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四年發生的不為人關注的歷史細節

1、漢四年11月後,劉邦在西線滎陽成皋的戰事仍緊張嚴峻,並不斷惡化。

據《月表》,漢四年3月,守滎陽的“漢御史周苛入楚,死”。漢四年4月,“王出滎陽,豹死”。由此可見,韓信“擊殺廣、破殺龍且”(據《月表》)之後的5個月左右時間裡,劉邦仍然在成皋滎陽一線被圍。傳統認為劉邦破曹咎成皋與《月表》不符。

漢王四年發生的不為人關注的歷史細節

《史記.淮陰侯列傳》可以旁證,在漢四年2月漢立韓信為齊王之前,韓信派人赴滎陽前線請立假齊王之時,劉邦正遭受項羽圍困。“當是時,楚方急圍漢王於滎陽,韓信使者至,發書,漢王大怒...乃遣張良往立信為齊王,徵其兵擊楚”。劉邦在西線戰事不利的情形下,被迫承認韓信自立為齊王的現實。

此後的2個月,對於劉邦來說,西線形勢繼續惡化。漢四年4月,劉邦棄滎陽、成皋,北渡黃河固守休整,此時楚漢西線形勢仍然不利於劉邦。對《年表》中這一事件的記載,《史記.荊燕世家》中也是旁證:“漢四年,漢王之敗成皋,北渡河,得張耳、韓信軍,軍修武,深溝高壘”。

2、漢四年11月後,東線楚後方的往復爭奪戰。

《年表》有兩處明確記載楚大司馬龍且死於彭城,而不是《史記.淮陽侯列傳》中記載的400公里之外的山東膠東地區的濰水。一處是陽都侯丁復“屬悼武王,殺龍且彭城”;二處是肥侯蔡寅“以車騎都尉破龍且及彭城”。

同時《年表》中也記載隨韓信破齊的灌嬰部隊也參加了追殺龍且的軍事行動:丁禮“屬灌嬰,殺龍且”。

呂澤與灌嬰聯軍殺龍且並佔領彭城後,灌嬰繼續往淮南進軍,同時,彭越也從梁地往彭城周邊的淮北地區運動,並在此地與項羽的援東軍項聲部擊戰,灌嬰也回師北上渡淮與彭越並肩作戰,殺薛公,佔領了彭城南部下邳。

此時位於宛葉與劉邦對峙的項羽又回軍東北,回到楚地與彭越、灌嬰聯軍作戰。顯然這次項羽回師楚地達到了穩定後方的目的。《史記.項羽本記》有一段記載:“項王已定東海來”,即指此事。當項羽聽到劉邦從宛葉又回到成皋西線時,能夠很從容放心的離開楚地回到西線繼續進攻劉邦,因為楚地大後方以下邳為中心的東海郡已經被平定。

由此可以部分回答菜九段的疑問,那就是在漢四年11月韓信破齊殺龍且之後的至少半年的時間,韓信主力都在齊地,並沒有全力進攻楚國後方,給項羽造成實質性的威脅。顯然,灌嬰的騎兵部隊仍是偏師,不能在楚地戰役中起決定性作用,所以在灌嬰的戰績中,只有定齊、淮南,沒有定淮北一功。

3、漢四年夏,楚漢東西線戰局的扭轉

漢四年劉邦敗成皋渡河之後,不久的3個月間,戰局就發生了根本性扭轉。主要是由2件事:

1、劉邦發趙地兵由靳歙率領渡河,進入楚地,與灌嬰部隊協同作戰。

2、劉邦派劉賈率軍進入梁地,與彭越部隊並肩作戰。

據《史記.傅靳蒯成列傳》中明確了靳歙部隊這次軍事行動的時間點:“及別擊破趙軍,降邯鄲郡六縣。還軍敖倉,破項籍軍成皋南,擊絕楚饟道,起滎陽至襄邑”。即是在漢四年4月以後,劉邦出滎陽成皋北渡河,接收張耳、韓信部隊的時間。此時,靳歙率攻趙部隊南下回到滎陽成皋前線,駐紮在黃河南岸的敖倉。並且在劉邦的佈置下,發動了“擊絕楚饟道”的軍事行動,繞道成皋以南,突破了項羽側翼防線(“破項籍軍成皋南”),向東躍進到楚國控制下的梁地(“起滎陽至襄邑”)。

