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曹雪芹“故居”到底是真是假?

近日,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四大名著珍藏版”,《紅樓夢》的作者署名中,從小背熟的“高鶚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曹雪芹著 無名氏續”。《紅樓夢》後四十回的作者到底是誰,再次引發了網友熱議。

關於《紅樓夢》和曹雪芹,謎團和懸案太多,今天我們來說一說位於北京香山腳下的曹雪芹“故居”。這幾間位於“正白旗39號”的老屋,1971年一經發現就在紅學界乃至整個華人圈引發了一場“地震”,這裡究竟是不是曹雪芹晚年寫出《紅樓夢》的故居,時至今日依然沒有定論。

1971年,剛從北京二十七中退休的舒成勳回到香山正白旗39號的老宅居住。舒成勳祖上是正白旗舒穆魯氏,他家已經在這裡世代居住了二百多年。此時,這所老宅已千瘡百孔,連北房西頭單間的檁條都斷裂了。閒來無事,舒成勳決定好好拾掇拾掇這所老房子。一個驚人的發現,就在1971年4月4日這天橫空出世了。

4月4日,舒成勳進城辦事,他的老伴兒陳燕秀獨自在家收拾西屋,準備修房。搬床時,陳燕秀一不留神,把西牆的灰皮碰掉了一塊。此時,她隱約看見,牆皮剝落的地方有墨筆寫的字跡。陳燕秀十分好奇,她試著把牆皮一點點揭下來,沒想到字跡越揭越多。半天工夫,大半扇西牆的灰皮都被她揭掉了。看著滿牆的字跡,陳燕秀有點兒六神無主了。當時,正值“文革”中期,她不知道這滿牆的字跡會不會給自家惹來麻煩,便不敢再往下揭了。

掌燈時分,舒成勳從城裡回來。一進家門,舒成勳的老伴兒和大哥就火急火燎地把他拉到西屋牆邊。舒成勳看到,牆上寫滿了字,而且字句佈局有序,排列整齊。有的是長方形,有的是扇面,有的是菱形。他仔細一讀,發現這些字跡是詩詞和對聯,並且還有兩處落款——“拙筆學書”、“學題拙筆”。

西山曹雪芹“故居”到底是真是假?

正白旗三十九號院西牆題壁詩全景(1984年複製)。

舒成勳的祖輩一直在旗營中做武官,只會騎馬射箭,別說寫詩了,連漢話也不常說。這牆上的詩是誰寫的呢?舒成勳百思不得其解,一夜未得安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跑到小西屋去研究牆上的字。舒成勳後來回憶,牆上的字跡面積大概佔整面西牆的60%,除了高處邊緣被煙灶燻得有些發黑外,其他字跡都清晰完好,墨色如新。他數了數,牆上共有6首詩和一副對聯(後文物部門考察時又發現一首詩)。其中寫在牆面正中央的菱形對聯最為引人注目:“遠富近貧以禮相交天下少,疏親慢友因財而散世間多。”橫批:“真不錯。”

西山曹雪芹“故居”到底是真是假?

舒成勳讓外甥郭文傑把題壁詩一一拍照。然後,他趕緊把家中發現題壁詩的事報告給了街道。雖然不知道題壁詩是誰寫的,但舒成勳隱隱感到,這可能與曹雪芹有關。

把題壁詩與曹雪芹聯繫在一起的,正是那副寫在西牆正中央的菱形對聯。其實,曹雪芹在西山寫《紅樓夢》的傳說,一直在世居西山的旗人中間流傳。只是直到1963年,一個偶然的機會,這些傳說才被學術界和公眾知曉。

在西山旗人的傳說中,雍正年間,曹家抄家後,從南方回到北京,住在東城的老宅裡。曹雪芹因是皇族內親,所以當過內廷侍衛。大約在乾隆十一年到十三年,曹雪芹不知道為什麼不幹了。後來,他又在右翼宗學當過“瑟夫”(即教師),在那裡認識了敦誠、敦敏兄弟。因為跟同事合不來,乾隆十六年前後曹雪芹離開宗學,住進香山正白旗專心寫《紅樓夢》。

