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岑春煊在清末新政中所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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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者:季我努學社青年會會員 林小靜

岑春煊是晚清政壇的名臣,他與袁世凱並列為“南岑北袁”,兩人都是靠鎮壓農民起義得“軍功”、搞“新政”獲得“政績”起家的。不過他與袁世凱並不交好,二人政見也不完全一樣:他曾參與康、梁的戊戌變法,變法失敗後,他又在清末新政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在廣東和四川實行的新政,是清末新政中為數不多的亮點。甲午戰爭後,岑春煊有感於民族危機的嚴重,於是受到了當時資產階級維新派的影響,戊戌變法失敗後岑春煊仍堅持維新主張,並積極在地方推動清末新政的實行。不過岑春煊仍屬於封建地主階級派,他參與維新運動的目的仍是為了“忠君報國”,鞏固清王朝的統治。

岑春煊

自1901年開始,清政府便籌備實施新政,這一時期,岑春煊曾先後擔任了山西巡撫、署四川總督、兩廣總督等職,每到一處,他便不遺餘力地投身於新政中,取得了顯著的成績。岑春煊通過多年的為官經驗,結合自己對新政的理解,著重在四川、廣東等地辦學堂、練兵、興辦警政、開商會等。首先說興辦學堂,清政府頒佈新政上諭後不久,他便上奏稱“舉行新政,必自興學教民始”,認為只有培養一批新式人才、提高民眾的知識文化水平,才能挽清王朝於衰頹之勢。他將“育才”看作是“救時”的必要前提,反對急功近利、照搬西方那套的做法,先後在山西、四川、廣東等地設立了近代學堂,還曾聘請日本教員到學堂講學。此後,許多省份都紛紛仿照岑春煊的做法開設了各類新式學堂,培養出了不少新式人才。

張鳴岐

岑春煊十分重視對專門人才的培養,1903年他被調任兩廣總督,此後在創辦了廣東政法學堂、蠶業學堂、農林學堂等實用性極強的專門性學堂,“以研究學術技藝為宗旨,以製造精良、振興工藝為成效。”此外,岑春煊還致力於師範學堂的建設,他認為師範是造就、培育人才之地。為了加強新式練兵人才的培養,岑春煊籌辦了新軍第十六鎮、四川武備學堂速成班、軍醫學堂、陸軍測繪學堂、警備學堂等,購置了大量新式武器,並採用新式練兵方法,培養出了一批“能員干將”,著名的有龍濟光、陸榮廷、張鳴岐、等人。

庚子事變後,清政府意識到了近代警察制度的重要性,恰在這時以張之洞等為代表的老臣聯合會奏建立警政,清政府批准了這一要求,此後各地警察陸續建立起來。岑春煊便是積極響應建立警政制度者,他在1902年開辦了四川通省警察學堂,並奏明瞭具體的警察隊伍的培養方式:“惟考東西各國,其從事警察官吏,固常卒業中學之人,即其警兵,亦皆有六年小學之資格,自又立警察專門以教之。”在岑春煊的籌備下,四川的警察制度初現規模。建立警察學堂的同,岑春煊也加快了警政的建設,他委任成都府知府沈秉塑兼警局總辦,創辦了近代警察。1903年4月27日,成都警察總局正式成立起來,共有官警800餘人左右。

街頭上的警察、街民和店鋪,1911年任教於四川高等學堂的美國人那愛德(Luther Knight)所攝

歷來商業都是國富民強的根本,岑春煊十分重視地方商業的發展,他任兩廣總督期間,曾積極推動廣東商會的成立,同時還成立了商務調查所、商報館等機關,“報商人之情況於商會”,為商會服務。為了培養一批專門的商業人才,岑春煊還籌備創建了商業學堂。為了促進廣東商業活動的發展,岑春煊為廣東商業制定了發展藍圖,要求重視外埠粵商。在他的規劃下,廣東商會緩慢地發展起來。

參考文獻:

羅桂友:《清末岑春煊評述》,《學術論壇》1989年第3期。

張華騰:《清末袁世凱與岑春煊關係述論》,《河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6年第5期。

桑兵:《庚子勤王前後的岑春煊與保皇會》,《近代史研究》2001年第6期。

吳秀梅:《岑春煊與清末新政(1901-1907)》,華東師範大學碩士學位論文 ,2007年5月。



季我努學社

  說到PS,也就是照片修圖技術,現在的人們一定不陌生。尤其是愛美的現代女性,拍出照來幾乎沒有不PS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中國最早的PS照片,在清末就出現了,而且PS照片這項神器的技術,還在清末對一場重大的政治鬥爭的結局起到了重要的影響,讓大清王朝肌體內部最後的自救機會被毀於一旦!那麼,這是怎麼回事呢?

