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興廢事78——收復失地

六朝興廢事78——收復失地

上次說到,謝玄在淝水之戰大破前秦,挽救了東晉的危急局面,算是徹底成功了。

謝安面對淝水之戰的大勝,當然不會錯過進一步進發的機會。於是在戰後不久,謝安上疏朝廷,請求正式出師北伐,收回失地。晉孝武帝於是下令,讓謝安擔任十五州軍事(揚、江、荊、司、豫、徐、兗、青、冀、幽、並、寧、益、雍、梁),加假黃鉞,其餘官職依舊,徹底掌控朝廷軍事,出師北伐。

這時的謝安要奪權那真是分分鐘的,因為在北伐前,荊州的老大桓衝病逝了(公元384年二月病逝)。荊州職業空了出來。謝安這時只要一紙文書,就可以讓自家人徹底壟斷朝廷地方軍職,掐住朝廷的命脈。以後謝家那絕對就是一等一的望族。(圖:北伐前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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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謝安並不是桓溫,他不單隻對絕對的權力不感興趣,也沒想過要司馬氏的江山。在謝安眼裡,做官其實不是為了權力,而是因為家族的生存需要,對於過得十分憋屈的皇帝職位,他更加沒興趣。

現在桓衝掛了,荊州職業空出來,只要是個政客,那絕對會義不容辭讓自家人上,至少也是親信上。而謝玄就是當時最好的人選,淝水之戰功績掛著的,任命他,誰都不會也不敢反對。

但是謝安還是把荊州給回了桓氏的自家人,他讓桓溫的老弟桓豁的兒子桓石民(謝安的親家)為荊州刺史,讓桓伊坐鎮江州,讓桓豁另一個兒子桓石虔坐鎮豫州,平衡了桓氏家族勢力。

地方上安排好了,謝安就在公元384年八月,正式起兵北伐,收復失地。任命謝玄為東路軍領袖,帶領北府兵從廣陵出發。任命桓氏家族的幾個(主要是桓石虔)從中路西路出發。

北伐的路程分兩個進程,桓氏家族的這裡就簡要說下了。在桓石虔等桓氏家族帶領下,東晉中路軍收復了魯陽和洛陽,西路軍拿回了梁州和益州,形勢一片大好。這時的北伐,是東晉實力建國以來的最高峰,一路從長江流域打到了黃河流域,收回故地即將完成。

現在把眼光放在東路線的謝玄與北府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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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肯定不會錯過建功立業展示的機會,帶著手下的北府兵和將領們就是出擊。

謝玄先駐紮到了下邳,鋪開作戰地圖就是研究。還沒想著打哪裡呢,前秦那邊鎮守彭城(今天徐州)的將領就跑了,這一下就別說話了,謝玄輕鬆進駐到了彭城,拿下了第一城。

接著謝玄就想著一鼓作氣來真格的了,兵峰直指兗州的鄄城(今天山東)。派出劉牢之這名狠將出擊。

劉牢之心裡也十分痛恨這些侵佔自己故土的外族人,紅著眼就上了。結果前秦將領張崇一看敵軍來了,就深度貫徹毛主席軍法,敵進我退——跑了。劉牢之輕鬆拿下鄄城。(圖:劉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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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損失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兩座城,晉軍威望一下子爆棚。北方的一些漢人塢壁主們看到官軍來了,紛紛來投靠,河南形勢大好。

謝玄收復故土的心也大為激發,於是再次出擊。下一個目標——青州。而鎮守青州的是前秦王族苻朗。王族都上了,那總不能跑人了吧,多少也為自家努力努力吧。果然,苻朗沒有跑,有志氣吧,還是天真了。苻朗不是不跑,而是連跑的心都沒了,直接投降了(這,棄城而逃好歹也可以說敵軍大強大,投降這是做啥呢)。

這下謝玄可就真的看明白了,我這裡首發全明星陣容對你,你就派一些飲水機守護神和臨時工對我。原來這氐族人是真不打算要這地方了,北方也的確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了。你們不要,我謝玄可不會客氣的,兄弟們,都給我上。

於是劉牢之、郭滿、劉襲等人分頭行動,分頭向著河北冀州地帶就去了。這一去河北,竟然是當年祖逖北伐以來的首次了,東晉這些年真的也是內部折騰久了,這次北伐,也是創紀錄的了。