他住的地點在四王府的西邊,地藏溝口左邊靠近河的地方。那兒今天還有一棵二百多年的大槐樹。因為曹雪芹是內務府旗人,所以他拿每月4兩銀子、每季一擔米的俸祿。那時,有一個叫鄂比的旗人與曹雪芹關係很好。鄂比能揹著講出全部《紅樓夢》的故事。有一次,曹雪芹到親戚家借錢,人家不借給他。鄂比就送給曹雪芹一副對聯:“遠富近貧以禮相交天下有,疏親慢友因財絕義世間多。”乾隆二十年春天下雨,曹雪芹住的房子塌了。因為曹家是被抄家的人,所以房子塌了也沒人幫他收拾。鄂比幫曹雪芹在鑲黃旗營北上坡碉樓下找了兩間東房住下。

後來,曹雪芹的生活越來越窮,有時只能全家喝粥。但他什麼都不管,只是一心寫《紅樓夢》。頭髮長了也不剃,穿著一件藍布二褡褳(即沒有領的藍布大褂),福字履,腰裡常圍著一個白布包袱,包著紙筆,不管走到什麼地方,想寫就寫,聽見別人談話裡有好材料,馬上就記下來。有時候跟朋友喝著酒,突然就離席跑回家寫《紅樓夢》。因此,好些人都管他叫“瘋子”。乾隆二十八年中秋節他兒子“鬧嗓子”死了。曹雪芹傷心過度,天天跑到兒子墳上去哭。除夕那天,他也傷心而死。曹雪芹死後,人人都說:他和他兒子的死日子,佔了兩個“絕日”,一個是八月節,一個是除夕。

1963年,著名紅學家吳恩裕等人就此到香山進行了訪問,吳恩裕聽完傳說後大為驚歎。傳說涉及的內容極廣,幾乎包括了曹雪芹回到北京直至逝世的全部生活。傳說中有些能與已發現的史料相互佐證,有的還從未在文獻中看到過。關於曹雪芹和他的兒子都死於乾隆二十八年,一個死於八月節,一個死於除夕的細節,吳恩裕認為,極有參考價值。父子倆都死於兩個特殊的日子,這非常好記,在眾口相傳的傳說中是不會被記錯的。

鑑於此,有關部門很重視,特意派了紅學家吳世昌前去考察。令舒成勳失望的是,吳世昌考察後得出的結論是這所旗下老屋與曹雪芹無關。奇怪的是,不久,北京市文物考古隊竟然派人把舒成勳家的題壁詩給揭走了。當時舒成勳不在家,當他回來只見屋中留下一條小坡炕和一堆一堆的黃土牆皮、碎灰片。

題壁詩沒有得到專家的認可,但舒成勳堅信自己的旗下老屋就是曹雪芹的故居。在牆上題字的那位“拙筆”很可能就是曹雪芹的朋友鄂比。他把贈給曹雪芹的對聯“遠富近貧以禮相交天下少,疏親慢友因財而散世間多”,寫在了曹家的西牆上。牆上的字雖然已經沒有了,但舒成勳把外甥拍的照片貼在牆上,把小西屋佈置成了一間陳列室。

從此以後,各處聞訊而來的參觀者絡繹不絕。據舒成勳估計,幾年下來有超過5萬人次參觀過他家的“曹雪芹故居”,其中不少都是《紅樓夢》愛好者甚至專家。

西山曹雪芹“故居”到底是真是假?

香山正白旗39號老屋外景。

伴隨著絡繹不絕的參觀者,關於“正白旗39號到底是不是曹雪芹故居”的爭議也很熾烈。不過,在紅學研究專家胡德平(“故居說”的最有力支持者)、海淀區委和北京植物園的努力下,1984年,“正白旗39號”老宅整修完畢。工作人員不但按照正白旗營房原有的規制,用老料把“正白旗39號”重建了,而且把剷掉的字也按照原來的大小位置重新復原了,但到了為紀念館題名時,卻出了一個小插曲。

果不其然,一同為籌建“曹雪芹故居”忙活了好幾年的幾個人一看“曹雪芹紀念館”幾個字就不幹了。他們埋怨白明說,“故居”和“紀念館”可不一樣,紀念館建在哪兒都行,故居就這一個呀!白明感到沒完成任務,又找到溥傑。溥傑對白明說:“我不是紅學家,我沒有權力寫‘故居’,請體諒我這份擔當。”

1984年4月22日,曹雪芹紀念館舉行了開館典禮,幾乎當時所有的紅學家都參加了典禮。雖然他們對於“故居說”有著不同的看法,但是為曹雪芹建一座紀念館,大家都舉雙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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