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造林“持久戰” 隴中旱塬“秀”新顏——定西的山綠了

60年造林“持久戰” 隴中旱塬“秀”新顏

定西的山綠了

西北,定西,安定區青嵐山頂,130多年前陝甘總督左宗棠栽植的柳樹隨風搖曳,百年孤獨。當年,自然條件嚴酷的定西讓左宗棠發出“隴中苦瘠甲於天下”的慨嘆。

直到40年前,聯合國專家來此考察,丟下的還是那句令人絕望的評價:“這裡不具備人類生存的基本條件。”

但今天,當我們把關注的目光再次投向祖國版圖幾何中心——定西這片黃土地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荒涼漸退,綠色漸濃。隴中兒女馳而不息的植樹造林、流域治理已經讓這裡的溝壑梁峁煥發勃勃生機。

左公如何也想不到,如今的青嵐山畔側柏、雲杉欣欣然鋪滿山坡,山毛桃、野山杏漫山燦爛。“左公柳”不再孤獨。暮春之際,旱塬定西極目之處綠意濃濃已然是風景。

最新統計數據顯示,定西全市森林面積已達371.95萬畝,累計完成人工造林和封山育林1523.84萬畝,林業用地佔到土地面積總數的35%,森林覆蓋率由解放初期的5.16%增加到12.6%。昔日旱塬荒山一點點、一片片、一座座變為蒼翠青山。

聯合國專家也沒有想到,在這片貧瘠土地上,為了黃土地的綠色夢想,定西人代代相接、久久為功。上世紀60年代起,特別是近30年來,定西發揚“領導苦抓,社會苦幫,群眾苦幹”的“三苦精神”,打響治山理水的造林“持久戰”,定西的綠色已經由點到線、由線到面,範圍迅速擴大,堪稱綠色奇蹟。

60年造林“持久战” 陇中旱塬“秀”新颜——定西的山绿了

城區面山綠化工程。

(一)

定西,位處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歷來是乾旱少雨、生態脆弱、自然條件嚴酷之地。

過去的定西曾有這樣的記載:地無綠,河無水,鳥無棲息之茂林,人無蔽日之綠蔭。

上世紀50年代初,全市僅有渭源縣、漳縣、岷縣等地的100多萬畝天然次生林,其餘地方几乎都是荒山禿嶺,森林覆蓋率僅為5.16%。

新中國成立後,黨和國家十分重視國土綠化。在國民經濟困難時期,國家仍咬緊牙關,在定西先後建立總面積179.7萬畝的國營林場10個,總面積1952畝的國營苗圃10個。這些林場和苗圃,成為隴中大地生態改善的“綠色種子”。

安定區車道嶺林場和紅土苗圃就是當初灑下的“種子”,然而,等待他們的,並不是肥沃的土壤和充沛的雨水。建場之初,他們有的只是方圓幾十成百公里裸露的光山頭和年蒸發量超過降水量十倍以上的殘酷現實。

怎麼辦?黃土地渴望綠色,生態嚴酷的定西更渴望綠色。

“只要下雨,戴個草帽、背上樹苗、拿上鐵鍬,二話不說就往山上衝。”——這是車道嶺林場職工們的回答。

雨季搶墒栽種對地窮物乏的定西來說,是提高栽種成活率成本最低同時也是最危險的方法,定西土質疏鬆,雨量一大極易引發山體滑坡,山路常被削成崖路。

林場職工王富軍掀起袖子,幾道深淺不一的傷疤映入眼簾,“現在路況好多了,以前摔成骨折的老林工多得是。”

回想起當年吃的苦,望著如今已是綠意盎然的車道嶺林帶,他說,值了!

樹苗栽上如果幾天不下雨,李萬勝的“心病”就犯了。那時候,水比油金貴。

這個已退休六年的紅土苗圃工程師,上世紀八十年代曾親眼看著從岷縣運來的1萬多株雲杉苗栽上後,因為一個月沒降雨而盡數夭折。

“看著樹苗子一天黃幾個、一天黃幾個,心裡就像剜刀子。”砸破頭也要培育出適合定西生長的耐旱樹苗,他和同事們把家搬到了育苗基地。

李萬勝們這一住,就是五年。

五年後,經過試種培育的河北楊、樟子松、連翹、紅花槐等越來越多外地樹種開始在定西“安家落戶”。

從車道嶺到華家嶺,樹漸漸多了;從響河梁到大營粱,山慢慢綠了。

為了種樹、為了種活每一棵樹,定西人豁出去了。對綠色的渴求和改變定西生態面貌的決心信心,在定西廣大幹部群眾中經年傳遞,延續。

時光流逝,光陰荏苒。2014年,百年引洮夢終成現實,定西人民在淚水中歡呼雀躍。水!這個制約定西生態恢復與發展最大的問題得到解決。

引洮工程通水的那一天,李萬勝看著已成規模的苗圃和周圍綠起來的土山,偷偷擦去了眼角的兩行老淚。

從下定決心改變山川面貌,到接續傳承為荒山播綠,定西人,成功了。定西的山,綠了!

