍打著巍然屹立的秦嶺,黯然東去。老潼關“健在”的時候,高大的城牆緊砌在黃河陡峭的岸邊。奔騰的河水,日夜衝撞著磐石般的城牆,發出“嗵嗵”的聲響。

被秦嶺擋住去路,不得不九十度地轉身前往河南而去的黃河,在潼關留下了告別陝西的背影。而陝西境內屬於黃河的兩大支流——渭河和北洛河,也不失時機地在此匯入,為黃河離陝做最後的送別。

站在高高的潼關西山頂俯視,可以看見大小各異但顏色相同的三條河流,從不同的方向,無聲地擁抱在一起,從潼關古城的遺址旁邊,緩緩地向東流去。此時三河相匯的河面,不像流動的河,倒似漣漪不起的湖面,照著河邊垂柳的倒影,映著打魚船悠悠然的孤獨。

這裡,就是著名的黃洛渭“三河口”。看這裡的風景,需要站到遠處,站到高處,或者得藉助於航拍的飛行器。畢竟是偌大的黃河流經這裡,畢竟是三河相匯的舞臺,不站在一定的高度,看不到她的全貌,也看不清她的價值。

和大多數相匯的河流一樣,一般的“三河口”地帶,都會留下大小不一的沖積洲和河中島。今天的“三河口”,赫然就有一個大大的沖積島。島高兩米,大如巨輪,上面長滿了綠植和蘆葦。乘船環視,不斷有飛鳥在此起落翱翔,一片祥和。為了滿足人們對河洲的好奇和對潼關古城的懷舊,潼關縣在老城遺址相鄰的東山頂上,仿照老城的樣子再建了一座微縮版的潼關。而老潼關的遺址,早已變成了黃河風景區。在這裡,遊客可以臨河垂釣,也可黃河泛舟,還能食享著名的黃河鯰魚。

而同處“三河口”的大荔縣,自然資源更豐富。由黃洛渭三河沖積而成的沙苑地區,是“三河口”最美的風景地。這裡是內陸地區唯一的一塊沙地,面積有400平方公里。這裡水草豐美,林木茂盛,是一處天然的休閒避暑勝地。如今,大荔看到了沙苑潛藏的商機,決心把這塊內陸獨有的林地沙漠,打造成5A級景區。眼下,沙漠卡車大賽已經盛名遠播,吸引了大批觀光者和賽車愛好者。

獨有的地域,獨有的風景,獨有的文化。衍生在這三河之洲上的故事,除了可觸摸的風景,其實還有另一種形態的風景。比如同州梆子、華陰老腔,高亢、激昂、威武、雄渾,傳遞的是黃河的聲音,張揚的是黃河的魂魄,渾身散發的是黃河的味道,那是野性的味道,懷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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