靳歙部隊的這次軍事行動,主要作戰目的是深入到楚國的核心腹地(即現在的蘇魯豫皖交界地區),直接打擊楚國後方的有生軍事力量,切斷楚國大後方的補給線(即“擊絕楚饟道”),而不是攻戰城池為主要目的,一系列戰鬥包括在魯城附近擊破項冠部隊(“破項冠軍魯下”),在濟陽附近攻打項悍的騎兵部隊(“擊項悍濟陽下”),並控制了“東至繒、郯、下邳,南至蘄、竹邑”廣大地區。

據《史記.傅靳蒯成列傳》記載,在靳歙部隊這次躍進到楚國後方的軍事行動之後,接著就是“還擊項籍陳下,破之(漢五年11月)”看,靳歙這次軍事行動前後歷時半年,有力的策應了梁地的彭越、劉賈聯軍的軍事行動,使得彭越部隊能夠從游擊戰升級陣地戰,首次有能力進攻並佔領城市(“下樑地”,),相繼佔領了外黃至睢陽一帶十餘城,直接導致項羽親率部隊第二次回師後方,造成西線戰場成皋滎陽失守,曹咎兵敗而死,從而徹底扭轉了漢四年春以來劉邦在西線戰場被動不利的局面。

據《樊酈滕灌列傳》記載,灌嬰部隊也有過“受詔別擊楚軍後,絕其餉道”的軍事任務,也有與靳歙相似的作戰記錄“起陽武至襄邑。擊項羽之將項冠於魯下,破之”。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在漢四年11月至1月之間,項羽第一次回師平定東海之後,灌嬰不得不撤退回黃河北岸,與南下的韓信軍在敖倉會合(“使北迎相國韓信軍於邯鄲,還至敖倉”),並組成聯軍於漢四年4月前後再次回到楚國後方。而這個於邯鄲的韓信軍,即南下的靳歙部隊,就與《史記.傅靳蒯成列傳》中靳歙”別擊破趙軍,降邯鄲郡六縣,還軍敖倉”的記載完全對上了。當灌嬰再次回到楚地,就有了降彭城,定八邑的戰績,並與劉邦在苦縣會師,圍項羽於陳下,進而追殺項羽於東城。

將《史記.傅靳蒯成列傳》與《樊酈滕灌列傳》對照分析,至少證明在漢四年11月破殺龍且之後至1月間,灌嬰在楚國後方與彭越部隊的聯合作戰,儘管取得一定的戰果(“斬薛公,下下邳”),但並沒有對劉邦在滎陽成皋西線戰場起到實質性的扭轉作用。項羽在回師平定東海之後,又從容回到西線並佔領了滎陽,殺了守將周苛,迫使劉邦突圍放棄滎陽成皋,退到黃河北岸固守。楚漢戰爭東西線戰局的根本扭轉,有賴於靳歙率領的趙國部隊和劉賈部隊入楚。

《史記》中雖然沒有明確靳歙軍這次躍進楚國後方的軍事行動是誰派遣的,但根據《史記.樊酈滕灌列傳》中明確載與靳歙軍共同行動的灌嬰軍是受劉邦正式派遣的一支方面軍(“受詔別擊楚軍後,絕其餉道”)看,靳歙此次軍事行動也是受劉邦派遣。

而同期劉賈軍入梁地的這次軍事行動,《史記.荊燕世家》記載得就比較詳細,明確是在漢四年劉邦兵敗成皋之後退守黃河北岸之時,據《月表》對照,具體是在漢四年4月“王出滎陽”之後不久。劉邦“使劉賈將二萬人,騎數百,渡白馬津入楚地,燒其積聚,以破其業,無以給項王軍食。已而楚兵擊劉賈,賈輒壁不肯與戰,而與彭越相保”。在《史記》其它本紀中裡也有佐證:“漢王得淮陰侯兵,欲渡河南。鄭忠說漢王,乃止壁河內。使劉賈將兵佐彭越,燒楚積聚。項王東擊破之,走彭越。”;“郎中鄭忠乃說止漢王,使高壘深塹<6>,勿與戰。漢王聽其計,使盧綰、劉賈將卒二萬人,騎數百,渡白馬津,人楚地,與彭越復擊破楚軍燕郭西,遂復下樑地十餘城”。這十餘城在《史記.魏豹彭越列傳》中則明確指為“彭越攻下睢陽、外黃十七城”。

