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雜談:水泊梁山天貴星的“無間道”。

柴進,滄州橫海郡人氏,前朝柴氏嫡派子孫,江湖喚做“小旋風”。梁山泊排座第十把交椅,掌管錢糧頭領。徵方臘時上演“無間道”立下大功,班師回朝之後,金殿授封武節將軍、橫海軍滄州都統制,後辭官為民。

柴進以“仗義疏財、扶危濟困”聞名,林沖因開罪高俅,然後被陷害發配滄州,曾在柴進莊上受到款待和資助,火燒草料場後柴進憑智謀和官場人情又以打獵為由將林沖帶出關卡,一封推舉信把林沖舉薦到梁山泊,間接影響了梁山泊的歷史進程。隨後山東打虎英雄武二因酒醉出手傷人誤以為殺傷人命,逃亡躲避於柴進莊上,在柴進莊上和怒殺閻婆惜被官府通緝的宋江不期而遇結為兄弟。此外,柴進還救助過樑山泊的創始人王倫、杜遷等。柴進的叔父柴皇城在高唐州有座上好風水的家宅,知府高廉的妻弟殷天錫仗勢要奪為己有,柴進得知後帶“黑旋風”李逵前往理論,黑旋風性急,拳打死殷天錫,柴大官人為避免他吃官司放其逃脫,自己卻被高廉拘捕入牢,後被梁山人馬救上聚義廳。

老白雜談:水泊梁山天貴星的“無間道”。

柴進在《水滸傳》中第九回首次出場,“九”字是中國古代最大的數字——“九五之尊”,帝王之意,這就暗示出他將會是一個被人“尊崇”的角色。

柴進的星號為天貴星,一個“貴”字就點明瞭他的身份,書中酒肆小二曾說:“柴大官人他是大周柴世宗子孫,自祖上陳橋讓位,太祖武德皇帝敕賜與他家誓書鐵券藏堂中”,御封良田千頃,身居闊綽莊院。說權勢、滄州地面無人能及,論錢財、不遜色大財主盧俊義,談武藝,柴進的功夫也是不弱!作為鳳子龍孫、儀表非凡的柴進,“貴”人之處不僅在於他的財富和地位,更重要的是,他的“貴”是帝王后裔之貴。

借林沖一雙環眼來略識一下這位氣質尊貴、地位顯貴、生活富貴小旋風:但見一簇人馬飛奔莊上而來,中間捧著一位大官人,騎一匹雪白卷毛馬;馬上那人長的龍眉鳳目、皓齒朱唇,頭戴一頂皂紗轉角簇花巾,身穿一領紫繡團胸繡花袍,腰繫一條玲瓏嵌寶玉環絛,足穿一雙金線抹綠皂朝靴。就連同他一發出獵的從人都人人俊麗、個個英雄,場面的數十匹駿馬嘶風,兩三面繡旗弄日;粉青氈笠、似倒翻荷葉高擎,絳色紅纓、如爛熳蓮花亂插;飛魚袋內、高插著裝金雀畫細輕弓,獅子壺中、整攢著點翠鵰翎端正箭;前呼後擁、牽幾隻趕獐細犬,左右相顧、擎數對拿兔蒼鷹;穿雲俊鶻頓絨絛,脫帽錦雕尋護指;摽槍風利、鞍邊微露寒光,畫鼓團圞、馬上時聞響震,‘如不是柴進名播寰宇,定誤為晉王臨紫塞,漢武到長楊’”。

柴進一出場就翩翩貴氣,就隨即引出兩位不同時期的著名歷史人物做烘托。漢武大帝劉徹,漢武的功績不必細說。以漢武帝喻柴榮,這是對柴進承上啟下的身份確認。晉王李克用更是一位亂世英雄,因平息黃巢起義有功,封山西為晉王。引出晉王是對柴進能力和才華的預先定位,當時北宋天下並不太平,外有金遼其欲逐逐,內患四大寇揭竿起義。這四支義軍當中唯獨江南方臘登基稱帝,且有梁山泊宋江舉旗替天行道、輔國安民。施耐庵早就看好柴進的能力和名氣,再借機搬出晉王來烘托氣氛,肯定會讓他在《水滸傳》中成就一番大事。

書中最為熱情好客、禮賢下士的人當屬柴進,曾有兩句詩寫到;“禮賢好客為柴進,四海馳名小孟嘗”,同是因為仗義疏財的宋江因殺了閻婆惜前來柴進莊上避難,柴進引著三五個伴當在亭子上與宋江相見,拜在地下,口稱道:“端的想殺柴進,天幸今日甚風吹得到此,大慰平生渴仰之念,多幸!多幸!”;林沖發配滄州投奔柴進莊上,大官人見了草

地上便拜:“小可久聞教頭大名,不期今日來踏賤地,足稱平生渴仰之願”。當莊客托出一盤肉、一盤餅、一壺酒、一斗米、十貫錢來招待林沖時,柴進見了道:村夫不知,教頭到此,如何恁地輕意”。對於尋來躲難的犯人,作為一個歷代生活在社會上層的貴族,柴大官人能夠自降身價與淪為社會底層的人相拜,當時天下恐怕唯有柴進一人。

