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看上了山里的楼—贪利卖祖传吊脚楼,苦折腾财物两空(上)

湘西大山深处有一条猛浪河,河边有一个寨子,叫斑竹寨。那寨子在半山腰,三面环山,树木葱茏,寨子里有不少“吊脚楼”,这些楼依山傍水,错落有致,远看就像一幅画,很美,每到草长莺飞的三月,来猛浪河漂流的游客就会越来越多。这天,有个叫麦克的外国游客在漂流途中随意朝寨子方向望了一眼,就在这一瞥之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为之一亮,正好这一带水流平缓,他忙让筏子靠岸,没等筏子靠稳,就纵身跳上岸去,举起掌上宝摄像机,对着寨子拍摄了起来。

老外看上了山里的楼—贪利卖祖传吊脚楼,苦折腾财物两空(上)

这天正逢圩日,寨子里的人都赶集去了,只有村民组长留在家里。组长是个贼精贼精的中年人,诨名叫精狗,他老远看见有个外国人举着摄像机往寨子这边照来照去,精狗虽然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但外国人见得不少,他之所以好奇,是因为这个老外形迹可疑,叫人捉摸不透。

只见这老外全神贯注地盯着摄像机,镜头一会儿对准寨子,一会儿对准路旁的奇花异草,照着照着就进了寨子,接着,他拍精狗的楼,然后又拍楼前的一棵老柚子树。精狗想上前问个究竟,又怕他听不懂汉语,正犹豫时,不料老外又调转镜头对准了麻阿婆的吊脚楼,在寨子里,数麻阿婆的吊脚楼年代最久。麦克围着麻阿婆的吊脚楼拍了一阵子,看精狗仍然一步不拉地跟在身后,就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精狗没有想到这个洋人会说中国话,于是反问道:“我正要问你呢,你老拍这楼干啥?这楼能随便拍吗?”

“为什么不能拍?我喜欢它!”麦克一边拍一边说,“如果我想买,你们会卖吗?”

精狗说:“只要你出价高,当然卖。”

麦克正拍得起劲,突然手中的摄像机坏了,正拨弄着,一位导游小姐从河边跑来,边跑边喊:“先生,时间到了,该走了。”

老外看上了山里的楼—贪利卖祖传吊脚楼,苦折腾财物两空(上)

麦克抬起头,无奈地耸耸肩,然后指着麻阿婆的吊脚楼问精狗:“请问先生,这木楼是你的吗?”精狗料定老外看中了这楼,眼珠一转,立刻答道:“当然是我的。”麦克走到精狗自家的楼前又问道:“这座楼也是你的?”精狗觉得再说是自己的似乎没道理了,就随口说道:“是我伯母麻阿婆的。”这时麦克已经掏出笔和本子,递给精狗:“能把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留给我吗?”精狗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想没有电话会让外国人笑话,就把镇政府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麦克满意地点点头,走了,走出好远,他又回过头,恋恋不舍地望了寨子一眼。

从这以后,精狗天天盼着麦克来买楼。这天,他家来了一位年轻人,自称是猛浪河旅行社的导游,叫李彬,这次来斑竹寨是为一位游客购买一座吊脚楼。精狗知道发财的机会来了,但脸上却显得十分平静:“买楼……这事恐怕不大好办,请问你要买哪家的楼?”

“那位游客看中了你家旁边的那座楼,刚才我去过,老太太让我来找你。”精狗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轻易答应对方,立刻一个劲地摇头:“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李彬也不急,点燃一支烟,笑道,“你别装模作样了,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出来。”

精狗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我伯母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你给她再多的钱,她也舍不得搬出这住了一辈子的吊脚楼。”

李彬站起身:“既然不卖,那就算啦!我花5万块钱,哪儿买不到一座吊脚楼?”他说着就往外走。

天哪,5万块钱!精狗做梦也没想到这破楼能值5万块钱!他一把拉住李彬,说道:“李先生别急,我们再商量商量。”

李彬显得不耐烦了:“还商量什么,就5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好吧,卖给你。”精狗又说,“不过,卖之前,我想弄清楚,你买它干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文化遗产,弄不好,政府会干涉的。”

李彬说:“没事。我的那位客人看中的是这儿的山水,看中这别具一格的吊脚楼,想每年来这儿住一阵子,不带走这儿的一草一木。”

老外看上了山里的楼—贪利卖祖传吊脚楼,苦折腾财物两空(上)

“那客人是哪儿人?”