東晉這邊勢如破竹,一下子就進逼到了河北。苻堅這下可嚇到了,他趕忙下令要頂住壓力。苻堅的兒子苻丕鎮守山東地區重鎮鄴城(今河南安陽),一邊要防著名將慕容垂,一方還要頂住東晉,可謂焦頭爛額。沒辦法兩線作戰的他只好讓手下桑據去守住黎陽(今河南),重點防東晉大軍。

謝玄看到前秦開始反應過來了,馬上讓手下劉襲去進攻黎陽,趕在敵人做好防禦之前擊垮對方。

劉襲這個名字可不是白起的,擅長的就是偷襲。收到老大命令二話不說,當晚抄傢伙帶著一幫混黑道的就出發了。趁著夜黑風高就是一番砍,搞得桑據都不知道敵人在哪,被一陣盲拳打得那是暈頭轉向。深感社會黑暗的桑據收拾包袱帶著老婆孩子就跑了。黎陽就這樣被謝玄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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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陽一沒,苻丕就真的算是腹背受敵了,那邊慕容垂聲勢浩大,這邊東晉也一路勢不可擋,兩面夾擊那絕對就是夾心餅了,到時成肉醬也不是不可能。

咋弄呢?這苻丕也不是傻的,現在鄴城那就是一塊肥肉,慕容垂和東晉都對它垂涎三尺,哈喇流一地。誰都想要,那從中得益就簡單了。只要想個辦法讓慕容垂和東晉兩個為了鄴城爭奪打起來,自己不就可以脫身了。你們不是誰都想要我這鄴城嗎?你們打一架,誰贏我給誰。

那要怎麼讓他們打起來呢?苻丕這下就活躍起來了。他先是跟謝玄說:大哥,你別打我了,我認輸,我投降,鄴城你不是要嗎,過來接收,我馬上給。

投降這東西,謝玄一路可沒少遇到啊,見怪不怪了,所以謝玄也不認為這有啥,點頭就答應了:行吧,那就收了你吧。

於是謝玄就派劉牢之等人去接收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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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半道上,苻丕這邊就來信說慕容垂來打自己了,鄴城危在旦夕,你們要救我,不然鄴城就落在慕容垂手裡了,到時候你們就麻煩了。

劉牢之當然不想讓到手的肥肉飛了,於是就把矛頭直指慕容垂去了。

慕容垂是啥貨色,那在當時絕對就是第一名將啊,跟慕容家當年的慕容恪都有的一比的,看到冒冒失失的劉牢之,一番對陣,就把劉牢之打退了。劉牢之只能退回了黎陽。

苻丕這下目的就達到了,慕容垂和東晉果然幹起來了,自己現在就是從中煽風點火獲利的時候了。於是他又跟謝玄說,慕容氏跟自己是世仇,當年就是自家滅了整個慕容家的,現在我只有投靠你們晉軍,才有生還的可能,我們的共同敵人就是慕容氏,一定要弄死慕容氏先,我們才能安全。

劉牢之是啥人,那北府兵出身啊,簡直一個愣頭青,看到異族人就兩眼發紅,抄傢伙就是幹。在出師不利先輸一局後,馬上重整旗鼓再次出擊,對著慕容垂的大軍就是一通狂砍。慕容垂沒想到這晉軍那麼快就會捲土重來,被打一個措手不及,急忙就退。劉牢之不解恨,帶著北府兵狂追二百餘里,也不跟大夥打個招呼,一人就上了。

慕容垂多聰明,看劉牢之孤軍深入,於是設一個埋伏。在一個叫五澤橋的地方把劉牢之大軍包圍,打了一場伏擊。北府兵遭受重大損失,損失幾千人,劉牢之自己也是一個人脫逃,還好遇到了前秦的撿漏大軍,才保住一命。

但慕容垂這下子也看到了東晉大軍的厲害了,暫時遠離了鄴城這座城市。

這下苻丕就好了,對手沒了一個了,繼續進行計謀吧。於是對謝玄繼續說:鄴城現在就給你們了,我也說到做到。現在我就要帶著手下的一群小夥伴回關中了,但我們這少一些糧食,士兵們都餓著肚子,為了能趕回關中,你們就資助些糧食給我們吧,就當是拿下鄴城的交換了。

