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似王菊

這樣的故事曾經發生在無數個娛樂節目裡,也發生在很多名人和普通人的人生之中。從賈君鵬到楊臣剛,從姚明到周杰,在網絡世界的快速和喧鬧中,他們被“吃瓜”大眾從各種角度不斷解構、再造、賦予新的意義,成為一個又一個新的熱點。

作者 | 張一童、張璇

2018年5月29日晚,“菊粉”的隊伍迎來了爆炸。

王菊,這個在《創造101》中因為其有悖於傳統女團標準的外貌特徵而飽受觀眾詬病的前模特經紀人,終於迎來節目播出之後的高光時刻。在贊助商英樹的應援投票中,王菊戰勝了孟美岐、吳宣儀等人氣選手,位居第一。

一個月前,因為3unshine成員Abby的退賽,作為踢館選手出場的王菊搭上了《創造101》的末班車,網友調侃她的外貌和風格,甚至寫下了“地獄空蕩蕩,王菊在土創”的句子。

但是就在這僅僅幾天時間裡,王菊如同“病毒”一般席捲了整個中文互聯網世界。

這樣的故事曾經發生在無數個娛樂節目裡,也發生在很多名人和普通人的人生之中。從賈君鵬到楊臣剛,從姚明到周杰,在網絡世界的快速和喧鬧中,他們被“吃瓜”大眾從各種角度不斷解構、再造、賦予新的意義,成為一個又一個新的熱點。

這一次輪到了王菊,她跳進和融入這場狂歡裡,也潛移默化地改造這場狂歡。

“病毒”似王菊

狂歡的開始

“病毒”似王菊

最先對王菊表現出興趣的是LGBT群體。這種關注在最開始可能並不都是善意的,而帶有更多調侃因素。

王菊身材豐腴、皮膚黝黑,又從事過模特經紀人事業,在一部分GAY眼中,和其他女團成員不同,她身上帶有一絲歐美DIVA的氣質。

這些表情包和文案的共同特點是朗朗上口,簡單易讀,並且不增添任何濾鏡及美顏效果,完全展示王菊的真實形象,平均大小不超過20K。比如“你拍一, 我拍一 ,我心菊姐是第一。你拍二 我拍二 菊姐上臺起個調。”

新詞和新圖不斷出現,所有帶“菊”的字句瘋狂蔓延。“收斂菊勢”,意識是菊姐火了的時候遭到謾罵沒有關係,菊粉們只需要控制言論。“菊者自菊”的意思是不diss別人,不議論別人,做好自己。

互聯網群體社交和亞文化族群形成的關鍵在於共同語境的形成,而這種共同語境往往通過對內容的解構,和新意義符號的抽象達成。

這種文化狂歡事實上並不少見,從十年前的貼吧到如今的土味,它發生在無數選秀中,也出現在不同平臺上,從春哥、大帝到龐麥郎和高飛大師,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們時刻尋覓著新的解構對象,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熱點。

王菊顯然擁有著他們所需要的一切標準,她的外貌在節目中異於常人,她在第一次登臺時就留下了“是誰的小眼睛沒有在看老師”這樣的“金句”,她略顯誇張的動作和表情能夠被做成表情包和土味段子調侃。

這些看似有趣但實際上毫無營養的內容帶有極強的病毒性,而最初的“陶淵明”們,用地毯式地掃射讓它鋪設到各個能達到的地方。

在大眾未知的傳播領域裡,基於地理位置、興趣愛好、交易關係的所有能產生社交可能的場景都被用來宣傳偶像,“菊粉”用“漂流瓶”、“淘寶”和“外賣”等陌生人傳播方式空前擴大了信息的流動範圍。年齡、階層、職業的多樣化,空前拓展了新詞產生和流動的空間範圍。

大眾開始對王菊有所認知,甚至王菊的粉絲專門製造了“菊外人”這個詞,用以形容不知道王菊,也沒有看過《創造101》的人。人群因此而被分離,標籤因此而被建立,各有各的認同感,各有各的自信心。

“病毒”似王菊

反客為主

“病毒”似王菊

某種意義上,在大多數網友心中,這個階段的王菊可能與諸如龐麥郎之人並沒有區別。

王菊坦然地接受了大眾對她的調侃,在節目中她親自說出了“地獄空蕩蕩,王菊在土創”這句話,並且頗有幽默感地自稱“來自地獄的使者”。

這為她拉來了不少的好感,她融入了大眾的社交語言中,並在合適的時機中對外界給予的人設做出了呼應。

一些人被她和“菊粉”們的幽默感所吸引。微博ID為“肉餅子**”和“aGood**”的用戶被他們“菊粉”的幽默所吸引,認為“菊粉”的可愛也值得他們為王菊投出一票。

但真正的轉變發生在第五期節目播出後,在馬東的大師課中,王菊詢問馬東為什麼自己的實力不弱卻因為外貌不能得到更多關注,第六期《木蘭說》的歌詞和採訪中,王菊又再一次強調了自己對女性獨立的認識。