漢四年夏,劉賈部隊躍進梁地與彭越部隊聯合作戰的戰果是巨大的,遠超過漢四年冬天彭越部隊與從齊地南下的灌嬰部隊聯合作戰的戰略意義。在靳歙部與灌嬰部聯軍的策應下,劉賈部與彭越部聯軍這次在梁地的軍事行動,也不是之前破壞項羽前線與後方補給線的游擊戰,這次佔領了梁地首府睢陽和外黃等戰略要地,直接壓縮了項羽的生存空間。把項羽勢力壓縮在東至成皋滎陽,北至黃河,西至陳留外黃的狹長地帶成為軍事飛地,從而在根本上扭轉了楚漢戰爭的戰局,項羽所處的形勢開始急轉直下。

4、漢四年秋,東退之路受阻,西線成皋滎陽失守,項羽已處於窮途末路。

漢四年夏,劉賈、彭越聯軍以及靳歙、灌嬰聯軍的軍事行動壓迫下,項羽不得不在一年內第二次抽調西線主力,親率部隊回師向東。《史記.魏豹彭越列傳》明確詳細記載項羽這次回師前後的原委:“彭越攻下睢陽、外黃十七城。項王聞之,乃使曹咎守城皋,自東收彭越所下城邑,皆復為楚。越將其兵北走谷城。

關於項羽這次回師向東,歷來學者根據《史記》各本紀說法,認為是回師進攻彭越,收復失地,恢復西線與後方的補給線。但是我們根據《史記》中的一些珠絲馬跡可以推斷,項羽這次向東的軍事目的,就是撤退回楚地後方,是幾個月後敗走垓下、東城的提前預演。只是由於劉賈、彭越、靳歙、灌嬰聯軍的軍事力量的存在,以及負責西線斷後的曹咎、鍾離昧部隊的防線潰敗,項羽這次總撤退的軍事目的沒有達到。具體分析如下:

《史記》兩處本紀中都記載項羽這次向東的軍事行動是“行擊陳留、外黃”“行擊陳留、外黃、睢陽”。從文字上看,就是路過陳留外黃睢陽一路上邊打邊走。《史記》類似用“行擊”文字的是在兩處本紀中,即劉賈、英布部隊會師垓下的路上“並行屠城父”,我們用已發生的事件推斷未發生的事件可見,項羽這次向東的軍事行動的目的地一定不是止於睢陽,“定梁地”這麼簡單,而是一次打通交通線(陳留、外黃、睢陽),以退回楚地為目的的的總撤退行動。

由此我們再看兩個本紀中記載的項羽與曹咎分兵時的對話“謹守成皋。若漢挑戰,慎勿與戰,無令得東而已。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復從將軍”。“無令得東而已”已明確規定的曹咎守皋的角色就是斷後,掩護項羽撤退。“十五日必定梁地,復從將軍”只是對負責斷後將士們安慰之詞罷了。

《史記》兩個本紀都記載項羽是已走到睢陽,聽到成皋滎陽防線失守曹咎兵敗身死後,立即西向回軍的。但是我們用幾個月後鴻溝之約成,項羽東歸,不走陳留、外黃、睢陽這條交通線,而是南走陽夏固陵一線,往陳地撤退的事實可以推斷項羽第二次回師的實際處境。

據《史記.魏魏豹彭越列傳》記載,陳留、外黃、睢陽的交通線在鴻溝之約後仍然在項羽的控制下,只是在項羽南走陽夏後,彭越才重新收復,並打通了與在陽夏追擊項羽的劉邦軍之間的補給線(漢五年秋,項王之南走陽夏,彭越復下昌邑旁二十餘城,得谷十餘萬斛,以給漢王食)。

鴻溝之約後,項羽即便是陳留、外黃、睢陽的交通線仍然控制自己手中,也不選擇這條路線東歸。只能說明彭越軍北撤谷城後,梁地睢陽以東還有劉邦的野戰部隊阻擋,而這支部隊,就是我們前面提到的從西線躍進到楚地的靳歙、灌嬰聯軍。

而在《年表》中明確記載,灌嬰在定淮南和圍陳下之間有駐紮在楚地下邑的記錄。這就證明,而下邑正是從梁地睢陽到楚地彭城下邳之間的戰略要地。同時,《傅靳蒯成列傳》記載,這一期間,還有靳歙部隊在外黃以北的濟陽附近進攻項悍的軍事行動(擊項悍濟陽下)。

