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更应作为新闻人被我们时常记起

他是安徽人,他不应该仅仅被作为杰出的作家被记住、被纪念,他还应该更多地作为一代杰出的新闻人被我们记住,被我们谈起。

张恨水,更应作为新闻人被我们时常记起

张恨水夫妇

新闻生涯一路走来

1936年,由于好友张友鸾想在南京办一份自己的报纸,张恨水再度出山,并拿出自己的稿费3000元,帮助张友鸾创办了《南京人报》,并自任社长,这也使他成为了我国唯一一个用自己稿费来办报纸的人。

1937年12月《南京人报》被迫停刊,张友鸾将他介绍给了《新民报》老板陈铭德。陈铭德对张恨水的加入如获至宝。张恨水从安徽到重庆时,陈铭德派专人到码头去迎接。刚到重庆,张恨水住在郊外,由于距离一班的路程较远,陈铭德特许他不需要每天都来上班,只要派人将所需的稿件拿来即可。陈铭德对张恨水的关怀无微不至,只要张恨水从郊区进城,必请他到家中吃饭。逢年过节也不忘给张恨水送些薄礼,这都给张恨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跟《大公报》一样,当时的《新民报》也是名闻遐迩。它创办于1929年9月9日。做到鼎盛时期时有“五社八版”(重庆、成都、南京三地的日刊和晚刊,北京、和上海的晚刊),一度写下了中国报业的传奇。

我们熟知《大公报》有不党、不卖、不私、不盲的“四不”主义。《新民报》也有“三己”主张:“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说自己的话”。

和《大公报》一样,《新民报》旗下也聚集了大批优秀的新闻人才,最有名的要要数张恨水、张慧剑、张友鸾、赵超构、浦熙修。他们认同报纸不是用来进行党争和索取个人利益的工具,他们只是代民立言的人,他们追求超党派、超政治、纯国民的立场。他们坚持同人办报,标榜言论自由,不受政府和党派控制,追求经济独立和言论独立。

作为文人,张恨水本来比较清高,主张自食其力,尤不喜欢官场。《新民报》正是他理想中的栖息地,加之老板张铭德的礼遇,所以他在《新民报》一干就是整整十年,直到 1948年12月辞职,结束了他三十余年的报人生涯。他曾在《我们问心无愧》一文中说出了自己的理想:“本报同仁都是职业报人,是为办报而办报。我们信真理,主正义。我们是民营报,是老百姓的报,不能阿附任何党派,作任何人的尾巴!”

新民“三张”成为大伽

张恨水,更应作为新闻人被我们时常记起

左起:张慧剑、张恨水、张友鸾

抗战期间重庆成为陪都,也因此成了中国的新闻业中心,报业鼎盛时有20多家报纸同时出版,竞争异常激烈。因此各家报纸旗下都揽有大量的人才。譬如《大公报》有范长江、孟秋江、萧乾、彭子冈等,《新华日报》有潘梓年、胡绳、乔冠华、夏衍、张友渔等。与他们相比,《新民报》旗下的张恨水、张友鸾、张慧剑、赵超构、浦熙修也非等闲之辈,由于张恨水、张友鸾、张慧剑都姓张,又因为他们都是安徽人,所以也有人称他们为新民的“三剑客”,也有称他们为报界“三个徽骆驼”。

