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我與死神擦肩而過 是什麼原因讓我躲過死神呢?

兩次,我與死神擦肩而過 是什麼原因讓我躲過死神呢?

第一次與死神擦肩是我在出生後的一週。

聽母親講,我出生的那個年代(上世紀七十年代),物資極其匱乏,家裡經常是吃了上頓就開始愁下頓了。我上面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父親母親掙工分分來的糧食完全沒有辦法填飽長身體的五個孩子的肚子,因此,我的降臨並沒有給父母親帶來喜悅,相反是又多出一張嘴的壓力了。

因為缺吃的,母親沒有什麼奶水,我每次使勁地吸著母親的奶,每次都會因為吸不出奶水而嗷嗷大哭。我哭,母親也哭。母親跟父親商量,想把我送給條件好一點的人家去,這樣我就不會白白餓死,可是能送給誰家呢?方圓幾里的村莊,所熟悉的人家都是一家幾個孩子,家境都不寬裕,誰家還肯多要一個“討飯的”的呢?父親與母親思來想去,把周圍的人家都盤了個遍,最終還是放棄了把我送人的念頭。

我每天還是照常像螞蝗一樣吮吸著母親空蕩蕩的奶,然後又是一聲接一聲的哇哇大哭,臉哭得通紅,嗓子哭啞了,有時我會哭到吐,難得吸進肚子裡的那一點奶水也被我哭得吐了出來,這是母親最心疼和傷心的時候了,母親一邊抹淚,一邊哄我安靜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吐在嘴邊的奶水用手指送回我的嘴裡。一天,兩天,三天,……我的嗓子越來越啞了,聲音越來越小了,身上越來越瘦了,幾乎已經是皮包骨了。母親不忍心我被活活餓死,覺得與其這樣一天天地耗死掉,不如讓我早死早投生,母親想學村裡的婦女——用包被將我捂死。因為養不活,村裡有幾個婦女將生下來的孩子想辦法“處理”掉了。有一天,趁家裡沒有人時,母親準備對我下手了。母親將我全身洗乾淨後,用包被包好,當包被蓋住我的臉時,我奮力啼哭,母親趕緊將包被掀開;在我不哭後,母親閉上眼睛將包被蓋住我的整個臉,試圖用力去捂住我的臉,我又開始大哭……如是幾次,母親嚎啕大哭,將我從包被裡鬆開,再也不忍心捂我了。

外婆聽說這件事後,心疼不已,東家借西家挪,湊齊了一筐米麵火急火燎地送到我家,讓母親在月子裡儘量有吃的,讓我能多一口奶水。外婆叮囑母親每天熬一小罐粥,米湯和粥油可以當作奶水餵我吃。就這樣,我活了下來。

母親跟我講過幾次這件事,每每說起時總是十分愧疚,說自己差點捂死了自己的孩子。其實我知道:母親並不是真心想扼殺自己的孩子,母親只是不忍心自己的孩子遭罪。母親不忍心下手,是因為她無法割捨掉對自己孩子的那份愛。

我第二次從死神身邊躲過是在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

記得是一個收穫花生的時節,學校要求學生勤工儉學,放假兩天,自己去田間地頭撿花生,收假時給學校上交一定數量的花生。母親看我個頭小,擔心我自己到處去翻撿人家落下的花生會很難完成學校規定的任務,母親讓大姐帶我去自家的責任地幫忙摘摘花生,等收假時直接從家裡拿花生去交給學校。

因為長時間沒有下雨,地又幹又結,從地裡扯花生稞子非常吃力,看到大姐一會兒功夫衣服都溼透了,我放下手中摘的花生,也站起來去幫大姐扯花生稞子。當時的畫面已經深深烙進了我腦海裡,只要回想就會像電影鏡頭一樣浮現出來:我雙手緊抓住花生稞子,使勁往上提,花生稞子像在土裡生了跟似的紋絲不動;我鬆開雙手,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手心對搓一下,分開兩腿,彎下腰重新去抓花生稞子,再次用力去從土裡往外扯,花生稞子慢慢從土裡鬆動了起來,但是還未能完全脫離開來;我趕緊再使一把勁,花生稞子終於從土裡分離出來。不過,一半的花生落在土裡了。大姐說不要緊的,等全部扯完花生稞子摘完花生後,我們再將地翻挖一次,落在土裡的花生還是能撿到的。有了第一棵的經驗後,我扯第二棵花生稞子就容易了許多,當我準備扯第三棵花生稞子時,突然感覺左腳的第四個趾頭一陣刺痛,我痛得大叫,大姐趕緊跑過來一看,發現一條土地蛇咬了我的腳。大姐抓起鋤頭朝土地蛇掄去,土地蛇被砸死了。短短時間,我的腳趾頭開始腫了起來,大姐嚇得不輕,趕緊穿上鞋子背起我就往回跑。

