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兵(3)

侦察兵(3)

祥哥戎装照

侦察大队到达前线后,根据指挥部的部署,大队所属的各连都要分别驻防,一个连负责一片区域。祥哥所在的二连还算幸运,驻地是在一个半山腰的村庄,有房子住。有些连就比较艰苦,只能找个高地扎营,好在当地民兵动作利索,很快就给他们挖好了猫耳洞。但是住在猫耳洞里就比较难受了。

说到猫耳洞,在这里详细说说。在老山作战时,猫耳洞的战士都是一丝不挂、裸身打仗。曾经有一个师长带领后方大学生、演员到前线阵地慰问,阵地上有几个没来得及穿衣服、光着屁股的士兵见首长和几个女性突然光临阵地,匆忙躲进猫耳洞里,师长大怒,臭骂坚守阵地的连长,连长流着眼泪解释原因:“由于气候潮湿,加上我们的烈士及越军的尸体运送不及时,雨林日晒,细菌泛滥,我们的战士大多裆部溃疡、腐烂,有的裤头和血肉粘连在一起,十分难受,一丝不挂,实在是无奈之举”。师长和慰问团成员看了战士的伤口,无不流泪!......中国大部分前沿阵地都是越军犬牙交错,不可能建立大规模的军事作战工事,双方相距不过百米,制造大型工事需要时间很长,必然遭遇越军集中炮击。双方的阵地都以中小的防炮洞为主。这种防炮洞是解放军在六十年代研究的较新式野战单兵防御工事,也是中国研究的第一代野战工事,因形似猫耳朵,故称猫耳洞。猫耳洞的防炮性能很好,解放军在防御中伤亡很少。但是猫耳洞的缺点是空间狭小,闷热,潮湿。云南边境的亚热带气候,就算是住在通风极好的竹楼里面,也是无法忍受的。猫耳洞大不过几米长宽,小不过一两米长宽,大半处于地下,只有一个狭小的出口在外,根本不可能通风。这就是两山轮战留下的影像图片中有很多战士衣冠不整的原因,两山轮战也因其恶劣的阵地环境而闻名于世。

好了,言归正传。二连的任务是抓捕俘虏,抓捕目标需要侦察,所以祥哥的捕俘组就要离开连部,前出到前沿阵地抵近侦察。捕俘组的临时驻地是离指挥所十几公里的都拉哨所,那里是敌我双方的最前沿,他们要对哨所面前方圆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区域进行侦察,摸清敌军驻扎情况,为捕俘做准备。

那天上午,捕俘组就要出发了。连长红着眼再三嘱咐注意安全,捕俘组的每一个战士也知道任务的危险性,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周排斩钉截铁的声说:“请连长放心,只要我在,我保证把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回来”。连长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把周排搂住,带着哭腔说:你一定要说话算数,一定要说话算数,一个都不能少……

都拉哨所条件还不错,在半山腰炸开了一个大洞,洞里有二三十平米,洞口用水泥修砌成型,在洞外还围了一个半径有五六米的半圆做防御工事,工事的水泥足有一尺多厚,前方视野开阔,绝对是易守难攻的堡垒。在工事前方数百米的高地上,是我军边防连防守的最前沿阵地,而在远方的大山深处,隐藏着无数的越军,就是他们侵占者我们的国土,捕俘组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抓住他们,让主力部队一个一个的把它们敲碎……

当时部队都穿上带有钢板的解放胶鞋,出去侦察不怕山高路险沟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捕俘组多次向所谓敌占区侦察,遗憾的是他们摸了许多高地,都没有发现越军。大伙心里都挺着急的,周排更急。侦察大队组建以来首战任务由他来带队完成,一直没有动静,心里是有压力的。既然没有效果,只好再往前出更远的地方。这天,周排决定前出八公里侦察。