  話說庚子國變之後,清政府簽訂了空前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一方面,鉅額賠款壓力讓清廷不堪重負,另一方面,日益興起的反清革命浪潮也讓清朝統治者坐立不安。為了維持統治,擺脫危機,以慈禧為首的清政府在1901年頒佈了詔書,宣佈實行“新政”,決定在政治、經濟、教育、軍事、民政等各個方面進行全面改革,歷史上所謂的“清末新政”由此拉開序幕。

  

  (袁世凱)

  在清末新政進行的過程中,以袁世凱為首的北洋派官僚集團迅速崛起,他們一方面掌握著許多的地方的督撫實職,一方面又在中央以軍機處領軍機大臣(相當於總理)慶親王奕劻為靠山,可謂如魚得水。奕劻是個非常貪婪而又昏庸的人,他收了袁世凱的鉅額賄賂,便在方方面面給予袁世凱以大力支持。除此之外,他對所有求他辦事的人送上的賄賂一概照收不誤。他過生日的時候,王府門外送禮的人居然從衚衕裡一直排到了大馬路上。然而,儘管他貪名顯著,但由於受到慈禧太后的信任和倚重,地位一直很穩。在這樣一個貪得無厭的“總理”的主政之下,清朝的吏治自然就更是腐敗日甚一日,直至不可收拾了。

  

  (清末第一鉅貪——軍機處領軍機大臣慶親王奕劻)

  但是,對於袁世凱及慶親王來說,也有一股力量在制衡著他們,這就是以軍機大臣瞿鴻禨、兩廣總督岑春煊為首的所謂“清流派”官僚。所謂“清流派”,是指當時清朝統治集團內部的一個以“清流”自居的官僚集團。總體而言,這個集團內部的官僚,相對來說比較清廉,也比較關心國家的命運。袁世凱和慶親王緊密勾結,從上到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貪腐集團,這讓他們感到十分憤慨,同時也對新政的前途充滿了憂慮。於是,他們同慶親王-袁世凱集團之間在政治上展開了激烈的鬥爭。

  

  (清末“清流派”官僚集團的首領——軍機大臣瞿鴻禨)

  雖然慶-袁集團實力雄厚,但因為瞿鴻禨、岑春煊在庚子國變中都有很好的表現,尤其岑春煊更是在慈禧西逃的過程中出了大力,可謂“患難見忠誠”,所以也深得慈禧太后的信任。這樣一來,兩派就形成了角逐之勢。從1904年到1905年,兩派之間不斷借題發揮,攻擊對方重要人物,以圖動搖慈禧對對方的信任。幾年下來,互有勝負。到了1906年,隨著清廷宣佈預備立憲,兩派為了爭奪未來的最高權力機構中的地位,鬥爭更是達到白熱化的程度。瞿鴻禨說服慈禧太后,否定了袁世凱提出的責任內閣方案,仍舊保留了軍機處,並將北洋派軍機大臣基本掃出軍機處,又迫使袁世凱交出北洋四鎮的兵權,至此,北洋派實力大大削弱,“清流派”在鬥爭中佔了上風。“清流派”看到袁世凱權力已經大幅下降,遂決定對他們最大的目標——慶親王奕劻展開最後總攻,以圖一舉拿下奕劻,徹底粉碎慶-袁貪腐集團,挽救清王朝。1907年,兩派的最後決戰開始了。因為1907年按中國傳統干支紀年是丁未年,所以這場驚心動魄的政治鬥爭就被稱為“丁未政潮”。

  

  (清末“清流派”官僚集團的二號人物——岑春煊,他成為了“丁未政潮”中的核心人物)

  1907年春,原任兩廣總督的岑春煊因被慶親王排擠,被改任為雲貴總督,後又被改任為四川總督。岑春煊深感如果被擠到西南地區,以後對抗慶-袁集團的能力將大為下降,於是做出一個冒險的舉動,不去四川赴任,而是在沒有旨意的情況下直接北上入京,直接找慈禧太后陳述自己的意見。由於他在庚子年表現出的忠誠,這著險棋果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慈禧太后沒有怪罪他不請自來,反而在四天之內連續召見岑春煊四次,每次都面談很久。岑春煊晚年所寫的《樂齋漫筆》中詳細記述了他當時與慈禧太后的對話。據岑所說,當時他直接指出:“近年親貴弄權,賄賂公行,以致中外效尤,紀綱掃地,皆由慶親王奕劻貪庸誤國,所用非人。”慈禧太后開始不相信他說的,要他拿出證據,於是岑就把奕劻包庇原粵海關庫書周榮曜的案件拿出來作為依據。慈禧太后還想為奕劻迴護,於是說:“奕劻太老實,是上人的當。”岑春煊表現也很硬氣,當著慈禧的面把這句話頂了回去:“當國之人何等重要?豈可以上人之當自解?此人不去,綱紀何由整飭?!”二人的這番談話,最終讓岑春煊得到了慈禧的信任,慈禧決定將他留在中央,改任非常重要的郵傳部尚書(主管交通、通信、郵政等業務)一職,同時,慈禧對奕劻的信任也開始發生了動搖。“清流派”見初戰告捷,遂決定趁熱打鐵,一舉拿下奕劻,於是,很快又發生了“楊翠喜案”。

  

  (清末天津著名歌妓楊翠喜,她成為“清流派”試圖扳倒奕劻的“重磅炸彈”)