“三张”中,张慧剑和张友鸾都是生于1904年,张恨水长他们9岁,年龄最大,名气也最大,所以他们一生都尊张恨水为“大哥”、“恨老”是名副其实的新闻大伽。

张恨水是安徽潜山人,天生就有带有报人基因。有人说,他在哪家报纸服务,哪家报纸就会成为风景。《新民报》是他服务时间最长的一家报纸,从1938年到1948年。

首先他是全能王,他小说、散文、随笔、杂文、诗词曲赋、四六文体、游记、通讯、政论、考证、尺牍、戏评、影评、画评、副刊写作十八般武艺全部用过,而且样样都行。

其次他是快抢手。据说,一天他在打麻将,报社派人来催稿,他边左手打牌,右手写稿,照样按时交了稿件。

这件事有可能虚构的,但他倚马可待的本事确实是有的,每天给《新民报》“报屁股”补白也是真有其事。每到夜深,《新民报》所有新闻稿件都上版了,组版也快结束了,就差那么两三百字时,张恨水就会喝着茶,铺开纸,忙活起来。于是人们就会看到一篇篇不过几百字的补白文章从他的笔端汩汩流出。后人研究这些补白文章,发现这些文章绝不是敷衍了事之作,大多文思灵活,角度新颖,不枯不枝,含蓄蕴藉,耐读耐看。

张慧剑是安徽石台人,被当时的新闻界尊称为“副刊圣手”。他先后在《新民报》供职工20年之久,主编过“西方夜谈”、“出师表”、“夜航船”、“夜光杯”(现在还在哟)、“骆铃”,这些副刊栏目在当时都是文艺青年追捧的的创作园地。

他的惊人之作是首家发表毛泽东的《沁园春·雪》。1945年11月14日,在他主持的《新民报》副刊《西方夜谭》上,他首家发表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雪》,这在当时的重庆无疑像投下一颗重型炸弹。当时连《新华日报》都没有想到毛泽东的词会在《新民报》上发表。国民党中宣部紧急召见报社,老板陈铭德被一顿申斥和警告。重庆的十多家报纸包括《新华日报》和《大公报》随后才立刻跟进。

当时有人评价,以《新民报》的副刊为拍舞台,以“三张”为核心,客观上形成了一个文艺流派兼新闻学派。正是张恨水的小说连载、张慧剑的“副刊圣手”、张友鸾的“张氏标题”和社会新闻,成就了《新民报》的辉煌。

新闻人该向张恨水学什么

他曾在副刊《最后的关头》发刊词上直言:“我们够不上帮忙,又不愿在今日之下帮闲。无已,且在这个‘诤’字上作点功夫。”老舍曾评价张恨水“是个真正的文人”,“最重气节,最富正义感,最爱惜羽毛”

说实话,新闻这个行当,没有一点独立精神和远离官场的骨气,是做不了优秀新闻人的。

蒋介石曾拜访过他,毛泽东到重庆谈判时将他叫去,两个人单独谈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话,并给他送了延安的小米、红枣等。周恩来不止一次赞扬过他的《八十一梦》。张学良看过他的《春明外史》后,非常欣赏他的文采,将他找到自己的寓所深谈,并引为朋友。

敬畏自己的文字。

作为民国著名写手,找他写东西的人太多太多,但他一般都是拒绝,即使写了,也不会收取红包。这样的事情多次发生在张恨水身上。

另一部现代战争历史小说《虎贲万岁》则是受人之托写的。为了纪念常德会战,余程万将军派部下找到张恨水,请他为“虎贲”烈士们的英勇事迹立传。张恨水为烈士们英勇杀敌的精神所感动,答应了余程万将军的请求。文稿出来后,余程万看完后非常激动,为表谢意,特意派人给张恨水送来一笔丰厚的稿酬。面对高额的酬金,张恨水却坚辞不收:“我写这部小说,并非为余将军个人,而是为了唤起全中国广大民众的抗日热情。我是中华民众的一分子,为抗日做点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我一分钱也不能收。”

注重报人情谊。

作为民国第一写手,张恨水在当时是真正的大V。老舍先生称他是当时国内唯一的妇孺皆知的作家。陈寅恪、吴宓都喜欢他的小说,尽管他要养活一个大家族几十口人,非常需要一些额外的收入来弥补亏空,但他仍没有这边拿着报社发给的薪水,那边自己去干私活。他感恩于老板陈铭德的知遇之礼,在《新民报》的十年里,无论报社遇到什么样的波折和困难,都是兢兢业业,践踏实实工作,彰显了一位报人应有的风雨同舟、休戚与共的可贵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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