柴進前往北京城,託兩院押獄兼行刑劊子手蔡福周全盧俊義的性命。柴進雖然是求人辦事,卻反客為主、恩威並施,給菜價兄弟下了最後通牒:“節級休要吃驚,在下便是滄州橫海郡人氏,姓柴,名進,大周皇帝嫡派子孫,綽號小旋風的便是。只因好義疏財,結識天下好漢,不幸犯罪,流落梁山泊。今奉宋公明哥哥將令,差遣前來打聽盧員外消息。誰知被贓官汙吏、**姦夫通情陷害,監在死囚牢裡,一命懸絲,盡在足下之手。不避生死,特來到宅告知:如是留得盧員外性命在世,佛眼相看,不忘大德;但有半米兒差錯,兵臨城下,將至濠邊,無賢無愚,無老無幼,打破城池,盡皆斬首。久聞足下是個仗義全忠的好漢,無物相送,今將一千兩黃金薄禮在此。倘若要捉柴進,就此便請繩索,誓不皺眉”。

蔡福聽到後倒吸了一口涼氣,氣魄頓時一落千丈。蔡福只不過是一個押獄節級,平時能見到的最大人物也不過是梁中書,面對前朝貴胄、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柴進,再加上梁山泊的英雄兵臨城下,況且柴進出手闊綽,一下子就甩出一千兩蒜條金!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蔡福的心理承受價,說極端一些,已經突破蔡福的想象力了。於是蔡福蔡慶兄弟倆替盧俊義上下使錢,買通了粱中書和斷案孔目。

老白雜談:水泊梁山天貴星的“無間道”。

梁山泊排座次時,柴大官人的職務安排確令人左右為難。因為他一向予山寨有恩,自晁蓋起就高規格安頓,書中第五十三回他剛上梁山時,就有“晁蓋教請柴大官人就山頂宋公明歇處,另建一所新房子,與柴進並家眷安歇”。宋江權衡再三,讓他做了梁山泊第十把交椅,掌管山寨錢糧。宋公明如此用心和放心讓柴進擔當此任,是十分看好他的經濟和後勤管理能力,這大官人不僅會花錢還更會管錢,先前在滄州時他的兩處大莊園都打理的井井有條、面面俱到,見書中二十二回對東莊院描寫:“數千株槐柳疏林,三五處招賢客館。深院內牛羊騾馬,芳塘中鳧鴨雞鵝。仙鶴庭前戲躍,文禽院內優遊”

“十”字在中國文化元素中、是十進制第一個進位後的吉數,有圓滿正好的寓意。是天之巧合、還是上帝造化,這梁山泊排名第十的柴大官人終究成為了一位善始善終的人物。南征方臘奏凱還朝後柴進封官,他經深思熟慮、清醒的意識到祖上連江山都禪讓了,自己在梁山的最高位置也放棄了,這個芝麻大的滄州都統制臨時官銜又有何戀?況且宋廷昏庸、奸佞當道,如若納還官誥,誰人不喜?柴進當機立斷,推稱患病辭官回鄉自在過活,忽一日無疾而終。從梁山好漢後來的悲慘結局驗證了柴大官人的先見之明,三十六計還是走為“貴”策。

柴進自帶貴族氣質,所以他雖不是梁山的外交使,但是自覺形穢的宋江在外務要事和場合都有他來作陪同。梁山排座次後,宋江、柴進、燕青等元宵節東京觀花燈前日、柴進與燕青在京城御街酒樓上飲酒,偶見班直(宋代御前當值的禁衛軍)等人出入宮廷,便能計謀獲取王觀察的花帽和執色潛入宋徽宗的睿思殿,從御屏上剜下四大寇中“山東宋江”四字安然離去。也許柴大官人割下這四個字不費吹灰之力,可宋徽宗心頭卻疑雲重重,這戒備森嚴的睿思殿都任梁山這幫人自由,朕豈能寢食皆安。這四個字、既改變了朝廷對梁山的從新認識;也助長了宋江等人在天子心目中恐懼感,這四個字也是後來推動了宋徽宗詔安梁山主要因素,畢竟這些人是隻反貪官不反皇帝忠義英雄!再說次日元宵節晚,宋江、柴進去託李師師的門路,這種高級風月場所,李師師竟說些街市俊俏的話,皆是柴大官人回答。雖然這次尋求招安沒有取得實際成果,但這次東京之行無不體現出柴進的智慧和氣質在外交事務中的獨特作用。

《水滸傳》第一百八回,宋江淮西平王慶,忽一日,李應、柴進護送糧草車仗行至龍門山南麓下一村莊時捉了一奸細,有人來報柴進說:“賊人縻貹,領精兵一萬,今夜二更,要來劫燒糧草”。柴進說道:“

那縻貹十分勇猛,不可力敵!況且我這裡兵少,待小弟略施小計,確保兵卒糧草安全”

