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孫東津此時腦子裡一片渾沌，四個多小時的酒局讓他醉得一塌糊塗，他甚至想不起是誰送他回家的，好像是李中磊，又好像是程立軍。是為了什麼聚在一起而喝酒的呢？對，是李中磊升任萬盛集團的副總了，然後請了幾個老同學一起吃飯慶賀。
記憶漸漸恢復，孫東津想起來了，宴會上，李中磊還想讓他辭職去萬盛集團做保安部部長。孫東津挺反感李中磊這種居高臨下的口吻，指著身邊的程立軍說：“我來了，那他呢？”程立軍是他警校同學，也曾是刑警隊同事，但在半年前被李中磊挖去當萬盛集團保安部部長了。程立軍哈哈一笑說：“你要來了，我自動讓賢。”孫東津無言以對，只能喝酒，後來就醉了……
猛地，孫東津的胃裡翻江倒海一般，一張口，便吐在了地上。他跌跌撞撞地去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然後順手從桌上的果盤裡拿了個蘋果，卻怎麼也想不起水果刀放在哪了。這時，手機響了。是局長鬍嘉明打來的。胡嘉明說：“咋，又喝多了？”孫東津笑嘻嘻地說：“胡局長，有啥關照的，是不是想請我喝酒？”胡嘉明笑罵道：“你小子少喝點吧。說正經的，林月蓉那事你打算怎麼辦？我可告訴你，我已經看到過好幾次她跟一個小夥子走在一起，那小子可比你帥多了。”
林月蓉是孫東津的妻子，在一家證券公司做投資經理，一個月拿的薪水是他的好幾倍。兩個強勢的人在一起生活，不到三年，就開始吵了。吵來吵去，兩人都疲倦了，林月蓉要離婚，但孫東津覺得離了沒面子，死活不肯，林月蓉就在外面租了個房子住，已經有大半年了。孫東津心情煩躁，時常借酒消愁，對酒精的依賴性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得得，你還沒退休呢，怎麼像居委會的大媽一樣。行了，我掛了。”孫東津掛了胡局長的電話，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撥通了林月蓉的電話。林月蓉接了電話：“什麼事？”
“哦，沒什麼，就跟你打個電話……”孫東津說了一半，停住了，因為他聽到那邊有人在咳嗽，是個男人的聲音。他抬頭看了看掛鐘，凌晨1點半了，這時間有男人在林月蓉的身邊，意味著什麼不必明說了。他掛了電話，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孫東津正要去公安局，隊員小齊打來電話：“孫隊，東城門有命案。”孫東津直接開車去了東城門，警戒線外已經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孫東津看到前面的垃圾堆裡，一個身著黑色西服的人臉朝下趴在垃圾上。他走上前，查看起屍體的臉，頓時失聲叫了起來：“李中磊！”
李中磊被當胸刺了一刀，直入心臟。隨後，警方在十幾米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大攤血跡，顯然這才是第一現場。兇手將李中磊殺了之後，又將他丟進了垃圾堆裡。這是洩憤，還是下意識的舉動？
因為圍觀的人太多，現場幾乎找不到任何證據，而孫東津記憶裡的李中磊口袋裡的各類卡不翼而飛。另外，他的寶馬車也不見了。初步看來，應該是起搶劫案。孫東津突然想到，李中磊的家住在北城，根本不用經過這裡，難道昨夜酒宴之後，李中磊還另外有約？想到這，他給程立軍打了電話，問道：“昨晚酒宴散了之後，李中磊去了哪？”程立軍奇怪地說：“李中磊？他不是送你回家了嗎？”孫東津一愣：“什麼？是他送我回家的？”程立軍笑道：“看來你真喝多了，竟然不知道是誰送你回家的。對了，你問這幹嗎？”“他死了。”
半個小時後，程立軍趕到了局裡。見到死去的李中磊時，他黯然淚下，說昨晚大家一直喝到半夜12點左右時，酒宴才散。他們三人是最後出門的，因為孫東津已經醉得人事不省了，李中磊說開車送他回家，兩人便一起將孫東津抬上了寶馬。程立軍說：“看來，他是將你送回家後，在回去的路上遇害的。”
法醫的鑑定證實了程立軍的推斷：李中磊的死亡時間在半夜12點左右。
二
李中磊父母雙亡，也沒有結婚，一個人住在北城的新城國際小區裡。孫東津找到小區的物業公司，打開了李中磊的家門。在李中磊的臥室裡，孫東津意外地發現有女人的衣飾。物業卻並不奇怪，說經常看到李中磊帶不同的女人回來。孫東津又問李中磊最近的女朋友是什麼人，物業搖頭說沒注意。孫東津在屋裡沒發現什麼線索，就將李中磊的電腦搬走了。
