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經典,靈源大道歌

道教經典,靈源大道歌

靈源大道歌

我為諸君說端的。命蒂從來在真息。照體長生空不空。靈鑑涵天容萬物。

太極布妙人得一,得一善持謹勿失。宮室虛閒神自居,靈府煎熬枯血液。

一悲一喜一思慮,一縱一勞形蠹弊,朝傷暮損迷不知。喪亂精神無所據。

細細消磨漸漸衰,耗竭元氣神乃去。只道行禪坐亦禪,聖可如斯凡不然。

萌芽脆嫩須含蓄,根識昏迷易變遷。磋跎不解去荊棘,未聞美稼出荒田,

九年功滿火候足,應物無心神化速。無心心即是真心。動靜兩忘為離欲。

神是性兮氣是命,神不外馳氣自定。本來兩物更誰親,失卻將何為本柄。

混合為一復忘一,可與元化同出沒。透金貫石不為難,坐脫立亡猶倏忽。

此道易知不易行,行忘所行道乃畢。莫將閉息為真務,數息按圖俱未是。

比來放下外塵勞,內有縈心兩何異。但看嬰兒處胎時,豈解有心潛算計。

專氣致柔神久留,往來真息自悠悠。綿綿迤邐歸元命,不汲靈泉常自流。

三萬六千為大功,陰陽節候在其中。蒸融關脈變筋骨,處處光明無不通。

三彭走出陰屍宅,萬國來朝赤帝宮。借問真人何處來,從前元只在靈臺。

昔年雲霧深遮蔽,今日相逢道眼開。此非一朝與一夕,是我本真不是術。

歲寒堅確知金石,戰退陰魔加慧力。皆由虛淡復精專。便是華胥情靜國。

初將何事立根基,到無為處無不為。念中境象須除拔,夢裡精神牢執持。

不動不靜為大要,不方不圓為至道。元和內煉即成真,呼吸外求終未了。

元氣不住神不安,蠹木無根枝葉幹。休論涕唾與精血,達本窮源總一般。

此物何曾有定位,隨時變化因心意。在體感熱即為汗,在眼感悲即為淚。

在腎感念即為精,在鼻感風即為涕。縱橫流轉潤一身,到頭不出於神水。

神水難言識者稀,資生一切由真氣。但知恬淡無思慮,齋戒寧心節言語。

一味醍醐甘露漿,飢渴消除見真素。他時功滿自逍遙,初日煉烹實勤苦。

勤苦之中又不勤,閒閒只要養元神。奈何心使閒不得,到此縱擒全在人。

我今苦中苦更苦,木食草衣孤又靜。心知大道不能行,名跡與身為大病。

比如閒處用功夫,爭似泰然坐大定。形神雖曰兩難全,了命未能先了性。

不去奔名與逐利,絕了人情總無事。決烈在人何住滯,在我更教誰制御。

掀天聲價又如何,倚馬文章非足貴。榮華衣食總無心,積玉堆金復何濟。

工巧文章與詞賦,多能礙卻修行路,恰如薄霧與輕煙,閒傍落花隨柳絮。

縹渺幽閒天地間,到了不能成雨露。名與身分竟孰親,半生歲月大因循。

比來修煉賴神氣,神氣不安空苦辛。可憐一個好基址,金殿玉堂無主人。

勸得主人長久住,置在虛閉無用處。無中妙有執持難,解養嬰兒須藉母。

緘藏俊辯黜聰明,收卷精神作愚魯。堅心一志任前程,大道於人終不負。

白話註解:

宋朝徽宗皇帝宣和年間,有一位曹女士,在當時頗有女才子之名。徽宗皇帝生性好道,又喜歡會做詩文的人。曹女士道學既可以配稱一流,而且詩文確也做得不壞,所以宋徽宗很看得起她,召她在京城居住(宋徽宗時首都在汴梁,即是現在的河南省開封縣),特別優待。又敕封她為文逸眞人。

這篇《靈源大道歌》,就是這位曹文逸眞人,在那個時候,做給一般學道人看的。流傳到現在,差不多經過八百二十多年(從宣和初年算起)。

《孫不二女功內丹次第詩》,比較此歌后出幾十年。其餘各種女丹經,更在孫不二之後,大槪都是明清兩朝的作品。

《黃庭經》雖由晉朝魏夫人傳出,然不能算是魏夫人自己的著作。謝自然、何仙姑等,雖在唐朝成道,也沒有著作流傳(乩壇上沙盤中扶出來的詩文,不能算本人著作)。

我們可以說,歷代女眞,自己肉體在世間,親筆所寫正式丹經,當以此篇為最古了。全篇共計一百二十八句,所講的道理,所論的功夫,不限定女子方面,男子亦可通用。現在特把本文依次序分開,每句每字,用白話註解如後。

