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下的愛麗捨宮之爭

阴影下的爱丽舍宫之争

當地時間4月20日,包括勒龐和菲永在內的11名法國總統候選人參加了大選前的最後一次電視辯論。

4月23日法國舉行總統選舉,根據最後一週的民調,第一輪獲勝者會在左派“前進!”黨候選人馬克隆、極右國民陣線候選人勒龐以及中右共和黨候選人菲永中選出。4月20日晚上,巴黎市中心香榭麗舍大道剛剛發生恐怖主義槍擊,導致一名警察死亡,數人受傷,這一事件,事實上遏制了之前上升很快的極左“不屈的法國”候選人梅朗雄吸引更高票數、衝進第二輪的可能性。

在經過恐怖主義槍擊案之後,法國大選的可能腳本是,4月23日的第一輪,勒龐或者馬克隆、勒龐或者菲永獲得勝利,然後5月7日進行第二輪,根據法國政治傳統的團結效應,除非司法事件干預,勒龐會輸給目前任何一個上述候選人:從馬克隆、菲永甚至到極左的梅朗雄,其中勒龐若與菲永對陣,得票數差距會最小。

因此,雖然巴黎恐襲實際上大大提高了勒龐的優勢,但依然還沒有讓她獲得大位。任何一次恐怖襲擊,都會潛在推高右派陣營候選人的票數,所以受到負面影響依次是極左的梅朗雄和左派的馬克隆,但也會同時推高中右候選人菲永的票數,在滅掉了梅朗雄機會的同時,又抬高了醜聞纏身的菲永上位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第一輪是馬克隆勝出,勒龐只能“期待”更大的恐襲以形成更多的選民向右位移;如果第一輪是菲永勝出,勒龐必然會強調菲永的醜聞,當然這並非有效:從政治倫理上說,她黨派的存在本身都算是醜聞。

有意思的是,之所以整個法國相信第二輪的團結效應肯定會產生,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所謂“新特朗普效應”。美國總統特朗普上臺百天之內,基本把內政搞得雞飛狗跳,外交在女婿的干預下,才剛回到之前政府的正確立場上。整個法國,哪怕是對建制有所不滿的人,也的確不願意看到另外一個失敗的總統坐在愛麗捨宮裡。因此馬克隆、菲永和梅朗雄的支持者們的大部分,會在第二輪投票中含淚團結支持勒龐之外的那個候選人。大部分的民調認為,無論如何,勒龐都會在第二輪以四成上下的選票輸掉大選。

不過勒龐真正的目標,還是對法國政治的進一步控制,並不完全只為了獲得總統之位。當特朗普在外交上出爾反爾,認為北約是個好東西的時候,勒龐不但不學習其中的妥協,反而公開批評特朗普的立場,堅持自己的極端反歐盟、反北約和反移民的觀點不放鬆,這點不會有助於她成為法國總統,但有助於抓住極右的核心支持者,以利選後繼續在法國政治舞臺上呼風喚雨。

但勒龐對法國政治最重要的影響是,她實際上已經重新改變了法國政治格局——至少在這次大選之後,法國政治從原來的左中右,變成了民粹 vs 全球化,或者準確說,分為了勒龐和反勒龐兩大陣營。和美國政治一樣,原來的左右政治分野,在新的政治劃分中也自由站隊。因為強調民粹反對精英,勒龐吸引了很多極左的,比如工人階級的選票,而即便反勒龐的陣營中,也產生了文化保守化的位移。勒龐用自己的姓,成功改寫了法國政治版圖,並且這個影響還會繼續多年。

不過總體來說,從荷蘭大選到法國大選,去年年底大家恐慌預測的“歐洲特朗普效應”並沒有真的出現,實際上這些極右勢力的基本盤雖然穩定,但依然沒有獲得主流。更多的搖擺選民在觀察了美國特朗普政府的實際作為之後,選擇了留在主流。

實際上,所謂“新特朗普效應”不但理性化了歐洲選舉,甚至也在理性化特朗普本人和他的政府。在外交上,在轟炸了敘利亞和阿富汗之後,他在和中國以及歐洲領導人談話之後,發現世界上再也沒有類似這兩處可以直接以轟炸解決問題的地方,特別是他的俄羅斯幻想破滅之後,又回到了傳統美國總統的思路:支持北約和各地盟友,同時和中國合作。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解決世界難題,並不是像他之前以為的那麼簡單。既然這樣,這位希望一直贏的總統,還不如把這些老大難問題繼續交給地緣朋友們處理,讓他繼續和國內的媒體進行鬥爭。

既然特朗普都能軟化,那麼荷蘭、法國和德國這些歐洲文明中心,更加沒有理由重複錯誤,選出一個要革命一切推翻一切的人。勒龐所代表選民的聲音,全國、全歐洲都聽到了。的確各路政治家,也已經對新的民意進行了調整。當憤怒被釋放、被政治改革吸納之後,瘋狂的革命者不再是民眾的最愛,這就是勒龐對法國的影響,以及對法國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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