回到局裡，孫東津打開李中磊的電腦。在“我的圖片”裡，找到了一張萬盛集團幹部的合影，正中的是經常在新聞裡出現的集團董事長吳亞馨女士，緊靠著她左手邊的正是李中磊。又打開“我的文檔”，看到一篇名為《關於成立信息公司的可行性分析報告》，最後修改日期為2011年10月，也就是說，是一年半前寫下的。打開一看，大致的內容是李中磊要籌劃開一家信息公司，其業務範圍就是以他的人脈為各個供求雙方搭智通線。但要做這種業務就必須付出集團的利益，李中磊能不知道嗎？
孫東津立即通知小齊，讓他去查查市裡是否有這樣的公司，法人代表是誰。隨後，孫東津來到了萬盛集團總部，見到了董事長吳亞馨。萬盛集團是一家以化妝品為主打，兼營生活用品的大型企業，是市裡的繳稅大戶，吳亞馨更是知名的社會活動家。
吳亞馨五十多歲，雍容華貴。她對李中磊的意外去世很沉痛，說：“李中磊在萬盛做了十年，從基層員工開始，每一份工作都做得相當出色，誰知道……”孫東津說：“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想盡快抓到兇手。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幾個問題，第一，李中磊在集團裡是否有仇人，或者跟誰結過怨？”吳亞馨苦笑道：“他是從基層走上來的，肯定會有人眼紅。”孫東津點頭說：“第二，李中磊主要是負責什麼業務的？”吳亞馨說：“他原是市場信息部的總監，升為副總之後，集團把開拓部、信息部、人事部都交給了他。”孫東津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知道李中磊有什麼朋友？我是說，男女關係的。”吳亞馨皺了皺眉頭，說：“對不起，對於員工的私生活我一向不大感興趣。”孫東津笑笑，說：“好吧，謝謝你的合作。”
孫東津剛出門，手機就響了，接來一聽，是個女人的聲音，透著一絲慌張：“李中磊肯定是被萬盛集團害死的。”孫東津吃了一驚，忙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這麼說？”但女人已經掛了電話。
孫東津想了想，給程立軍打了電話，問他是否知道李中磊與哪個女人來往最為密切。程立軍說：“李中磊身邊女人總是一群一群的。不過，我看到有幾次他是帶著同一個女人出去的，似乎是叫梁雯娜，在一傢什麼信息公司上班。”孫東津放下電話，又給小齊打了電話，讓他重點查查哪家信息公司有叫梁雯娜的女人。不多時，小齊電話來了：“是有家叫智通信息公司的法人代表叫梁雯娜。”
在智通信息公司裡，孫東津和小齊見到了梁雯娜。孫東津問道：“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吧？”梁雯娜苦笑道：“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孫東津說：“你為什麼會懷疑是萬盛集團害死了李中磊？”梁雯娜眼圈一紅，說：“我不是無緣無故懷疑的……”
梁雯娜說一年多前她跟李中磊認識並同居了，但生性風流的李中磊沒過多久又認識了別的女人。李中磊對她說，他只愛她一個人，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獵豔的愛好。最後，兩人友好地分手了。半年前，李中磊突然找到她，說準備成立一家信息公司，請她掛名，所得利潤五五分賬。梁雯娜一聽他的計劃，原來他是想利用自己在萬盛集團所掌握的商業情報來做生意，這事一旦被人知道，就可以以商業間諜罪來起訴他。但李中磊卻說沒事，沒人會懷疑到他。最後，梁雯娜被他勸服了。公司成立才半年，兩人已經收入數百萬了。現在李中磊突然被害，梁雯娜本能地想到是萬盛集團的人發現了這個秘密，而將李中磊殺死了。
三
孫東津覺得梁雯娜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萬盛集團真的發現了李中磊的秘密，根本不會走司法程序，因為一家這麼大的集團公司其無法示人的內幕必然很多。除掉李中磊，確實是將損失減少到最小的好辦法。孫東津突然想到李中磊臥室裡的那些女性的服飾，問道：“你知道他最近的女朋友是誰嗎？”梁雯娜搖頭說：“我根本不知道哪個是他最新的。”孫東津謝過了梁雯娜，跟小齊一起出了門。小齊問道：“孫隊，你為什麼要找李中磊的女朋友呢？”孫東津說：“李中磊去世後，他女朋友沒露過面，這很不正常。對了小齊，老蔡和小倩他們呢？這幾天都沒見他們了。”小齊回道：“有個案子人手不夠，胡局長調他們過去幫忙了。”