母親聽說我腳被蛇咬後,從畈裡跑了回來,看到我左腳腳背腫了起來,母親急得大哭,母親邊哭邊朝村裡一位懂點治蛇傷的爺爺家裡衝去,那位爺爺聽說我的情況後,讓我母親快回家去準備一個破碗,將碗清洗乾淨,另外還要準備一瓶白酒,爺爺自己立即趕往山上去採草藥。等那位爺爺到我家時,我的腳已經腫得很厲害了。爺爺讓母親趕緊將草藥清洗乾淨,他將破碗砸碎,選出幾個鋒利的碎片用白酒一衝。爺爺讓母親將我的腳緊緊捉住,不讓我瞎動彈,爺爺拿起被酒沖洗過的鋒利碎片,對著我被蛇咬過的傷口刺了下去。我疼得大哭大叫起來,堅決不讓爺爺再刺。爺爺說如果蛇毒不放出來,人就會沒命的,母親一邊死命捉住我的腳,一邊哭著安撫我,要我一定要忍耐一下。爺爺又對著被咬的地方刺了好幾下,一些暗紅色的血流了出來,爺爺用力擠壓了一會,擠完毒血後,爺爺將採摘來的草藥揉爛塗抹在傷口上,用布包紮好。爺爺說這段時間得天天換草藥,母親和大姐就跟著爺爺去山上學採摘草藥。毒血已經放了,天天換著草藥,可是我的左腳還是在繼續向上腫,爺爺說可能是蛇毒沒有放乾淨,得再次放血,於是又用碗碎片在我左腳腳背刺了五六下,擠出一些毒血,抹上草藥包上。

我的左腳已經從膝蓋腫到大腿了,左腳腳背被扎的地方開始潰爛了,母親越來越擔心了,可是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母親一有空就開始祈禱菩薩保佑,希望菩薩能保佑我的腫退掉,希望菩薩能保佑我的腳安好!當腳腫到大腿根部時,母親急得睡不著覺了,聽人說如果繼續向上腫時,蛇毒就會達到心臟,人就沒救了。母親到處打聽,只要是有一絲希望,母親就給我試。母親找來一條絲巾將我的大腿捆住,據說這樣能阻止毒性繼續上走;為了保住我的性命,母親竟然用嘴給我吸蛇毒。

母親在到處打聽過程中,將我身體裡的蛇毒吸出來是救我的最有效的辦法,但是這種辦法非常危險,搞不好母親也會中毒。母親已經不顧自己了,她找來白酒,喝進一大口白酒,在嘴裡含一會,用白酒嗽嗽口,吐掉白酒,然後又在嘴裡含一小口白酒,將嘴對著我左腳潰爛的地方猛吸一口,趕緊吐掉;母親又喝一大口白酒,含完後嗽口吐掉,含上一小口白酒再吸……母親幫我吸完後,我發現地上有一片夾雜著腥臭味白酒味的黃的紅的讓人噁心的液體,只看了一眼,我再也不願意多看。

母親天天含白酒幫我吸毒,我的左腳在慢慢消腫了。治蛇傷的爺爺說,如果不是母親用嘴幫我吸出蛇毒,我估計活不了。爺爺還說母親天天用嘴幫我吸蛇毒,自己最終沒事,可能真的是感動了菩薩得到菩薩的保佑呢。

想想我兩次與死神擦肩的經歷,覺得生命的不易,得好好生活、好好珍惜才能對得起從死神手中搶來的命。最為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母親的偉大:為了自己孩子過得更好,母親可以完全忘記自己;當孩子有生命危險時,母親第一個衝到前面,即使拿自己的生命去交換,母親也在所不惜。正是因為我有一個偉大的母親,才讓我兩次能從死神身邊擦肩而過,讓我能在這色彩繽紛的世界上感受塵世的美好吧。


文/曾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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