我為諸君說端的 命蒂從來在眞息

我,曹文逸自稱;諸君,指當時並後世修仙學道的人;端的,即是眞正而又的確。命蒂,即是吾人生命最關緊要的地方。凡花葉瓜果,和枝莖相連處,都叫作蒂,此處一斷,花葉就立刻枯槁,瓜果就不能生長。眞息與凡息不同,凡息麤,眞息細;凡息淺,眞息深;凡息快,眞息慢;眞息是凡息的根源,凡息是眞息的發洩;眞息可以化為凡息,凡息也可以化為眞息。譬如山中石頭縫裡流出的泉水,就是眞息;江河中風翻浪湧的長流水,就是凡息。

照體長生空不空 靈鑑含天容萬物

照體,是迴光返照自己性體。長生,即是性體永久存在。空,是說性體本空。但因為這個性體無所不包,眞空與妙有同時顯露,所以又說不空。鑑,是鏡子。靈鑑,就是指性體而言。含天容萬物,就是把天地萬物都包含容納在這個靈鑑之中。第二句,說的是命。第三、第四句說的是性。

太極布妙人得一 得一善持謹勿失

《易經》上說:“易有太極,是生兩儀。”《道德經》上說:“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這就是太極布妙的意思。一就是道。得一就是得道。老子說:“道生一。”莊子就說:“無極而太極。”老子說:“一生二。”孔子就說:“太極生兩儀。”因此我們可以明白,道就是無極,一就是太極,二就是兩儀,兩儀就是陰陽,陰陽就是性命,性命就是神氣。道不可說,一不可見。凡可以說可以見的,不是二,就是三。譬如上下、左右、前後、大小、長短、厚薄、多少、輕重、冷熱、剛柔、吉凶、利害、善惡、是非、虛實、有無、性命、神氣、陰陽,這些相對的都是二。在這些二的當中那個就是三。有了三以後,就能演變而成千成萬。所以老子說:“三生萬物。”萬物既然是從道中生出來的,我們人類號稱萬物之靈,自然也是從道中生出來的。離開道就沒有世界,也就沒有人類。人得一,是說每個人都得著大道全體中極小一部分,但可惜微末得很。倘若我們把這點微末東西再弄失掉,恐怕第二世連人也做不成,漸漸要變成下劣的動物。所以作者勸大眾們,幸而生成一個人身,就應該時時刻刻小心謹愼,護持此道,切勿令它喪失。

宮室虛閒神自居 靈府煎熬枯血液

宮室虛閒,比喻人身沒有惡習和各種不良的嗜好,以及心中沒有妄想和雜念。果能如此,我們的元神自然安安穩穩住在裡面,不致於流離失所,飄蕩忘歸。然而世上人們,心中常常被七情六慾攪擾,沒有片刻清涼。情慾一動,陰火跟著就動。陰火一動,周身氣血津液都要受傷。弄得面黃肌瘦,形容枯憔。這個病根,就在於人人心中看不破,放不下。所以說靈府煎熬枯血液。人的意識與思想發源之處,叫作靈府。

一悲一喜一思慮 一縱一勞形蠹弊

凡人當失意的時候,就要悲哀。當得意的時候,就要歡喜。遇到困難,不能解決,就要思慮。未得患得,既得患失,更不免時時用盡心思。我們平時所經過的境界,十分之九都是失意,很少有得意的時候。幾十年有限光陰,就在憂患中消磨乾淨。身心放鬆是縱,身心緊張是勞。一時放鬆,一時緊張,就是一縱一勞。我們的肉體受不住這許多刺激,自然要變成衰朽,不可救藥了。形蠹弊,是說身體裡面腐壞,等於木頭被蟲蛀一樣。

朝傷暮損迷不知 喪亂精神無所據

早也吃虧,晚也吃虧,自己糊糊塗塗,不曉得厲害,精神耗喪而昏亂。若問他們:在世做人怎樣可以做得好,出世修道怎樣可以修得成?他們絲毫沒有把握。

細細消磨漸漸衰 耗竭元和神乃去

因為是細細消磨,所以吾人身體有虧損,尚不致於感受劇烈痛苦。因為是漸漸衰老,所以人生數十年中,每容易忽略過去,不知不覺地頭髮白了,麵皮皺了,不知不覺地血液枯了,筋骨硬了。元和,就是元始中和之氣,又名為先天炁。實在講起來,就是生天生地生人生物的一種生氣。宇宙間生氣,本是無窮。但每個人身體上由娘肚子裡帶來的那點生氣,可憐太少。從小到老,幾十年中,身體裡面所儲蓄的生氣消耗已盡,我們的靈魂就要和我們的肉體告別了。形神分離,人豈能不死。

只道行禪坐亦禪 聖可如斯凡不然

禪字可以作定字解。一般唱高調的人,都曉得說:行也在定,坐也在定,甚至於睡臥也在定,不必要做什麼功夫。倘若早早晚晚,刻苦用功,反嫌他過於執著,缺乏活潑天機,或者笑他是磨磚做鏡。然而這種話只能對程度很高的人說,不能對普通人說。聖人可以這樣做,凡夫萬萬辦不到。

