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州市中心種菜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在广州市中心种菜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烈日炎炎,接連的高溫橙色預警讓整個廣州都熱得喘不過氣來,而就在天河區科韻路和廣園快速路的交叉處,有一片300多畝的農田,一些農人依舊頂著太陽在農田地裡忙碌著。

他們每天凌晨一點就起來收菜,四點鐘就要賣到菜市場去,吃住都在農田邊的窩棚裡,他們是這個城市裡為數不多的種田人。

種菜的多是廣西橫縣人

據當地村民介紹,這片農田屬於天河區棠下街上社村,由棠下經濟發展有限公司專門的生產大隊進行管理。主要的管理工作是日常的安全巡邏,修建水利設施和定期檢查蔬菜農藥。當年大部分棠下人都是捲起褲腳下地,揮起鋤頭種菜的地道農民。改革開放後,大量農田被徵用,建了大量的高樓和廠房,現如今,這裡只剩下棠下和棠東的部分農田。

老劉就是在二十年前來到天河區這片農田的,來這裡的時候,他只帶上了妻子,把兒子留在廣西南寧橫縣老家讀書,現如今兩個兒子都準備談婚論嫁了,他依然在這裡耕作著。

“這裡掙的錢比老家多呢,在老家,家家戶戶都自己種菜,誰買你的東西?”老劉笑著說。

這片地是廣州市中心內少有的成片農田,多年來以承包的形式租賃給外地的人。

在广州市中心种菜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賣菜是要搶早的

凌晨一點,整個城市都在沉睡,遠處只有零零星星的燈光,即使是在廣州市中心的天河區,馬路上的車輛也不多,更別提路上的行人了。

對於老劉來說,一天的工作開始了。他需要在早上四點前把自家四畝地上的菜都收割捆好,裝在儲藏箱裡,用摩托車載去附近的棠德綜合市場。在他忙活的時候,隔壁農田的何阿姨也在抓緊收菜,她也像老劉一樣,要把菜運到棠德市場,等待人來收購。

在广州市中心种菜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何阿姨一個人打理家裡的兩畝田,她習慣前一天的傍晚提前把地裡的菜收割好,拿去水池洗洗,捆好放在籃子,這樣第二天就可以多睡一會。

為什麼要搶早?因為這些菜農的菜大都是批發一樣賣給那些菜場裡的攤主,他們一般一買就是幾十斤,到六七點前就能賣完,去晚了就很難賣了,只能零售:“那些買菜的大嬸很挑剔,他們要選菜,好才要,不好的賤賣掉,剩下的只能扔。”通常,一天能有一兩百塊錢的收入。老劉介紹,賣菜是有行情的,“正月二月賣的好,一斤能賣兩塊錢,平時一斤一塊,有的時候也就幾毛錢。”

棠下村的農戶們被允許進入市場賣菜的門檻並不高,只需要繳納一點管理費用:“每天我們一進到市場,他們會根據我們今天帶來了多少菜來收管理費,差不多收十塊八塊,這相當於賣十斤菜的收入了。”老劉說。

遠在16公里外的白雲區也讓老劉感到競爭的壓力,那裡有比天河區更大的農田,且菜價更為便宜:“以前還會有大客戶一次性收一兩百斤的菜,現在因為白雲區的菜更便宜,全都跑那裡去了,很少會過來這裡買菜了。”

最難的是孩子讀書和住院看病

儘管在這裡種菜比在老家種田的收益好,但隨之而來的生活問題給這些菜農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尤其是小孩讀書和住院看病。

“一個學期5000塊的學雜費啊,太貴了,實在太貴了!”菜農李大叔家裡有正在上小學的孩子,在附近的民辦小學讀書,高昂的學費讓他感到難以負擔。

和李大叔相比起來,老劉兩個兒子都已成年,不需要擔心學費的老兩口卻也依然為兒子娶媳婦的費用操心著。老劉的妻子笑著說:“我家租了四畝田,每畝每年租金是1000元,扣除租金和種子化肥等成本,一年全家最多就收入四萬塊錢,不過比在老家好多了。”

遇上高溫暴曬、颳風下雨的天氣時,農戶們也要下田,久而久之身體也落下不少毛病。“不是大病就扛一扛,或是用家裡的偏方!”何阿姨嘆著氣說。

因為常年在水田裡工作,不少人都患了風溼:“天氣變化的時候手和腳的關節就會痛,有時候能忍一下,有時候會痛到走不了路,只能躺在床上休息。”一位大叔一邊彎腰收菜一邊說,每過十幾分鍾,他都要揉一揉痠痛的腰。“過段時間我就回老家看病了,雖然麻煩,但比這裡的醫藥費便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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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棚住著不安全,但是家

“就這樣的房子,一年交200塊錢的租費,還聽說要被拆掉。”李大爺憂心忡忡。

在广州市中心种菜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走近這些農戶的住處,可以看到這些房子緊挨著,只有門前的一條窄窄的通道,晾滿了衣服。屋內簡陋狹小,沒有任何通風處,只有房門大大敞開著,洗臉盆、塑料瓶子堆滿了門口,空氣中有淡淡的黴味。

每家的狀況都差不多,在十來平方米的鐵皮屋裡用木板隔開一個小小空間做廚房,廚房旁邊緊挨著的是一家人的臥室,狹小的臥室裡擺著兩張鐵架床,轉身都有點困難。

由於衛生狀況不好,又靠近農田,屋子裡白天都有蚊子,而且特別大。臨近傍晚時,蚊子更多了,一陣陣的,但這些菜農們好像已經習慣了,連蚊香都很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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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自來水,這裡家家戶戶用的還是原始的柴火和蜂窩煤,有極大的安全隱患。因此相關部門想要將這裡拆遷,防止危險,農戶們卻並不領情:“這裡的房子雖然不好,但起碼是個落腳的地方,房子拆了我們就要出去租房子住,一個月一千八百的,誰負擔得起啊。”

在採訪的過程中,老李說起這裡的農田要被徵收的消息,當我們問他有什麼打算的時候,他卻顯得很坦然:“等真正要徵收的時候再說吧,20年前我來這裡的時候,也說要徵收。”

【校對】曹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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