謝玄當然明白這苻丕在敲詐,但是劉牢之這命還是他們給救了,現在就翻臉不認人未免太噁心。既然你要吃的,那我就給你吧。於是謝玄撥了兩千斛糧食給苻丕,從而也接收了鄴城。派劉牢之作為守將進駐。

劉牢之進駐了鄴城,積極進行佈防,收集一些遊離的散兵,重新掌控局勢。

到這裡,北伐的功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勝利,相繼收復了兗州、青州、司州、豫州。中路軍和西路軍在此時相繼收復洛陽和益州,形勢一片大好。(圖:紅色線一帶是收復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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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方的前秦現在是焦頭爛額,自己關中都未必能保全,只要東晉繼續進發,那收回故土絕對不是夢。加上現在還擁有北府兵和謝玄等名將。

但形勢總是出乎人意料的。朝廷那邊和謝安一起當權的司馬道子心裡很不滿謝氏這麼強大,滿腦子就想著抑制他們。

所以司馬道子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謝氏的茬。但翻來翻去,還真的找不到謝氏的缺陷。沒有招數的司馬道子只好藉口說劉牢之打了敗仗,把劉牢之召回了建康,讓謝玄的左臂右膀大將沒了。

苻丕那小子拿了糧食,正在重整旗鼓想著怎麼再要回鄴城,剛在撓頭踱步想計謀的時候,探子就來報了,說劉牢之被調走了。(圖:司馬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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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丕一聽這消息,那頭髮都豎起來了,真是蒼天大地有眼啊,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現在還不拿下鄴城,還等啥時候。於是苻丕馬上從一個擁護東晉領導、堅決圍繞在東晉皇帝司馬曜身邊不動搖的革命分子,一下轉到了投靠帝國主義、做革命黨人走狗的反動分子。帶著手下的反動派就是進攻鄴城去了。

接替劉牢之鎮守鄴城的是檀玄(這個名字可以,談玄),剛來沒幾下,手下的名字還沒看全,就聽到報告說苻丕帶著軍隊來了。檀玄為人很玄,他在自己立足未穩的時候不是選擇堅壁清野、等待救援。反而帶著軍隊就和敵人進行陣地戰去了。一看就是沒學習毛主席的軍事思想的,要深刻批評。

所以結果很顯然,鄴城被苻丕拿了回去。

這樣一搞,形勢就不再那麼可觀了,司馬道子更是以這個為藉口讓謝玄停止前進,鎮守住拿下的各地方,進行休整。北伐到這裡算是停止了。

謝玄這次北伐功勞不可謂不大,是三路大軍北上最深的一支,也是最為成功的一支。所以朝廷任命謝玄為都督徐、兗、青、司、冀、幽、並七州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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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上疏朝廷說,北伐可以告一段落,但是一定要積極佈防,一些地方重鎮一定要派得力重將鎮守,不然一定會得而復失的。現在最好讓朱序鎮守梁國,自己坐鎮彭城。這樣既可以守住收復的河南河北之地,還可以援救洛陽,更可以穩固都城的安定,一舉三得。

但是朝廷怎麼肯呢,現在局勢已經不比以往(下面會講)。謝安完全沒有了話事權,所以朝廷就把謝玄召回了淮陰,而讓朱序鎮守壽陽。這一下陣線就南下了很多了,北方的形勢就再也難以控制了。

謝玄無奈地往南迴,一腔熱血就這樣被潑了冷水,還被噴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啊。心裡的鬱悶可想而知,所以在回去的路上,謝玄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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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可惜的是,謝玄這邊剛走,北方那邊就開始打這些地方的主意了。翟遼和慕容家等先後進行騷擾,很快,這些地方就被奪走了,北伐的成績也在一點點被蠶食掉了。

謝玄這下可謂心力交瘁啊,他上書要求解除自己的所有職務。朝廷卻下詔不允許,並讓謝玄去鎮守東陽。謝玄一再推遲不肯,但還是反抗不了朝廷,只能去了任職。

到了這時,謝家當年淝水之戰時的輝煌就真的一去不復返了。謝玄深感孤獨,而這時,謝安等人也都相繼病逝,謝玄鬱悶的心情更加加劇,自己的病就越來越重了。

公元388年正月,一代名將謝玄,在落寞的晚年中病逝,享年46歲。朝廷下令厚葬,諡號獻武。

為什麼北伐會突然宣告停止呢?謝安那邊的情況也還會怎樣呢?我們下次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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