而此時我們認為項羽真正處於窮途末路的境地,就在於項羽率部在睢陽時,不得不面臨兩難的選擇。如果繼續東向楚地撤退,勢必受到靳歙和灌嬰聯軍的阻擊,一旦劉邦部隊在西線突破鍾離昧的防線後向東進軍,項羽將在睢陽面臨劉邦軍與靳灌聯軍自東西兩面夾擊。

如果項羽從睢陽回師,與西線殘軍鍾離昧合軍一處加強力量,據鴻溝廣武之險,還能夠穩住西線,同時,東線靳歙和灌嬰的聯軍阻擊實力有餘,進攻實力不足,包括北走的彭越、劉賈聯軍,暫時還不會從東面對撤回滎陽的項羽、鍾離昧部造成實質威脅。

後來發生的歷史也證明這一分析。首先,項羽回師與鍾離昧在滎陽東合軍後,暫時穩定住了防線(漢軍方圍鍾離眛於滎陽東,項羽至,盡走險阻),並且在鴻溝的北部廣武區域與劉邦形成了對峙。其次,在鴻溝之約後,劉邦率主力追擊項羽部隊於陽夏、固陵一帶時,靳歙、灌嬰聯軍也沒有對項羽形成實質性威脅,而是在項羽被圍困在陳下後,才參與了對項羽的總攻。唯一不同的是,靳歙部隊在陳下是作為方面軍獨立進攻項羽,並“破之”,灌嬰只是重新歸劉邦建制後協助進攻(從擊項籍軍於陳下,破之)。相對而言,靳歙率領的趙國部隊實力要強於灌嬰部隊。

5、鴻溝之約不是領土談判協議,而是停火協議。

對於楚漢戰爭中的鴻溝之約事件,歷來學者都為項羽惋惜為劉邦不恥,似乎如果項羽不輕信劉邦遵守協議,不被劉邦毀約偷襲,中國有可以形成東西朝,至少楚國不一定會迅速敗亡。事實並不是這樣。

我們先看《史記》兩個本紀對鴻溝條約內容的記載,內容基本一致,即“中分天下,割鴻溝以西者為漢,鴻溝而東者為楚”。從文字上看,“中分天下”表明這是一份領土劃分的協議。似乎楚漢戰爭是因為領土糾紛引起的,粗一分析,似乎有道理:

根據滅秦後的分封規定,劉邦作為漢王,應該呆在漢中南鄭,後來佔領三秦,如果根據懷王之約,也不能說過分。但是劉邦出關爭取關東的土地,這就產生了領土糾紛,屬於侵略行為。鴻溝條約就是重新明確,漢歸漢,楚歸楚。

而歷史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年表》唯一一處有關於鴻溝之約的記載:楚漢約分鴻溝,以緤為信。從這次記載看,楚漢只是把鴻溝約定為雙方的停火線,而不是約分天下。

也就是說,項羽以劉太公、呂后為交換條件,換取劉邦接受雙方停火,停火線就是鴻,所謂分鴻溝,就是漢軍不再越過鴻溝進攻鴻溝以東的楚軍,楚軍也不再越過鴻溝進攻鴻溝以西的漢軍。

一般來說,停火線慢慢就形成了領土邊界線,停火協議就慢慢成為事實上的領土劃分協議,如現代史上的朝韓三八線。但是我們為什麼在此特別強調鴻溝之約是停火協議呢?因為此時的項羽所面臨的處境,已經不是雙方處於對峙狀態時的局面,而是項羽處於窮途末路,面臨滅頂之災前,急於通過停火協議的簽訂為自己率有生力量往“臺灣”撤退贏得時間和空間。從之後項羽敗走東城的路線可以推斷,項羽的“臺灣”就是他起事的江東地區。

為什麼說在鴻溝廣武一線與劉邦對峙的項羽急於通過停戰協議而給撤退江東取得時間和空間。我們可以通過鴻溝約定後的局面進一步分析。

《史記》兩個本紀都記載,鴻溝約定後,劉邦是“欲引而西歸”,這是正常的退兵。但項羽則是“解而東歸”。歷來學者的解釋為“懈”,即放鬆警惕。但我們用文本互證的方法分析,這個“解”字曾出現在劉邦兵敗彭城的記載上。這證明,項羽部隊在鴻溝停戰協議生效後,項羽已經不能有效的控制部隊,部隊發生了一定程度的成建制的解體潰散,類似於劉邦當年兵敗彭城時的狀況。《史記.高祖本紀》也有旁證,鴻溝約成後,項羽部隊“軍中皆呼萬歲,乃歸而別去”。這個“別去”二字表明,此時項羽部隊不是統一行動,而是有部隊另走他路,而這種另走他路的行動不是有計劃佈署的,而正對“解”字相對證。

