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与创新:数千名蒙古族牧民再赴游牧之旅

传承与创新:数千名蒙古族牧民再赴游牧之旅

蒙古族牧民额尔敦朝古拉一边吆喝,一边把50多头牛赶出棚圈,与妹妹牡丹家的30多头牛会合。趁暑气未升,两家人前往40多公里外的草场放牧、生活,9月再返回家中。

“那里靠河,水草丰美,是牛羊的乐园,一到夏天人们就赶着牛羊过去,天冷了再回来。”额尔敦朝古拉说。

这样的季节性转场放牧被称为游牧。牧民熟知当地山川河流、草场分布和季节变化,根据草场长势决定游牧的线路和时间,牧民、牲畜和草原形成天然的依存关系。

额尔敦朝古拉居住的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巴彦温都尔苏木(乡镇)至今保留这一传统。

传承与创新:数千名蒙古族牧民再赴游牧之旅

每年6月,季节性禁牧期结束,苏木里至少有上千户、三四千名牧民驾着摩托车、农用卡车,带上生活用品,赶着数十万头只牛羊,前往几十公里或上百公里外的牧场。游牧的队伍有时浩浩荡荡,不见边际。

这样的场景在内蒙古其他牧区很少见。20世纪八九十年代,自治区先后实施“草畜双承包制”和草原“双权一制”,大部分草场承包到户,多数牧民拉起网围栏,在自家草场打草、舍饲,结束了游牧生活。

巴彦温都尔苏木党委书记特木热说,为了保护蒙古族游牧文化,以游牧方式让草原休养生息,苏木各嘎查(村)的部分集体草场没有分给牧民独立经营、使用。

牧民在自己承包的成百上千亩草场打草,为牛羊过冬储备草料,夏季就去依河傍水、草木繁茂的100多万亩集体草场,安营扎寨,牧马放羊。

清晨5时许,太阳爬上山脊,额尔敦朝古拉与牡丹两家人赶着牛走走停停。视野内,房子越来越少,手机信号也越来越弱。

额尔敦朝古拉与妹夫苑铁柱驾驶两辆农用卡车,沿着草原上的车辙缓缓北行,一辆载10大捆干草和七八头牛犊,另一辆装米面、衣裤、毛毡、小彩电、太阳能电池板和一匹小马驹。

额尔敦朝古拉的妻子敖敦呼与牡丹头戴运动帽,脸裹遮阳巾,各骑一辆摩托车,跟着牛群,或鸣笛,或吆喝,驱赶掉队的,追逐走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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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褐色的牧羊犬脚步轻盈,围着牛群小跑。车上的牛犊不时伸出头来呼唤,母牛及时回应,叫声此起彼伏。

又走了四五个小时,太阳升得老高,草原更加葱翠。两家人停下车,把干草散放一地,牛儿迫不及待地奔来享用。

牡丹和敖敦呼拿出两壶奶茶,端来炒米、麻花和奶酪,铺在毛毯上。他们席地而坐,有说有笑,黝黑的脸庞冒着汗珠,也露着喜悦。

“现在用机动车游牧,比以前省力多了。”苑铁柱说,三四十年前,牧民有的骑马,有的走路,驮东西靠牛拉勒勒车,人和牲畜都累,一整天也走不了多远。

21世纪初,小型三轮车在牧区日益普及,勒勒车成了“文物”,摩托车也逐渐接替骏马,变成牧民主要的交通工具。后来,不少牧民买来小轿车、越野车,有空时开车进城、自驾旅游。

歇了两个小时,他们继续赶路。牛儿恢复了体力,步伐明显加快。一头小牛闹肚子,掉了队,牡丹赶忙停下,一手给小牛打针,一手轻抚它的身子,小牛很听话,一动也不动。

路上的牧民多了起来。有的开车拉牛载货,有的骑车追马赶羊。遇到熟人,打个招呼,或停下来聊上几句。

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丘,穿越一片又一片草原。下午4时许,夏季牧场终于到了。“今年的草不错。”不善言谈的敖敦呼露出笑容。

传承与创新:数千名蒙古族牧民再赴游牧之旅

绿如碧毯的草地间,牛羊繁星点点,悠闲吃草,骏马时而奔跑,时而奋蹄嘶鸣。山坡上,白色的蒙古包冒着炊烟。

看到刚刚抵达的敖敦呼和牡丹两家人,牧民们纷纷赶来帮忙。不大一会儿,10多平方米的蒙古包搭好了,太阳能发电设备也装上了。

蒙古包内,正中间摆着炉子,炉子内侧放置人字形床铺,可供吃饭、睡觉和看电视。“以前点煤油灯,这几年用上太阳能,能点电灯、看电视了。”苑铁柱说,展开天线,电视机能搜到两三个频道。

在夏季牧场生活,人们主要吃牛羊肉和奶食品,饮用水大多来自附近的溪流,若想添置用品,可开半天车到镇里采购。

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原生态游牧受到了政府重视。2014年,阿鲁科尔沁草原游牧系统被列入第二批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名录。当地制定保护规划,严惩破坏草原的行为。

天色渐暗,额尔敦朝古拉坐在蒙古包外,望着远处自家的牛群,一声不吭,若有所思。妻子在蒙古包里烧水做饭,妹妹牡丹像孩子一样,逗小马驹玩。

“你要在这里快快长大,秋天回家就不用坐车,能自己跑回去了。”牡丹一边对小马驹说,一边发出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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