回到局裡，孫東津來到局長鬍嘉明的辦公室。胡嘉明見到他，笑眯眯地說：“東津啊，你是來問罪的吧？呵呵，那邊實在太緊急了，沒跟你說一聲就把你的人調走。對了，李中磊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孫東津就把情況說了一遍。胡嘉明聽後沉吟了一番，說：“這事一定要找到真憑實據，萬盛集團是市裡的納稅大戶，如果貿然行事，我們就很被動了。”孫東津點頭稱是，隨後，又有些支吾地道：“胡局長，你那天說，見到林月蓉跟一個……”胡嘉明一愣，笑道：“哈哈，那是逗你玩兒呢，怎麼當真了？”
出了門，孫東津突然想到，既然林月蓉沒跟別的男人好，那麼那夜打電話過去，怎麼會有男人的咳嗽聲。想到這，他給林月蓉打了個電話，但是，林月蓉的手機是關機的。孫東津隱隱地覺得這事有些不對，他來到林月蓉所在的公司，卻被告知她已經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孫東津又趕到林月蓉的出租屋，一看，門是開著的，他走了進去。屋裡的一個姑娘猛地回過頭來，四目相望，頓時都呆住了。
“孫隊……”屋裡的姑娘是刑警隊的小倩。孫東津心裡一緊，忙問道：“她出了什麼事？”小倩有些支吾地說：“孫隊，她沒事。”孫東津問道：“那你怎麼在這裡？”小倩咬著嘴唇說：“這……我不能說……”孫東津更加詫異，他注意到小倩身邊那口皮箱裡都是林月蓉的物品，這說明林月蓉已經由刑警隊保護起來了，她為什麼需要保護？而且，竟然避開了他？他吼道：“為什麼不能說？”小倩的臉漲得通紅，卻還是說：“我、我真的不能說。是胡局長下的令！”
孫東津立即趕回局裡去找胡嘉明，但沒找到他，據說是臨時有事出差了。胡嘉明顯然是有意在避開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晚上，孫東津打電話約人喝酒，但大家都像約好了一樣，要麼就說沒時間，要麼就說有飯局。思來想去，最後想到了程立軍。程立軍接到他的電話後，說：“我還有應酬，我看看能不能推掉。”孫東津失望地放下手機，突然想到了梁雯娜，就試探著給她打了電話。梁雯娜答應馬上過來。
梁雯娜趕來後，孫東津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實在找不到人了。”梁雯娜抿嘴一笑，說：“沒關係，我正好也想聽聽李中磊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孫東津搖頭說：“沒有證據，根本沒辦法查。”梁雯娜想了想，似乎下了決心一樣，說：“你難道不覺得李中磊升職升得太快了？”孫東津說：“這一點我也問過吳亞馨，她說是因為李中磊的能力強，這才重用的。”梁雯娜說：“但萬盛集團能力出眾的何止是他一個人，為什麼就只有他升得這麼快？”梁雯娜這一說，孫東津也覺得是有些奇怪，他問道：“那你說是為什麼呢？”梁雯娜說：“我懷疑，他跟吳亞馨是情人關係。”孫東津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說：“這怎麼可能？他們差著二十多歲呢！”
“在我還是跟他一起時，有天晚上他的手機來了短信息，我見他睡著了，就拿過來看了。那是一個沒有標註姓名的手機號碼，短信息只有三個字：老地方。第二天我跟李中磊說了這事，沒想到他慌得要命，連鬍子也沒刮就出門了。晚上回來後，他喝了幾杯酒，就罵道：‘老子白天當奴隸，晚上還得當奴隸！’正說著，他的手機又響了，他一看來電，立即就匆匆地出門了。後來，我偷看到這個電話還是那個神秘的號碼打來的。我很好奇，就找了一個電信局的朋友幫忙，結果證實，神秘號碼竟然是吳亞馨的，而我知道，李中磊的手機裡還有一個直接標明是吳亞馨的號碼。我想，如果他們之間僅是上下屬的關係，那為什麼要用一明一暗的手機卡來聯繫？吳亞馨又為什麼會那麼晚了還發那種曖昧的短信？李中磊又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
四