當大部分人已經對她有了一定的既定認知,更為貼合主流價值觀的人設讓這種認知由模糊變得明確,由調侃變得讚許,在這場大眾情緒的發洩和表達中,王菊實現了反客為主。

明星和KOL的下場幫助了“王菊”事件的進一步發酵。

汪蘇瀧、劉維、林允、伍嘉成紛紛表達對王菊的支持和喜愛。微博娛樂大V也開始調侃改口,說自己黑著黑著開始喜歡王菊。KOL的話語權將未知的“局外人”引入其中,在網絡空間裡形成社群之間信息快速交換和傳播的二次爆炸。KOL帶來的粉絲群體給王菊貢獻了真金白銀的一部分投票。

上週,王菊的名詞還卡在36位。由於規則是晉級前35名,粉絲和路人開始瘋狂投票,一夜之間,名詞上漲至23位。在所謂“地鐵廣告”打榜裡,王菊先後擠掉孟美岐楊超越、緊接著超越Sunnee,最終超越吳宣儀,成為打call榜第一。並且票數出現明顯斷層,比第二名多出幾十萬票。

有部分“菊外人”不知道王菊是什麼,在各類社交平臺上表達疑惑的瞬間,就已經被大批路人佔領評論區,“快去給王菊投票,投票地址XXXX”。

即使面對同一個事件,在大眾知識水平、推理能力、價值水平差異極大的時候,由於數量龐大、時間短促,成員之間也完全無法展開理性辯論。只有符合人群在知識水平、思考能力、價值取向上最大公約數的信念,才能推動群體採取行動,在這一場對“王菊”的追捧裡,沒有時間去思考如何決策和行為,這些都是多餘的時間成本,只有選擇群體最大公約數的理念,儘管這種理念不可避免是簡單原始的。

這種原始提煉成一個行為——為王菊投票。

“病毒”似王菊

盟軍

“病毒”似王菊

日韓地區的偶像文化流入中國時,被90後和00後在追星過程中改變。

據《GQ中國》報道,鹿晗的粉絲群體自律性極強,活動整齊劃一,他們對偶像報以“默默付出”的姿態,剋制地保持了一段距離去守護偶像。他們的付出“不為鹿晗知道,只為自己的心知道”。和鹿晗不同,明星鄭爽和粉絲零距離互動,甚至“親自下場帶領粉絲撕逼”。

新的飯圈裡,“與偶像共榮”的文化意識正在興起。偶像的人氣、打榜數量、專輯銷量、代言次數、電影票房等一系列可數據化的表現,被粉絲認為是和偶像一起共同創造的結果。粉絲為明星的需求而生,明星依賴於粉絲點點滴滴的培養。這極大程度上刺激了粉絲“榮辱與共”的戰鬥感。

這種戰鬥一旦打響時,會變得精神敏感。

一位混跡飯圈很久的粉絲“杭白菊”說,王菊的粉絲和普通的飯圈文化不一樣。她們沒有佔有慾,沒有情人濾鏡,也不想和別人吵架撕逼。

面對網絡初期的嘲笑,王菊能夠將這種吐槽消化,並且大氣地轉化為自黑和開朗,這加速了她與網民的和解,並在一定程度上贏得了好感。

粉絲Lu1s也在群裡多次強調“菊粉”的規則,“菊者自菊”的意思是不diss別人,不議論別人,做好自己。

微博上有人罵王菊,結果評論裡王菊粉絲一點都不生氣,都在編順口溜,“罵完了嗎?罵完請繼續為王菊投票。”

有人在豆瓣裡說王菊的實力並不突出,通常的辯論邏輯是找出實力更不突出的人來證明王菊的優秀。王菊的粉絲反其道行之,“我們知道了,她還不夠好,請你為她投票讓她更好。”

這種化解矛盾爭端、與輿論和解的能力,成為“菊粉”們不受路人討厭的重要原因。並且,“菊粉”們很少在熟人社交如朋友圈的領域裡請求朋友為王菊投票,“我們尊重他們喜歡別人的權利,我們也不想打擾我們的朋友,喜歡誰是我們自己的事情。”Lu1s說。

多名粉絲表示,王菊的粉絲團體裡80%以上之前沒有追過星,不瞭解追星的應援活動等流程,所以也不會有過激的行為。

對於進入中段,在話題討論上逐漸疲軟的《創造101》而言,王菊的意外走紅已經引來了廣告商和平臺的巨大關注,新的營銷熱點幾乎都與其個人有關,目前,超過2個品牌方包括一些國際品牌試圖和王菊達成合作,可為選手打榜的APP小紅書下載量也在節節走高。

時間回到第一次淘汰,當所有女孩都在流淚的時候,王菊目光堅定,她說:“我要為自己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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