萌芽脆嫩須含蓄 根識昏迷易變遷

草木最初從土裡長出的小苗,叫作萌芽。因為它的體質脆弱而嬌嫩,經不起損傷,須要培養有法,保護得宜,他日方有成材的希望。這就是比喻人身中一點生氣,根基不牢,最容易喪失,須要設法把它含蓄在身內,不讓它常常向外面發洩,然後吾人壽命方可延長。眼耳鼻舌身意,叫作六根。六根所起的作用,就是六識。根與識被塵境所擾亂,陷入昏迷狀態,容易由善變惡,由正變邪。若不徹底下一番苦功,恐怕沒有什麼好結果。

蹉跎不解去荊棘 未聞美稼出荒田

荒田之中,多生荊棘。倘若懶惰懈怠,遊手好閒,不把田中荊棘斬除乾淨,好的稻穀決不會生長出來。這兩句話,比喻人心中妄想以及惡劣的習慣若不去盡,功夫很難有進步,好的效驗不易於發現。

九年功滿火候足 應物無心神化速

九是陽數中的極數。九年,表示純陽之意,不是必定要九個年頭。功滿是說功夫圓滿。火候足,是說用功到了這個時候,可以告一段落。應物,就是在世間做利物濟人的事業。無心,就是隨緣去做,不是有心要做功德。神化速,就是用自己全神來行教化,功效自然很快。《孟子》書上說:“所過者化,所存者神。”與此處意思相同。

無心心即是眞心 動靜兩忘為離欲

無心心,就是無念頭的心體。普通人心中沒有一分鐘不起念頭,他們認為這個念頭是心的本體,其實錯了。諸君要曉得,那個無念的心方是眞心,有唸的心卻是假心。人能認識眞心,自然一動一靜全是天機,可以做到忘物忘形的境界,這個就叫做離欲。

神是性兮氣是命 神不外馳氣自定

古丹經常說:“是性命,非神氣。”是對功夫深、程度高的人說法。此處說:“神是性,氣是命。”是對普通人說法。各有用意,並非矛盾。因為普通人只認得他們自己的肉體,除了肉體以外,從來不注意到神氣上去。如果教他們認得神氣兩個字的作用,比較普通人已算是大有進步,性命二字的眞相,只好留待日後他們自己去參悟了。修鍊家初等功夫,離不掉神氣,須要把自己的神收在肉體裡面,然後氣方能定得下。

本來二物更誰親 失卻將何為本柄

二物,就是神與氣。這兩樣東西,本來最親密不過。神離開氣,神無所養;氣離開神,氣無所馭。沒有氣來養神,神就要逃亡;沒有神來馭氣,氣就要耗散。失掉一項,即等於失掉兩項,請問還有什麼東西作我們身體的根本,作我們自己的把柄呢?

混合為一復忘一 可與元化同出沒

混合為一,就是做心息相依、神氣合一的功夫。復忘一,就是功夫做到神氣合一之後,不要死死的執著捨不得放鬆,須要把這個合一的景象忘記方好。既能合一,復能忘一,那時身中氣候,自然與元始造化機關同出同沒。出是顯露,沒是隱藏。化機應該顯露時就顯露,化機應該隱藏時就隱藏,自己絲毫不作主張。

透金貫石不為難 坐脫立亡猶倏忽

尋常人精神被肉體限制住了,不能直接達到身外物質上去。修煉成仙的人,精神可以離開肉體,而能支配肉體以外的別種物質,所以說透金貫石不為難。倏忽,是頃刻之間。坐脫立亡,是坐著或者是立著的時候,我們的神倘若要離開肉體,頃刻就可以離開,不致於被肉體所拘束。

此道易知不易行 行忘所行道乃畢

這個道理,雖容易明白,卻不易於實行。縱能勉強去行持,也難以畢業。必須由勉強而進於自然,由自然而造於渾然,由渾然而致於釋然,才是“行忘所行道乃畢”。

莫將閉息為眞務 數息按圖俱未是

息,是鼻中呼吸。閉息,是把呼吸暫時閉住。數息,是數自己的呼吸,從一、二、三、四數到幾十幾百。按圖,是按照圖樣做功夫,或用全副精神死守身中某一竅,或動手動腳做各種姿式。這些法子都不是大道,因為閉息病在勉強,數息未免勞心,按圖又嫌執著,對於自然大道相差太遠。

比來放下外塵勞 內有縈心兩何異

比來,等於近來。曹眞人意思說:修道的人們,在近來這個時候,既然能把身外的一切塵勞都放下了,為什麼身內的塵勞卻放不下,仍舊有許多東西掛在心頭?請問身內百事縈心,比較身外一切塵勞,有何分別呢?