天黑后出发,转悠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现,天蒙蒙亮的时候队伍就上了一个高地隐蔽休息,还没有呆一会就下起了雨。一夜的奔波大伙确实都疲劳了,下山也没有什么力气了,而且下雨湿滑很危险的,当时都在骂这个鬼天气,可再急也没有办法,只能穿着雨衣找个背雨的石头靠一靠,还不能站着靠,在山顶目标大,只能蹲着或是坐在湿漉漉的地下……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周排顾不上管道路湿滑,命令队伍下山继续侦察。下过雨的路真的不好走,一路上摔的是人仰马翻,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下山了。

根据地图,这时候离他们要去的一个高地已经不远了,但有一片开阔地,杂草丛生,最矮的草都到腰部了,只得让工兵班长陈宇和工兵小冯在前探雷,其他人在他们探过的地方跟着走,突然陈班长摆手示意,所有人赶紧蹲下,周排上前探问究竟,祥哥下意识的看了看枪,又赶紧过去探头一看,在前方二十米的地方杂草里有人影晃动,但看的不是很清晰,对方似乎也发现了有人,因为草太高,也许搞不清楚是什么人,没有轻举妄动。周排小声对祥哥说:“听我命令开枪”。侦察兵在行进当中要做到先敌开枪,所以在执行任务时子弹是上膛的,不开保险。祥哥迅速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向了前方,工兵全部退后,只听周排喊了一声“谁呀”,对方没有动静,周排立刻吼道“打”,所有人立即射出了自上前线以来实战的第一颗子弹。这边枪一响对方也开枪了,顿时枪声大作。不过杂草又密又高,大家都趴着搂火,威胁并不是很大。周排按照侦察兵接触立即撤离的原则,命令队伍后撤。祥哥利用草的高度,猫着腰边打边撤,对方的枪声好像也越来越远,似乎也在撤离。也许对方也是侦察兵,作战原则是一样的。等撤到一个山脚拐弯处队伍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下没有人追来,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下可是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都意识到了这是在打仗,子弹在头顶“嗖嗖”的,弄不好就要死人的......既然已经暴露,再继续侦察已经没有意义,这里离驻地较远,弄不好还会被敌人包了饺子,所以队伍只得回防,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又发生了意外。

队伍往回走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没有顺原路,这也是很有必要的。在路过一个高地时突然发现高地下方的小路上有几个身穿着便装的年轻人,这荒郊野岭又是战地,附近的边民能走就走了,几个年轻人在这里出现很可能是搞侦察的军人,从走向分析肯定是越南人,我方在高处,利于观察他们的活动,就一直跟着他们。这时突然又天降大雨,电闪雷鸣,跟着这几个人拐过一个山口,借着闪电发现了一个哨棚。这几个人进到这个棚子里。经过仔细观察,判断棚内一共五个敌人。这个真是喜从天降,老话怎么说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敌人人数不算少,捕俘组总共也就九个人,难以实施抓捕,决定先打后抓。两个工兵战士在敌哨棚东的小路上布雷,切断外界与该敌的联系;周排长和另三名战士堵在外边,防敌逃窜;祥哥带领两名战士冲进哨棚歼灭敌人。布置完毕后,小分队隐蔽在离哨棚十几米处的灌木丛中待机。

潜伏到凌晨五点多,认为时机已到,下令出击。祥哥他们率先冲进哨棚,同时开枪,有2名敌人撞开棚壁外逃,被守侯在外面的侦察兵击毙。整个战斗不到一分钟即告胜利结束。随后他们铐上一名受伤俘虏,带上缴获的文件和武器弹药迅速撤离。整个袭击战共毙敌四名,活捉一个。很可惜在押解的途中死球子了。我无一伤亡。据说在事后越军在广播里惊呼“遭到中国高级别动队的袭击”。

军区首长盛赞这次袭击战斗,这是侦察兵参战以来第一次胜利,因为这次战斗,参战指战员都立了战功,要不是俘虏死了,估计这时候祥哥就已经是一等功,稍微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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