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常常因为芝麻而疲于奔命,在西瓜面前却无动于衷。
有人说,这是有自知之明,一只蚂蚁怎么能抗动西瓜呢?
还不如量力而行地选择芝麻。
有人说,这是眼界太小,是境界太低。
混迹在平地上的蚂蚁是看不到面前高大如山的西瓜的,于是只是搬走看得见的芝麻。
试想一下,如果蚂蚁拥有翅膀,飞上天空看见了西瓜。
或许根本就不用费力搬走它,只要西瓜不坏,这就是蚂蚁的永久美味食粮。
说是一伙盗贼,盗得了银行里一堆的金块金条。
货车满载着这伙贼和一车金子开往山顶上,停下,准备分赃吧。
就在这时,车子没停稳,滑下山头,翻了,金子撒了一地。
山野间,再没有大货车来帮他们转运这一地的金子了。
于是一帮贼兄弟纷纷跟下山,解开衣服,能塞几块是几块,比没强。
只有贼头子老大端坐山头上,叼着烟斗,笑看兄弟们忙着塞金子。
有人不解了,上前催道:老大,你也赶紧塞几快吧!
贼头子不塞,依旧叼着烟斗。
半晌说:我们是大盗,我们不要小钱,小的金条我不要。
多帅的老大,做就要做大盗,耍的就是派头,玩的就是境界。
幼时读过一个东洋女间谍的故事,也对那女主角佩服得要命。
这美女凭着智慧和出色的演技,成为年轻有为的俄军官的恋人。
只是,她常常咳嗽,身体似乎不大好。
她手中习惯拿一把钥匙,那钥匙每每被当成笔在机密图纸上划来划去。
一年后,她忽然死去,遗书里,只求能让自己的遗体回到祖国。
她的遗体回到日本后立马被解剖,里面携带了一份缩微胶卷,那把钥匙是一个微型相机。
后来的战争里,日方大获全胜。她有没有真爱过那个军官,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这些都不重要,在真正的大盗面前,爱情也不过是一个眩目的道具而已。
一个高智商的美女眼里,烟花样的男女之欢,大约也如那盗贼老大眼里撒在地上的区区金条,不值得弯腰来拾。
她是大盗,她要颠覆的是一场战争,是亿万人的悲欢荣辱,而不是一个男人的怀抱。
做这样的大盗,也许一辈子,只盗一次,也只有一次得手,或者失手。但是,足够了。
张爱玲笔下的王佳芝起先也是要做大盗的。
情色是诱饵,或者说是打劫工具,打的是人头的主意。
在那样一个风云动荡的年代,多少人跃跃欲试想接近那汉奸易某人而不可得,她却搭上了,让他一步步走进自己设下的局里。
眼看那人头就快到手,临到最后,她丢了江湖大盗的派头,弯腰拾了一个“情”字,错失了一个伟大的壮举。
到底还是嫩了些,只做成了一个“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小情贼,让人看笑话了。
我小时候,也是爱看那江洋大盗故事的。以至,骨子里至今藏着一个大盗的情结。
常常想自己于茫茫大海上,占一座孤岛,风浪之上颠簸,专截那贪官污吏、不法巨商,得来的财物再转身散给贫民。
一辈子的经历都是传奇,和波涛一样惊心动魄。
并且,拒绝招安,只享受身为大盗才有的丰富和寂寞。
偷不如窃,窃不如盗,这不只是名字的差别,这是境界的差距。
每一个领域都有巅峰,譬如政坛上的领袖,学术上的院士,体育界的冠军,演艺界的大腕,还有混江湖的大佬。
某些时候,这些人是可以平起平坐的,因为都是巅峰,甚至因为志趣相投、心境相似。
人可以做好小情贼,给自己一段风花雪月,留一段缠绵悱恻;
却也可藏一个大盗情结,为混迹平地的蚂蚁插上一双翅膀。
我总觉得丰富之后的平淡更有滋味,大盗内心的情贼更有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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