但看嬰兒處胎時 豈解有心潛算計

諸君請看嬰兒尚未出胎在娘肚子裡那十個月的時候,嬰兒心中可曾經在暗中算計什麼?諸君既要學道,何不先學嬰兒?

專氣致柔神久留 往來眞息自悠悠

老子《道德經》第十章說:“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專氣,就是專心一志在氣上面做功夫。致柔,就是功夫柔和到了極處,沒有絲毫剛強急迫的樣子。果能如此,神就可以久留於身中,而不向外馳,“神不外馳氣自定”。氣定之後,眞息自有發動之時。悠悠二字,是形容眞息的樣子,深長而久遠,和緩而悠閒。

綿綿迤邐歸元命 不汲靈泉常自流

綿綿,微細不絕之意。迤邐,旁行連延之意。元命即人身生命根源。這句是形容眞息在身內行動的狀態。雖說四肢百骸無處不到,然自有它的歸根覆命之處。靈泉,在後文又叫作神水。地面上泉水總是往下流,不會往上流。人要用水,非拿器物汲取不可。人身上的靈泉,卻無須汲取,自然會在身中周身循環。眞息所到之處,即是靈泉所到之處,因為津能化氣,氣能化津,充滿一身,所以有如此妙用。

三萬六千為大功 陰陽節候在其中

今曆法一晝夜共九十六刻,古曆法一晝夜共百刻。張紫陽《金丹四百字·序》上說:“夫一年十有二月,一月三十日,一日百刻,一月總計三千刻,十月總計三萬刻。行住坐臥,綿綿若存。胎氣既凝,嬰兒顯相。玄珠成象,太乙含眞。三萬刻之中,可以奪天上三萬年之數,何也?一刻之功夫,自有一年之節候。所以三萬刻能奪三萬年之數也。故一年十二月,總有三萬六千之數。雖愚昧小人,行之立躋聖地。奈何百姓日用而不知。”此段文章,說得很明白,可以作此處註解。曹文逸是宋徽宗宣和年間人,在民國紀元前約七百九十年。張紫陽是宋神宗熙寧年間人,在民國紀元前約八百四十年。兩人前後距離不過五十年。所以他們的論調頗有幾分相近。

蒸融關脈變筋骨 處處光明無不通

此二句是說功夫的效驗。蒸是蒸發,融是融化,關是關節,脈是血脈,變是變換。先蒸發而後方能融化。常常融化,不要讓他堅硬,而後方能慢慢地變換。這個功夫,就叫金丹換骨。處處光明,即是《孫不二女丹經》中所說“元神來往處,萬竅發光明”的意思。無不通,即是周身全部通暢,沒有一處閉塞。

三彭走出陰屍宅 萬國來朝赤帝宮

三彭,即是三尸。道書常說,上屍名彭倨,在人頭中,令人愚痴沒有智慧;中屍名彭質,在人胸中,令人煩惱不能清靜;下屍名彭矯,在人腹中,令人貪飲食男女之慾。或名三尸神,又名三尸蟲。《太清中黃眞經》上有兩句:“可惜玄宮十二樓,那知反作三蟲宅。”這個意思,就是說吾人潔淨美好的身體被許多三尸蟲盤踞在裡面,弄得穢惡不堪,是很可惜的。道家斬三尸法子,有用符咒的,有守庚申的,有服丹藥的,都不算徹底解決。經常用內鍊功夫,運元和之氣,充滿臟腑,蒸融關脈,變換筋骨,逼令三尸無處藏身,非拋棄他們的老窠子逃走不可。壞東西一去,好東西就來了。萬國來朝,比喻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的精氣神,都會聚會在絳宮一處。絳宮屬於心的部位,心屬火,其色赤,醫家稱為君主之宮,所以叫作赤帝宮。

借問眞人何處來 從前元只在靈臺

眞人,即是眞我。吾人肉體有生有死,不能算是眞我,只可以叫做假我。除掉有形質的肉體,尚剩下那個無形質的念頭,是否可以叫作眞我?然而也不是眞我。因為那個念頭,也是忽起忽滅,不能由自己做主的。再除掉忽起忽滅的念頭,另外尋出一個無生無死萬劫長存的實體,這個方是眞我,又名為眞人。這個眞人,從前未曾見過面,此刻第一次認識他。究竟他由何處而來呢?其實他從前就住在我們靈臺之中,未嘗瞬息離開,並非由外面而進來的。

昔年雲霧深遮蔽 今日相逢道眼開

因為歷年以來,被雲霧遮蔽,把眞人的面目隱藏。雖說他從前就住在靈臺之中,我們卻認識不出。今日功夫做到相當的程度,道眼遂開。道眼既開,如撥雲霧而見青天,眞人因此露面。雲霧二字,比喻我們的七情六慾妄想雜念。