如果李中磊和吳亞馨果真是情人，那就不難解釋他為什麼會升得這麼快了，更不難解釋他為什麼敢利用公司的情報來給自己撈錢。孫東津正要說什麼，突然下意識地看了看身後，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程立軍已經站在身後了。程立軍笑嘻嘻地說：“你一定以為我不會來吧，可我偏偏來了。”孫東津心裡一暖，儘管自己有點看不起程立軍，但他卻是將自己當朋友看的。見他有朋友來，梁雯娜就告辭獨自回去了。
幾瓶啤酒下肚之後，孫東津問道：“李中磊死之後，你們公司有什麼表示嗎？”程立軍點頭說：“有的。喪葬是由總部安排的，另外董事長特批了60萬撫卹金給他在偏遠山區的親戚。這已經超過公司元老級的待遇了。”這或許能證實梁雯娜剛才的猜測，李中磊跟吳亞馨之間關係確實很微妙。兩人邊喝邊聊，最後，孫東津又喝醉了，程立軍親自開車將他送回了家。
第二天，孫東津剛進辦公室，胡嘉明就陰沉著臉遞了張紙過來。孫東津接來一看，見是一張寫了自己名字的拘留證，罪名是涉嫌謀殺，他失聲叫道：“胡局長，這是什麼意思？”胡嘉明說：“那天我在見到李中磊的屍體後，就已經開始懷疑上你了。因為李中磊正是我看到的和林月蓉在一起的那個小夥子。”
李中磊風流成性，竟勾引了自己好友的妻子。如果孫東津得知這事，那麼，報復也就理所當然了。於是，胡嘉明抽調了刑警隊的人手去調查孫東津。
偷李中磊寶馬車的那兩個毛賊週二虎和王阿大早就落網了，審訊中兩人說道，案發當晚，他們從晚上10點到12點一直在離案發現場不遠的一個露天大排檔上喝酒。因為兩人經常偷車，所以對名車很關注，他們第一次見到這輛寶馬車時，是半夜12點20分左右，當時兩人正結賬出門。沒走多久，兩人就發現剛路過的那輛寶馬停在路邊，車裡沒人，連鑰匙也沒拔。兩人上車後還看了下時間，是夜裡12點30分左右。
這至少證明了兩點：第一，李中磊遇害的時間在夜裡12點20分到30分之間。而這段時間孫東津說自己正在醉酒中，但誰也無法證明這個時間他在幹嗎；第二，孫東津說李中磊是送他回家之後，自己在回去的路上遇害的。可是，從案發現場到孫東津的家有半小時的車程，而根據小偷所說的，從見到這輛車經過，到發現這輛車停在路邊，只有十分鐘時間，所以當時李中磊不可能已經將孫東津送回了家。
隨後，胡嘉明又在林月蓉那裡得知，在李中磊遇害後的一個小時左右，她正在網上看電影，孫東津給她打了個電話，卻什麼也沒說就掛了電話。胡嘉明認為這個電話正反映了孫東津作案之後的矛盾心情，他擔心孫東津還會對林月蓉下手，所以將她保護了起來。這也就是那天孫東津在林月蓉的屋裡見到小倩的原因。但胡嘉明還是不大相信自己的愛將是殺人兇手，直到今天一早，他得到了一個消息：昨天晚上，孫東津請了梁雯娜吃飯，而梁雯娜今早就被人發現死在了家中。
孫東津根本不相信：“梁雯娜死了？這怎麼可能？”胡嘉明嘆了一口氣，說：“你覺得我會在這事上面騙你嗎？”他從桌上拿起一個裝了把水果刀的證物袋，“這是在你家裡搜出來的，技術組在刀上提取到了李中磊和梁雯娜的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孫東津的頭像裂開一般，“轟”一聲巨響，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孫東津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一旁看守他的老蔡和小齊看到他的眼睛時，都慚愧地低下了頭。孫東津說：“胡局長呢？我有些情況要向他彙報一下。”小齊從身上掏出手機放在床上，然後拉著老蔡出去了。
五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孫東津正躺在病床上看電視。電視裡播著本市一個慈善捐助活動，主持人說：“萬盛集團為本次活動提供了大力贊助，下面有請萬盛集團的副總經理講話。”孫東津目瞪口呆地發現，那竟然是程立軍！
孫東津突然想到，那天夜裡他和梁雯娜說話時，他甚至不知道程立軍是什麼時候過來的，程立軍是否聽到了梁雯娜關於李中磊是吳亞馨的情人的話？如果他以這件事去要挾吳亞馨，那他升職就可以解釋了。但梁雯娜的死怎麼解釋？如果說自己在酒醉時被潛意識驅使殺了李中磊還勉強說得過去，但是梁雯娜呢？猛地，孫東津像被雷擊中一般，一翻身坐了起來。