再說宋軍按吩咐將糧草車輛交有李應,領兵三千備弓弩火箭護衛,在黃昏時出土岡望南先行;留下百十輛柴薪車,四散列於西南下風頭草房茅簷邊,再將百十輛空車,五六處結隊擺列,上面略放些糧米,各處藏下火炮及鋪放硫黃焰硝灌過的乾柴;又教施恩等領兵二千伏於東泥岡路口,再教人領馬兵一千於莊南路口等候賊人來襲,柴進領步兵三百人帶著火種火器,上山埋於叢密樹林裡。二更時分,賊將縻貹果然同二個偏將,領著萬餘軍馬疾馳而來時,縻貹被火炮擊死,賊兵焦頭爛額擊死大半,只有千餘人逃脫性命。待到天明時,柴進等與李應合兵一處,將糧草運送大寨。有句俗話叫做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軍隊作戰只有做好充足的後勤保障,才能穩操軍事上的勝利。柴進在前無呼、後無應、內無師的情況下,能計謀而生以少勝多,保障糧草安全並且人員無傷。

老白雜談:水泊梁山天貴星的“無間道”。

柴進的表演盡在第一百十六回的”無間道“裡:睦州界上,把關將校聽得柴進言語不俗,便差人前來睦州,報知右丞相祖士遠。柴進一段話傾動那人,並見柴進一表非俗,便引他去清溪大內朝覲。左丞相婁敏中見柴進高談闊論,一片言語,婁敏中大喜,就留柴進在相府管待。次日早朝,左丞相婁敏中出班啟奏、把柴進薦給方臘。方臘見了柴進頓覺他一表非俗,有龍子龍孫氣象,便先有八分喜氣。柴進進而說他曾得先賢所傳秘訣,有祖師所授之玄文。他又巧言:“近日夜觀乾象,見帝星明朗,正照東吳。因此不辭千里之勞、望氣而來,特至江南,又見一縷五色天子之氣,起自睦州。今得瞻天子聖顏,抱龍鳳之姿,挺天日之表,正應此氣,臣不勝欣幸之至”!柴進又隨即勸方臘:“近雖有宋江攻城奪池、大有難處,但很快就要時來運轉,將來連中原社稷,也亦屬陛下”。這方臘聽了,心中大喜,又是賜錦坐,又是擺御宴,並加封柴進為中書侍郎。

日子一久,大官人能方便出入宮殿,都知內外備細,方臘但有軍情重事,便宣柴進至內宮計議,方臘的重要軍事情報都瞞不過他。由於柴進每日都能靠近方臘,又繼續對方臘說些甜言蜜語,也惹得方臘身邊的滿朝文武無不喜歡柴進。方臘見柴進署事公平,盡心喜愛,卻令左丞相婁敏中做媒,把女兒金芝公主許配給柴進招為駙馬,並加封都尉。

雖說燕青機巧無雙,但是畢竟只是小廝出身,氣度不夠。只有柴進能憑著這種天生具來的儀表氣度和表現能力贏得了方臘的信任,獲得了重要機密情報,為宋軍最後攻破幫源洞立下了卓越功勳。

柴進的武功也在這回的“無間道”中展現,柴進化名柯引臥底方臘幫源洞領兵出洞征戰宋公明,首先花榮挺槍躍馬、來戰柯引,但見兩馬相交,二般軍器並舉,兩將鬥到間深裡,絞做一團,扭做一塊,這柴進能拿兵器上陣並使開,沒有不錯的功底是不行的。吳用再叫關勝出戰交鋒,當時關勝舞起青龍偃月刀,飛馬出戰,柯駙馬挺槍迎敵,二將鬥不到五合,關勝也詐敗佯輸,走回本陣”。柴進連敗梁山名將,雖說花榮、關勝是詐敗。但是方臘手下也是高手如雲,卻看不出半點破綻,柴進光靠花拳繡腿也是難掩眾人耳目。

以柴進的出身、權勢、錢財、謀劃各個方面,按理說梁山泊一寨之主應不在話下。但大半生都生活在眾星捧月的上層社會的柴進在山寨何以屈身為將呢?柴進作為梁山泊雛形的精神締造者和精神領袖,梁山的大部分好漢都曾得到過他的救助和提攜,他在山上的威望和話語權還是不容質疑的。但柴進心如明鏡,大宋江山是從他祖上孤兒寡母那兒奪走的,宋太祖自覺有愧曾立無字碑於太廟,但凡每位新天子即位都要拜碑默誓,其中重要內容就是要保全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既然是朝廷如此優待柴家,肯定會監督著他家的一舉一動,就是您柴家子孫不得合眾密謀造反,舉兵討要江山。

所以如果柴進坐了寨主的虎皮大椅,這就立刻改變了朝廷對梁山的看法,梁山的性質也變了,梁山的“替天行道”和“反貪官不反皇帝”這兩大口號便無人相信了,宋廷就會與柴進形成對立,那就不再是由幾個奸臣派兵圍剿水泊,朝廷會舉全部兵力甚至於御駕親征來與柴進對抗。

老白雜談:水泊梁山天貴星的“無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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