此非一朝與一夕 是我本眞不是術

這個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做得成,須要經過若干歲月。並且不是用什麼取巧的法術,討什麼意外的便宜,僅此尋得吾人本來眞面目而已。

歲寒堅確如金石 戰退陰魔加慧力

《論語》上有一句話:“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歲寒,是每年天氣最寒冷的時候。凋,是樹木落葉子。松柏後凋,是說別種樹木到這個時候,都已枯槁零落,獨有松柏仍舊青翠不凋。比喻修道的人有堅忍的力量,可以耐得困苦,受得折磨,而不致於改變初心。確字,同堅字一樣解釋。松柏不凋已經稱得起堅確,金石比松柏更要堅確。所以此處拿金石比喻修道人的志氣,有金石般的志氣,自然能夠戰退陰魔。陰魔既已去盡,慧力即同時增加。慧是智慧,力是毅力。只有智慧而無毅力,雖可以見道,而不能成道。只有毅力,而無智慧,又恐怕認不清大道,誤入旁門。必須智慧與毅力二者俱足,方免遺憾。

皆由虛淡復精專 便是華胥清淨國

心中沒有妄想和慾念就是虛。不染一切嗜好並惡習就是淡.仔細研究,徹底明白,就是精。信受奉行,始終如一,就是專。《列子》書上說:“黃帝晝寢,而夢遊於華胥氏之國。其國無師長,其民無嗜慾。不知親己,不知疏物,故無愛憎。不知背逆,不知向順,故無利害。”其實是一種寓言,等於今人所謂烏托邦之類。人們心中果能十分清淨,也同到了華胥國一樣。

初將何事立根基 到無為處無不為

世間無論做什麼事,起初總要立一個根基,以後方能有所成就。修道是大事業,更要把根基立穩,方能步步前進。等到功夫純熟,程度高深,自然顯得頭頭是道。表面上很像無所作為,實際上已是精全氣全神全,沒有絲毫缺陷。老子《道德經》第三章說:“為無為則無不治矣。”又第三十七章說:“道常無為而無不為。”此篇“到無為處無不為”句,也是根據老子的意思。

念中境象須除拔 夢裡精神牢執持

這兩句就是立根基的辦法。吾人當靜坐的時候,須要把心中雜念打掃乾淨。等到坐功純熟之後,雜念可以完全消滅。然後在睡夢之中,也不忘記修道之事,也同平常靜坐的時候一樣,自己很有主宰。

不動不靜為大要 不方不圓為至道

功夫偏於動,嫌太浮躁;功夫偏於靜,嫌太枯寂;性情偏於方,嫌太板滯;性情偏於圓,嫌太巧滑。能不落於兩邊,而得其中和,才是大道。

元和內運即成眞 呼吸外求終未了

吾人果能在身內運用元始中和之氣,流行不息,就可以成道。倘若在外面呼吸上永久執著,不肯放鬆,到底未有了脫之日。

元氣不住神不安 蠹木無根枝葉乾

元氣,即是上文所說元始中和之氣。不住,即是不能長住於身內而向外面發洩。發洩太多,身體裡面的元氣,漸漸虧損。元神因為沒有元氣來培養,遂不能在身中安居而要逃亡。譬如樹木被蠹蟲所蝕,根本受傷,枝葉自然就乾枯。人身中元氣,被七情六慾、飢飽寒暑、勞心苦力所傷,身體自然也不能長久。

休論涕唾與精血 達本窮源總一般

鼻中生出的流質叫作涕;口中生出的流質叫作唾;心中生出的流質叫作血;外腎生出的流質叫作精。雖有四種名稱不同,但是這些東西本源卻是一樣。達本,是看透它們的根本。窮源,是追究它們的來源。

此物何曾有定位 隨時變化因心意

人身上各種流質,不是分疆劃界固定在一處而不許移動的,都是臨時因外界的感觸和內心的刺激而後生的。

在體感熱即為汗 在眼感悲即為淚

皮膚裡面的流質,外感於天氣溫度太高,就變化為汗,從毛孔中出來。眼睛裡面的流質,內感於情意過份悲哀,就變化為淚,從淚腺中流出來。

在腎感念即為精 在鼻感風即為涕

外腎裡面的流質,內感於心中淫慾之念,就變化為精,從精管流出來。鼻粘膜裡面的流質,外感於空氣中寒冷之風,就變化為涕,從鼻孔中出來。

縱橫流轉潤一身 到頭不出於神水

縱,指人身上下。橫,指人身前後左右。流轉,是說在身體裡面周流循環。潤一身,是說身中無一處不走到,無一處不滋潤。所以能有這種變化和這種功效,總不離乎神水的作用。

神水難言識者稀 資生一切由眞氣

神水這件寶物,它本身的道理太玄妙,頗難以言語形容。而且世間有學問的人雖多,識得神水的人卻很少。須知汗、淚、涕、唾、精、血等等,都是神水所生,神水又是眞氣所生。人身若沒有眞氣,神水就不免要乾枯。神水既然乾枯,於是乎有眼不能視,有耳不能聽,有鼻不能嗅,有舌不能嘗,有生殖器不能生育,有四肢百節不能活動。到了這個地步,離死也不遠了。