那麼項羽在鴻溝停火協議生效後,為什麼走南線沿陽夏、固陵往陳地撤退,而不是按照他前兩次從西線回師時走的東線,即陳留、外黃、睢陽一線。要知道,此時這幾個城池還控制在項羽手中。

《史記》各紀傳對此都沒有半點文字記錄,既沒有交待歷史細節,也沒有雙方人物的對話和心理活動描寫。於是就出現了,一方面寫鴻溝約成後,項羽“東歸”,但實際卻是沿著鴻溝走南線的矛盾現象。

要解決這個矛盾,又要以《史記》文本為依據,只能是這樣一個局面:即項羽的東歸,歸的是江東,撤退到江東的路線則是選擇了相對安全的南線,而不是相對危險的東線。

東線也是項羽起兵的路線,即過睢陽後經下邑至下邳,從蘇北地區(東海郡)經廣陵回到江東。而南線則是當年陳勝、項燕敗退的路線,即南至陳縣,再折往東,沿城父、蘄縣(泗水郡)一帶,再由蘄南的鐘離渡淮,沿東城回到江東。

東線危險之處在於,東要受到靳歙、灌嬰聯軍的阻擊,北面要受到彭越、劉賈聯軍的騷擾。這條線路在項羽第二次回師,即試圖撤回楚地時已證實不可行。

南線安全之處在於,西有鴻溝,南有陳公利幾部隊的接應,沿城父、蘄縣一線還能得到南面掌握九江郡部隊的大司馬周殷的策應和保障。同時,可以遠離活動在蘇魯豫皖交界地區的靳歙、灌嬰聯軍以及彭越、劉賈聯軍。

6、漢四年全年期間,韓信基本保持中立,項羽策反已然奏效

漢四年11月,韓信部隊會同灌嬰部隊在山東高密擊破齊王廣和龍且的齊楚聯軍之後起到漢五年11月親率部南下圍殲項羽部隊的這一年期間,韓信對楚漢西線戰局的扭轉可以說是毫無戰略貢獻,甚至是保持中立。

高密之戰韓信破齊楚聯軍後的這一年,韓信的主要活動在齊地。齊楚之戰後,只是派灌嬰進入楚地,雖然取得一定戰果(斬薛公、下下邳),但對西線戰場不起決定作用,隨即在項羽第一次回師楚地後,率部退回西線,向劉邦主力靠攏,還軍敖倉。

隨著漢四年4月之後,劉邦派遣劉賈以及靳歙躍進梁地和楚地,灌嬰會同靳歙又重回楚地,直到鴻溝之約後的漢四年11月,項羽被圍陳下,活躍在敵後戰場的始終只有劉賈、彭越、靳歙、灌嬰4支部隊,仍然沒有韓信部隊的蹤影。

甚至在漢四年2月,劉邦從宛葉重新回到西線戰場,並被項羽圍困於滎陽的危急時刻,遠在齊地的韓信想的只是自己自立為王並派使節遠赴滎陽前線請劉邦追認。

如果我們回顧《史記.淮陰侯列傳》的文字記載分析:漢四年11月齊楚之戰後,劉邦本人還在宛葉(“遂走宛、葉之間”),項羽派遺武涉前往齊地策反韓信,其訴求很明確,並不是聯韓滅劉,而是希望韓信在齊地保持中立(“何不反漢與楚連合,參分天下王之”)。而接著蒯通的策反建議也是保持中立(“莫若兩利而俱存之,參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勢莫敢先動”)。否則如果是聯韓擊劉,則應該是說平分天下,就如同後來的劉備陣營聯合孫權陣營滅曹操後平分天下的說法。

雖然韓信多次表態,明確拒絕武涉和蒯通的策反意見,但從事後韓信在漢四年這一年的實際行為看,實際上已經執行了武涉和蒯通的意見,在楚漢西線相爭的局勢面前保持中立。另外從漢四年11月齊楚之戰後僅2個月,韓信即自立為王,並迫使劉邦承認。這就意味著韓信的身份由劉邦的下屬大將軍兼趙相國,轉變為劉邦的合夥人,即真正的諸侯,使得韓信在楚漢後期的相爭中保持中立具有了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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