李彬不高兴地问道:“这重要吗?”

精狗忙说:“随便问问。”不过他心里却在想:不就是那个老外吗!

接着,李彬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说:“我们先签协议,再给你3千块钱的订金。两天后,你让老太太搬出这房子;三天后,我付款,你交房。”

精狗说:“这么急呀?”其实他比对方更急,巴不得今天就能拿到钱,他怕夜长梦多。签过协议,付过订金,李彬对精狗说:“老太太搬出后立刻打电话通知我。”

“要得,要得。”

其实山沟沟里的房产交易根本不用办什么手续,眼下精狗火烧眉毛的是:得把麻阿婆的房子换到自己的名下呀!

麻阿婆膝下只有一个孙子,叫麻端,他的父母早亡,由奶奶一手拉扯大,大学毕业后在县城一所中学当老师。精狗先到县城找到麻端,开门见山地说:“端伢,我这次一是来看你,二是想和你商量件事。你在广东打工的堂弟最近要回家结婚,结婚要房子,我本来想给他盖两间,可一想你反正在外工作,老家那楼留着也没用,不如卖给我,你看行不行?”

麻端一笑:“叔叔,您别糊弄我了,堂弟结婚会住这破楼吗?直说吧,您要这楼干啥?”

“你千万别笑话我,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些,我、我是看中了这块地皮,它风水好,不然怎么会出你这个大学生呢?”

麻端又是一笑:“既然您看中了它的风水,您就搬过去住吧。卖,我是不会卖的,我还没沦落到卖祖业的地步,再说奶奶也得有个住的地方。”

精狗一听这话急了:“你不卖我哪好意思住进去?要不这样,我俩调楼,虽然我的楼比你的要大,但我图的就是你那楼的风水。”

麻端犹豫了一会儿说:“调就调吧。”

精狗心中暗喜:“那我俩是不是办个手续?”

“行啊!”这回麻端答应得特别爽快。

老外看上了山里的楼—贪利卖祖传吊脚楼,苦折腾财物两空(上)

当下两个就回到麻坡镇,往几个单位一跑,没费多大工夫,手续就办好了,于是,麻阿婆住了一辈子的吊脚楼,轻而易举就到了他精狗的名下,而精狗的楼则成了麻端的了。

精狗当即就打电话和李彬联系,不料那电话号码是个空号,他忙带着手续到旅行社去找李彬,谁知旅行社根本没有李彬这个人。精狗给弄糊涂了:这李彬丢下3千块钱一走了之,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不过手续在自己手里,谁想骗也骗不去。

谁知第二天,寨子里又来了一位陌生人,三十多岁,身体有点胖,戴着眼镜,夹着公文包,他刚进寨子,就碰上了一位正要去地里摘菜的大嫂,于是就向这位大嫂打听麻阿婆的家在哪儿,大嫂是一位热心人,就把他带到了麻阿婆的家。

老外看上了山里的楼—贪利卖祖传吊脚楼,苦折腾财物两空(上)

陌生人一见麻阿婆,就用一口粤语普通话自我介绍:“我姓罗,系香港人啦,在广东开公司啦……这次我来找您,系想和您做一笔生意啦……”老眼昏花的麻阿婆哪能听懂他的话,

一个劲儿直摇头,急得罗胖子直跺脚。麻阿婆就去找侄儿精狗,偏巧精狗到镇政府开会去了,罗胖子只好坐在那儿干着急。

精狗回家已是中午,罗胖子一见他连忙开口:“我要买老太太的楼啦!”

又是买楼?精狗心里一惊,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买她的楼干啥?”

罗胖子说,他们公司的老总是个外国人,也是一个研究吊脚楼文化的学者,而麻阿婆的楼年代最久,最有研究价值,所以要买她的楼,说完这些,他就要精狗开价。精狗看出罗胖子的派头非同一般,也就不再绕弯子,来了个狮子大开口:“10万。”

“行,我们明天签协议!”

精狗没想到罗胖子答应得这么爽快,后悔了,想加码,又不好变卦,于是只好说道:“你……你得先付订金。”

罗胖子二话没说,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来,数了50张,扔给精狗:“5千够了吧?你明天到旅馆来签协议!”

精狗捧着这5千块钱,感觉就像做梦似的,怎么这两个买楼的人一个比一个牛气?不会是一场骗局吧?但精狗心里并不怕,他有一个准则:不见现钱不给楼,不过,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三天时间,麻阿婆的楼竟然三易其主。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