按:學者讀丹經最感困難的,就是同樣的一個名詞,無論在什麼方法上都可以混用。即如神水二字,在此處是如此解釋。若在別種丹經上,雖有同樣的名詞,卻不能作同樣的解釋。

請看張紫陽《悟眞篇後序》雲:“金丹之要,在乎神水華池。”又張紫陽《金丹四百字·序》雲:“以鉛見汞,名曰華池;以汞入鉛,名曰神水。”這是人元丹法的神水。

又張紫陽《金藥秘訣·序》雲:“金水者乃得金氣之玄水,又號神水。煉丹之訣,但能引神水入華池,萬事畢矣。”許眞君《石函記》中《聖石指玄篇》雲:“鉛砂摶成如土塊,六一固濟相護愛。用火煅煉一晝夜,火滅煙消土化灰。騰鉛倒裝入灰池,火發鉛熔化神水。”這是天元丹法的神水。

又《明鏡匣》雲:“若人識眞汞,黃金內神火;若人識眞鉛,白金內神水。”白紫清《地元眞訣》雲:“華池神水,神水眞金。閃灼先天,發洩乾金。”這是地元丹法的神水。

又靈陽子《洞天秘典》雲:“陰陽鉛汞為神水,神水施為不離鉛。誰識丹爐神水,乃為月魄金漿。”伍沖虛《修仙歌》中自注雲:“暗進者,暗進神水,暗進神火,屬烹煉之工。明進者,明進神水,明進神火,屬超脫之功。”朱痴伯《金火燈》雲:“生鉛但有壬水癸水。既成白金,其中方有神水。”這是黃白朮的神水。

以上所列各種丹經中神水名詞,比較《靈源大道歌》中神水,確有霄壤之別。

又朗然子詩云:“夾脊河車透頂門,眞修捷徑此為尊;華池神水頻吞嚥,紫府元君直上奔;常使氣衝關節透,自然精滿穀神存;一朝得到長生路,須感當初指教人。”此詩所用神水名詞,專指口中津液而言,乃狹義的神水。《靈源大道歌》中神水,包括人身一切麤細流質而言,乃廣義的神水。意義雖同,而不完全相同。倘若學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依先入為主,看見名詞相同,就說方法是一樣,那眞是誤人而又自誤。

天元丹法,重在服食,不重點化。地元丹法,既能點化,又可以進一步煉成服食,而上接天元。黃白朮,僅能到點化程度而止,不能再往前進。人元丹法,要用同類陰陽,雖有鉛銀砂汞等名詞,其實與五金八石毫無關係。這是三種丹法不同之處。

至於《靈源大道歌》的宗旨,乃是修道,不是煉丹,也不是參禪止觀。其中作用,學者應當辨別清楚,不可稍涉含糊。世上流傳的各種丹經道書,都病在籠統,理路不清,閱之往往令人厭倦。我深悉其中弊病,所以專重分析,想把科學精神用在仙學上面,以接引後來的同志。因為這個緣故,凡是拙作論調,每不肯附和前人之說,亦自有苦衷,讀者能諒解為幸。

再按:《揚善半月刊》第四十一期第六頁所載《玉華宮侍書仙子降壇詩》末二句雲:“為惜前緣開後覺,早留眞液渡衰殘。”眞液二字,正合《靈源大道歌》神水二字的本意。留得住眞液,才可以濟渡衰殘。即是留得住神水,才可以維持生命。這種理論,已成鐵案如山,不能搖動。既然當年曹文逸眞人不惜苦口婆心,把第一等修鍊的方法宣佈流傳,諸君總算有緣,雖然在八百年以後出世(從宋徽宗宣和時代算到今日),但是能讀她的這篇歌訣,也就如聞其聲,如見其人了。因此奉勸諸君,務必努力奉行,不可虛度歲月。否則,轉世投胎,未必再有今日的機會。

但知恬淡無思慮 齋戒寧心節言語

“但知”二字的意思,就是隻曉得照以下所說的方法去做,其它一切都不去管。恬,是心中安靜。淡,是把世間虛榮看得很淡。思,是思想。慮,是憂慮。齋戒,是古人在將要祭祀天地鬼神之前一種預備的行為,如沐浴、更衣、不飲酒、不茹葷、不作樂之類。寧心,是心不妄想。節言語,是口不亂說。