十分鐘後，胡嘉明過來了。孫東津一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說：“胡局長，你也知道的，我喝酒有個習慣，喝到一定時候，就會把酒摳出來，這樣，即便身子醉了，腦子還是清醒的。可是，為什麼發生這兩起命案時，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呢？我請求立即化驗我的嘔吐物裡是否有麻醉劑成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家的地上應該有我的嘔吐物。”胡嘉明立即讓小齊和老蔡去取，又說：“那麼，你又怎麼解釋那十分鐘的事？”
“當時送我回家的根本不是李中磊，而是程立軍。李中磊當時應該也像我一樣人事不省了。程立軍開著自己的本田車將我送回家後，從我家裡拿走了那把水果刀，然後返回酒店開著李中磊的寶馬，載著他往我家的方向開。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給可能的目擊者提供一個‘信息’，確實是李中磊送我回去的；二是他要殺死李中磊誣陷於我。殺死李中磊並偽裝成搶劫的現場後，他步行離開。他想大半夜一輛寶馬車門沒關，又有鑰匙，肯定會有人將它偷走的。只不過他雖然算準了有小偷，卻沒算到小偷竟然喝醉出了車禍。至於梁雯娜，我想他也是用我的那把水果刀殺死的。但是，我想不到他為何會殺梁雯娜。”
胡嘉明點頭說：“我查了智通信息公司的賬目，確實，所得利潤皆由二人平分了。吳亞馨為什麼要說謊，這很可疑。”
第二天，檢驗科有了結果，孫東津的嘔吐物裡確實有麻醉劑的成分。孫東津在恢復原職的第一時間，便帶人去萬盛集團將程立軍抓了起來。
在大量事實面前，程立軍不得不供認，李中磊和梁雯娜確實是他殺的。殺李中磊是因為雖然李中磊幫他調到集團總部工作，卻時常以恩人的身份來對待他，令他在公司裡抬不起頭來，於是便生起取而代之的想法。而選擇孫東津當替死鬼，是因為在警校時，孫東津是他的班長，到了警隊，孫東津又成了他的隊長。程立軍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並不比他差。
那天李中磊升職，程立軍唆使李中磊請大家喝酒慶賀。酒席散了後，等到只有他們三個人時，程立軍將麻醉劑倒在了他們的水杯裡。然後趁著藥力沒有發作之前，引孫東津進了他的本田車，又引李中磊進了自己的寶馬車裡。上車後，兩人就相繼昏倒了。程立軍先將孫東津送回家，並拿了他家的水果刀返回酒店門口，再開著李中磊的寶馬來到案發地點，將李中磊刺死後，拿了他的錢包，偽裝成搶劫的假象。程立軍之所以將李中磊扔進垃圾堆，就是要讓他死都死得窩囊一點。
但事情並不像他預料的那樣，吳亞馨在開會研究李中磊的繼任者時，根本沒有考慮到程立軍。而這時，程立軍突然聽到了公司的一些傳聞，說李中磊與吳亞馨的關係不一般。程立軍認為這個傳聞有一定的可能性，於是就去查了李中磊，後來又查到了梁雯娜。他想梁雯娜必然知道李中磊的一些隱私，所以孫東津找他詢問李中磊的女朋友時，他便將梁雯娜說了出來。那夜，孫東津叫他去喝酒時，他正在跟蹤梁雯娜，一路尾隨，發現原來是孫東津約的梁雯娜。很意外地，他在梁雯娜口中得知了李中磊確實是吳亞馨的情人。等到梁雯娜走後，他再次迷昏了孫東津並送他回了家，隨後，程立軍拿著上次殺死李中磊的水果刀來到梁雯娜家殺了她，跟著，又將刀子抹掉血跡放在孫東津的家裡。
做完這一切，程立軍才給吳亞馨打電話，先說了她與李中磊的私情，並說這個秘密現在世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如此處理，一來是告訴吳亞馨，自己有殺人的狠心；二來，可以讓吳亞馨放心，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要挾她。不出所料，吳亞馨為顧及面子，將程立軍升上了副總的寶座。
一個星期後，市電視臺播出了一條新聞：萬盛集團的董事長吳亞馨女士因為身體欠佳，辭去董事長一職。電視裡，吳亞馨一臉疲倦，這位叱吒風雲的女強人的步伐竟然已經顯得蹣跚了。
孫東津感慨萬分，無論吳亞馨與李中磊是什麼關係，那終歸是他們的私事，只不過，他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孫東津突然想到了林月蓉，他拿起了手機，撥通後，說：“你明天有空嗎？我們去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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