六十年,荒山綠了一座又一座;六十年,人工綠浪一波接一波。六十年,全市人工造林477.09萬畝,建成國家級森林公園2個、國有林場21個、義務植樹基地468個。

(二)

定西,三分之二的土地坡陡地嶇、不易耕作。春種一坡,秋收一甕;除去籽種,吃上一頓。

千百年的“土裡刨食”,更是讓本來就脆弱的生態雪上加霜。因為旱,山上沒柴;因為窮,家裡沒煤。為了吃上一頓熱乎飯,人們剷掉草皮當薪柴。

“種上糧食要是二十天不下雨或是來一場暴雨,基本上就顆粒無收。即便風調雨順,一畝山地一年收入也不到一百元。”這筆經濟賬,巉口鎮三十里鋪村民朱強國至今仍記得,“當時退耕還林補償款是每年每畝160元,這樣的好事祖輩哪遇到過。”

時光推進到新世紀,2001年,定西積極響應國家“退耕還林”號召,並結合三北防護林、天然林保護、小流域綜合治理等林業重點工程建設,開啟了大規模生態修復工程。

退耕還林改變了朱強國和大部分定西農民“越墾越窮、越窮越墾”的生活怪圈,也從源頭上極大改善了生態環境,促進了當地農業結構調整,農民收入得以增加,成為一項深受老百姓歡迎的民心工程。

好政策如春風沐雨,潤進隴中兒女的心田。渴望山川秀美的定西人,紛紛持鐵鍬、扛钁頭,挖坑運苗、揮鍬剷土、提水澆灌,以捨我其誰的氣勢開展新一輪植樹造林。

2003年,結合全民義務植樹和國家林業重點工程,全市大規模開始城區、村鎮面山新造和提升改造計劃,力爭完成集生態、經濟、景觀於一體的綠色長廊通道綠化建設。

2005年,市人大通過《關於在全市重點區域實施封山禁牧發展舍飼養殖的決定》,成為建國以來定西曆史上第一次以人大立法形式對森林管護做出的地方法規。

2008年,全市啟動集體林權制度改革;2013年,市委、市政府提出了“十年消滅荒山、十年綠化定西”的奮鬥目標。

2014年,我市被國家發改委批准建設生態文明先行示範區;2015年定西市委和市政府又響亮提出了生態立市戰略。

2016年,市政府將城區面山綠化提升改造工程列入為民辦10件實事之一,全力打造面山綠化升級版。僅2016年到2017年,全市完成義務植樹4355萬株面積8.5萬畝。

守得經久寂寞,終見滿山繁華。這場曠日持久的“植樹戰役”,帶給人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定西的山綠了。

“種活一棵樹比養一個孩子還難”。這份綠,定西人說,來的真不容易。

馬鵬龍,安定區馬家岔村黨支部書記,手部殘疾。回憶起當時荒坡種樹的情形,老馬至今都記憶猶新:山坡上地陡,站穩都難,先刨土再挖石,一來二去這手上就都是血泡,等完成種樹任務,血泡就成了厚厚的繭片。

許志強、許志剛,通渭縣榜羅鎮張川村的“傻”兄弟,在過去的近50年裡, 把一顆顆刺槐、小松柏等抗旱植物,從家門口的坡地,一直栽到遠處綿延的荒山。

樹高了,山綠了,人老了。老哥倆說還要一直種下去,直到爬不動山,能夠看著滿山有樹,死也瞑目。

在極度惡劣的自然條件下,定西人以超乎想象的犧牲精神和堅定意志苦幹實幹,以釘釘子精神,一棵接一棵地把林木牢牢地“釘”在乾旱貧瘠的土壤之中。

遙感衛星圖顯示,過去近二十年,通過退耕還林、面山綠化、生態林建設等為主的植樹造林工程,定西的綠色已經由點到線到面。定西的山,綠了!

(三)

定西有句古話,有樹的地方一定有人家,有人家的地方一定有樹。老一輩人愛樹種樹,當他們在樹下歇蔭涼的時候,也想著給子孫們栽個生活的“根”。

鄭長吉2010年跨過山樑從靜寧走親戚回來,尋思著把地裡的莊稼換成蘋果樹。媳婦擔心,“蘋果樹苗投入大,四五年後才能掛果,萬一種不活搭工又搭錢。”

猶豫之際,政府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那一年,通渭縣在鞏固退耕還林成果的基礎上大力推動經濟林果發展,不僅免費送苗,還請專家到田間地頭指導。

當年的試種的2畝,如今已發展為36畝果園,鄭長吉對自己的決策和政府的政策很滿意。

特大號的手,特大號的腳,王旭東不僅有幹出來的身板,還有精明的頭腦。不惑之年,王旭東不去操持一年穩賺百萬元的建築生意,偏去承包了安定區城郊山窪裡的四千多畝荒山。

家人朋友為他捏一把汗,“改造禿山,錢花了連個響聲都聽不見。” 王旭東信心滿滿:“今年是荒山,幾年之後就是青山,再過幾年就是金山。”

他早盤算好了:帶動周邊村民一起幹!山下,填溝推地,散養雞、開農家樂;山腰,發展果園、採摘農業;山頂,植樹造林,打造攝影基地……

興一處綠、播一片林、富一方民——定西人民在行動!

依託退耕還林等林業重點工程以及林業貼息貸款項目,目前,全市已初步形成經濟林果、育苗、花卉、森林生態旅遊、林下經濟五大林業產業模式。

隨著全市林業產業的不斷髮展壯大,農村致富渠道有效拓展,農民收入不斷提高,林業的經濟效益日益凸顯。截至去年底,全市經濟林果、種苗花卉、森林旅遊、林下經濟等林業產業年產值12.92億元。

迎難而上、久久為功。定西人用勤勞的雙手再造秀美山川,拔掉窮根,並且開始用滿山綠色創造財富。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定西的山,真綠了!綠的是那麼好看。

大地為紙,青松為筆,汗水為墨。新時代,新氣象,新作為。在這個春天裡,迎著和煦春風,在這場植樹造林“戰役”中,定西兒女再次整裝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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