一味醍醐甘露漿 飢渴消除見眞素

牛奶第一轉叫作酪,第二轉叫作酥,第三轉叫作熟酥,第四轉叫作醍醐。醍醐可以算得牛奶中精華所結成的。芭蕉有一種,名叫甘露蕉。花苞中有露水,味甚甘,就是甘露漿,可以算得芭蕉中精華所結成的。一味,是說沒有第二樣。因為上面所做的功夫,純潔而安靜,所以身中發生的效驗,也是甜美而清涼。飢則思食,渴則思飲,都是表示吾人身體裡面有所欠缺,需要補足,方好維持。假使身體內部無所欠缺,自然就不飢不渴,能入大定,自然就能看見本來面目。凡絲類沒有染顏色的叫作素。吾人眞面目,本是白淨無疵,一塵不染,所以叫作眞素。

他時功滿自逍遙 初日鍊烹實勤苦

到了將來功夫圓滿之後,自然逍遙快樂。但在當初下功的時候,實未免勤勞而辛苦。用武火時叫作鍊,用文火時叫作烹。如何是武火?打起精神,掃除雜念,端身正坐,心息相依。如何是文火?全體放鬆,含光內守,綿綿似有,默默如無。

勤苦之中又不勤 閒閒只要養元神

雖說下手做功夫要耐得勤苦,然又不是勞心勞力動手動腳的事。所以老子《道德經》上有一句口訣,教人“用之不勤”。既說要勤,又說要不勤,豈非自相矛盾嗎?須知所說“不勤”的意思,就是不勞動,不執著,不揠苗助長。所說“勤”的意思,就是不虛度,不懈怠,不一曝十寒。閒閒,就是表示不勤。能閒閒,方能保得住元炁,能保元炁,方能養得住元神。

奈何心使閒不得 到此縱擒全在人

奈何世上的人,總是要休息而不可得。雖說因為環境所困,不能完全放下,然而有一半也是歷劫以來的習慣,難以改變。做功夫的人,常常被這個念頭所累。到了此種地步,或任他放縱,或設法擒拿,全在各人自己做主。

我昔苦中苦更苦 木食草衣孤又靜

曹眞人言她自己做功夫時期,受過許多困苦。吃的穿的,都是別人家不要的東西。所處的境遇,既孤寂而又冷清。

心知大道不能行 名跡與身為大病

心中分明認得大道是好,無奈不能實行。所以不能實行的緣故,因為受三種之累:一種虛名,二種事蹟,三種身體。虛名之累,就是能者多勞;事蹟之累,就是權利義務;身體之累,就是衣食住行。

比如閒處用功夫 爭似泰然修大定

修道的人,就怕不得閒。幸而得閒,又被許多有作為的旁門小法所累。比如我們身心,已經得到了清閒境界,與其再要用各種旁門小法功夫,倒不如一切放下,專修大定的功夫為妙。“爭”字與“怎”相同,“爭似”猶言“怎若”。

按:張紫陽眞人《悟眞篇》七言律詩第二首雲:大藥不求爭得遇。第十三首雲:爭如火裡好栽蓮。七言絕句第一首雲:爭得金丹不解生。第八首雲:爭似眞鉛合聖機。第四十首雲:爭得金烏搦兔兒。第六十四首雲:教人爭得見行藏。凡所有的“爭”字,都作“怎”字解。宋朝人文章上面所習用的字眼,和現在人所用的兩樣。為諸君讀道書便利計,特附註於此。

形神雖曰兩難全 了命未能先了性

大道之要,在全神而又全形。全神,普通叫作性功。全形,普通叫作命功。修道的人,能得形神兩全最上。如其不能,先做性功以全神。等到有機會時,再做命功以全形,亦無不可。下文所說,就是了性全神的辦法。

不去奔名與逐利 絕了人情總無事

不去同人家爭名奪利,謝絕人情上的往來應酬,就能夠達到清閒無事的境界。

決烈在人何住滯 在我更教誰制御

不貪名利與謝絕應酬,這兩件事,看起來很不容易做到。但是事在人為,倘若眞肯下決烈的心,未必一定就有什麼障礙。在我自己本身,更是要做就做,教誰來干涉我呢?住滯,即障礙之意。制御,即干涉之意。

掀天聲價又何如 倚馬文章非足貴

掀天,形容其人聲價之高。倚馬,形容文章下筆之快。但是對於修道都無用處。

榮華衣食總無心 積玉堆金復何濟

上句說一心向道,不注意於榮華衣食。下句說有錢的人,若不肯修道,等到老病死的時候,雖有錢又何濟於事呢?