  楊翠喜是當時天津的著名歌妓,頗有豔名,袁世凱的親信段芝貴為了巴結奕劻,遂花了12000兩銀子的重金將她買下,送給了奕劻的長子載振,又給奕劻送去十萬兩銀子作為賀壽的禮金,由此一下從一個五品的道員被破格提拔為了二品的黑龍江巡撫。這件事被“清流派”知道以後,立即上書慈禧,猛烈攻擊奕劻父子貪腐荒淫,以國家名器為私人謀利益。慈禧聞訊後大怒,下令將段芝貴罷黜,並命醇親王載灃(光緒帝的胞弟)負責調查楊翠喜案,如果屬實,就要將奕劻革職查辦。此時,眼看“清流派”扳倒奕劻、徹底粉碎慶-袁貪腐集團即將大功告成,不料就在此時,事情卻發生了180度的轉折!

  

  (法國小日報上的慈禧太后畫像,直到最後慈禧太后依然是大清帝國的最高權力執掌者,也正是她將清帝國一手推入深淵)

  奕劻、袁世凱等人為了自保,使出渾身解數,先是買通各路當事人,把“楊翠喜案”說成是子虛烏有的“冤案”,輕鬆矇騙過了年輕而政治經驗嚴重不足的載灃,不但讓自己度過了危機,還讓慈禧對“清流派”產生了懷疑。緊接著,他們又以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的“天價”,買通了慈禧身邊最受寵信的榮壽固倫公主(即俗稱的“大公主”),讓她對慈禧吹風,說慈禧年紀大了,要保養身體,新政雖好,終不能一蹴而就。慈禧聽信她的說法,於是也有了“倦勤”之意,“由是銳氣盡消,專以敷衍為事,甚且僅求目前之安”,此前頻頻召見、聖眷正隆的岑春煊再沒有機會面見慈禧,暢談心中想法了,而關於徹查奕劻貪腐集團的問題,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至此,慶-袁集團終於度過了危機,開始了轉守為攻。他們先說動慈禧,把岑春煊改任兩廣總督,將其排擠出京。緊接著,又用重金買通了原傾向於“清流派”的御史惲毓鼎,令其臨陣倒戈,給了“清流派”非常沉重的打擊。

  

  (清末御史惲毓鼎,原傾向於“清流派”,在丁未政潮中臨陣倒戈,給了瞿鴻禨沉重的打擊)

  惲毓鼎此人,在清廷中央混跡多年,對朝廷的風向和慈禧太后的心態把握得非常準確。他一開始見“清流派”佔上風,慶-袁集團形勢岌岌可危,於是傾向於“清流派”。但是在慶-袁集團度過危機,形勢開始逆轉之後,他很快就嗅到了風向,在袁世凱18000兩銀子的重金收買之下,轉而決定倒戈。他利用御史的職權,給慈禧太后上了一道彈劾瞿鴻禨的奏摺,說瞿鴻禨“暗通報館,授意言官,陰結外援,分佈黨羽”。不得不說他這招打得又準又狠。因為瞿鴻禨是出了名的清廉守身之官,如果從經濟和作風問題上彈劾,肯定自討沒趣,但是從所謂“政治忠誠”的角度彈劾,就抓住了要害。結果慈禧太后見到此奏摺以後,果然大怒,立即下令將瞿鴻禨開缺回籍。“清流派”的頭號人物就這樣狼狽下場,至此,兩派鬥爭的天平已經發生了根本性逆轉。

  

  但慶-袁集團並不就此收手,他們還要將出任兩廣總督的“清流派”大將岑春煊也徹底搞倒。根據岑春煊在《樂齋漫筆》中的記載,慶、袁等人知道慈禧最恨康有為、梁啟超,於是就暗中搞到了一張岑春煊的照片,然後請人進行了PS,將康、梁的照片和岑的照片合成到了一起,然後以此為證據,向慈禧告發岑勾結康梁,圖謀不軌。慈禧“既見攝影,儼然信之不疑,驚愕至於淚下。”最終,慈禧顧念岑春煊在庚子年中的功勞,沒有追究這件事,而只是將其“開缺調理”。至此,瞿鴻禨、岑春煊都遭革職,“清流派”徹底土崩瓦解。丁未年的這一場政治鬥爭,最終以慶-袁集團的大獲全勝而宣告結束。

  

  (岑春煊(右)與梁啟超的合影,這張照片未經PS,但這已是民國時了)

  丁未政潮本來是清廷內部的部分有識之士企圖扳倒慶-袁貪腐集團的一次“反腐敗鬥爭”,也是一次從體制內挽救大清王朝命運的博弈,但是最終卻因為清朝統治集團的昏庸、腐敗而宣告失敗。這次“反腐敗鬥爭”的失敗,宣告了清王朝統治集團內部相對正直的力量遭到了徹底的打擊,從此正不壓邪,腐敗更加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清王朝聊以自救的“新政”也最終在這樣令人髮指的腐敗中宣告了死亡。短短的四年之後,正是慶-袁集團宣告了大清王朝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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