工巧文章與詞賦 多能礙卻脩行路

此言成為一個文學家,也無大用,反而成為脩行的障礙。

恰如薄霧與輕煙 閒傍落花隨柳絮

此言文人不能成大事業,就像那些薄霧輕煙和落花飛絮為伴,總覺得飄蕩無根,虛而不實。

縹渺浮游天地間 到了不能成雨露

上句說薄霧輕煙的形狀,下句說薄霧輕煙與雨露不同。雨露有益於人世,煙霧無益於人世,而煙霧終究是煙霧,不能變成雨露。縹渺,形容其飄蕩無根。浮游,形容其虛而不實。

名與身兮竟孰親 半生歲月大因循

世上沒有一個人不喜歡名譽,更沒有一個人不愛惜身體。名譽和身體比較起來,哪一樣同我最親切呢?自然是身體最親切了。可惜世上人半生歲月,就此因循過去。因循二字的意思,就是遵守舊章。我們抱定人類始祖所遺傳的飲食男女習慣,永遠不肯改變;服從造化所支配的生老病死定律,絕對不敢違抗。這些都叫作因循。

比來脩鍊賴神氣 神氣不安空苦辛

比來,就是近來,大槪指中年以後而言。因為凡人到了這個時候,身體已漸漸衰朽,全靠在神氣上面用功夫,才能有少許補救。神氣若不能安居在身內,所做的功夫都是白吃辛苦。

可憐一箇好基址 金殿玉堂無主人

好基址、金殿玉堂,皆指人的身體而言。主人,指人的元神而言。身體譬如一所房屋,元神譬如這房屋的主人,倘若時時刻刻讓他在外面遊蕩,不肯回到腔子裡,就像一所好房子,無人居住,無人打掃,無人修理,漸漸地這個房子要變壞了。

勸得主人長久住 置在虛閒無用處

我們應該用種種方法,把房屋的主人勸回來,長久住在家中,不要野心勃勃,常想跑到外面去。並且要把他放在空虛閒靜的地方,使他心無所用,然後他的舊習慣始能慢慢改變。

無中妙有執持難 解養嬰兒須藉母

我們的元神,當其寂然不動的時候,不可以說他是有。當其感而遂通的時候,又不可以說他是無。只好說是無中妙有。凡世間道理,不可拿言語形容,不可用心思推測的,都叫作妙。妙有也是這種道理。既不偏於無,亦不偏於有,因此就難於執持。所謂難於執持,就是說把握不牢,捉摸不定。照這樣看來,功夫究竟如何下手呢?但諸君要懂得,世人養育嬰兒,全靠母親力量。我們元神譬喻嬰兒,試問元神之母是什麼?老子《道德經》第一章雲:“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第二十章雲:“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第二十五章雲:“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因此我們可以斷定母就是道。若要養育元神,必須憑藉道力。道是什麼?道就是陰陽,陰陽就是性命,性命就是神氣。初下手功夫,就是以神馭氣,以氣養神。神氣合一,就是修道。

緘藏俊辯黜聰明 收卷精神作愚魯

精神發於耳目,叫作聰明;發於言論文章,叫作俊辯。緘,是封閉。藏,收藏。黜,是廢棄。收卷,等於收捲。這兩句大意,是勸人把自己精神收藏在身體裡面,不要發洩在身體外面,要學老子《道德經》上所說“大辯若訥,大巧若拙”的樣子,是為修道初步下手的辦法。

堅心一志任前程 大道於人終不負

心要堅定,志要專一,任我們向前途走去,終可以達到目的。那時才曉得大道不負於人。所怕的就是人們自己不肯走這條大道,偏喜歡走邪路旁門,非但今生落一場空,並且來生尚要招得種種惡報,何苦乃爾!

附:

曹文逸女眞人贈羅浮道士鄒葆光詩

羅浮道士眞仙子。躍出樊籠求不死。

冰壺皎潔水鑑清。洞然表裡無塵滓。

叱吒雷霆髮指端。馘邪役鬼篆飛丹。

朝吞霞氣松窗暖。夜禮星辰玉簡寒。

琴心和雅胎仙舞。屏絕淫哇追太古。

幽韻蕭森海島風。餘音繚繞江天雨。

眞居僻在海南邊。溪上簾櫳洞裡天。

靈鳳九苞飛欄外。珍禽五色舞花前。

金絲搗露紫河車。青霓跨領鐵橋斜。

羅浮自古神仙宅。萬里來尋況是家。

我昔閨中方幼稚。當年曾覽羅浮記。

形質雖拘一室間。精魂已出千山外。

如今親見羅浮人。疑是朱明降上眞。

劍氣袖攜三尺水。霞漿杖掛一壺春。

松姿鶴步何蕭散。風調飄飄驚俗眼。

吾師出處任高情。止則止兮行則行。

富有溪山寧願利。貴懷道義不幹名。

我今寄跡都城裡。門外喧喧那入耳。

上床布被日高眠。不為公來不肯起。

問公去速來何遲。得接高談幾許時。

白雲偶向帝鄕過。去住無蹤安可期。

我亦韶華斷羈紲。何異飄蓬與翻葉。

相逢邂逅即開顏。禮樂何曾為吾設。

志同笙磐合宮商。道乖肝膽成吳越。

相近未必常往還。相遙未必長離別。

翩然孤鶴又南征。寄語石樓好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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