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他身中诅咒,唯有断情才能解,他却死活不肯。

师姐几乎是一路狂奔到我这儿,一把拎起正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我,“小早,为什么?为什么管大哥的眉心依然有魔气,你不是说可以治好他的吗?”

我被师姐摇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但我又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连师尊这样超然世外的高人都只能短暂压制鬼无影的魔气。我只听师傅说过,情这个东西,最是让人抓心挠肝,欲罢不能,但凡动情之人,已然就是在魔道边缘挣扎,所以,她时常叫我们师姐弟三人,不要轻易去惹这可怕的东西。

可惜禹鼎候这厮,生来爱拈花惹草,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就罢了,偏偏还对苗苗情根深种,这下好了,一向洒脱不羁的竟然变成了苦情小公子,动不动就仰望天空作忧伤姿态。

说起禹鼎候,我把他打发回师尊身边了,他也想回去求求师尊,帮他救回他的苗苗。

现在的管千衡,大抵就是被鬼无影下了情咒,只要他对师姐的情一天不断,身上的咒就一天不散。

望着师姐纠结成一团的小脸,我狠了狠心说:“这是无药可救的离心咒,要解此咒,必断情念。”

“要解此咒,必断情念……”师姐喃喃自语,眼眸里蓄满了薄薄的水雾。

“断不了,又当如何?”

“呃……这个,不好说。”主要是我资历太浅,实在不知后果如何。

“不好说是怎样说?”师姐不依不饶。

“我猜测,我也只是猜测,要么被魔气吞噬,坠入魔道,要么与魔气抗争,被其杀死。”

师姐焉了,泪珠从晶莹粉嫩的皮肤上滚落下来,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要么变成妖魔,要么变成尸骨,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啊!“可还有希望,哪怕一点点。”

我摇摇头,连师尊都没有办法,我能奈其何?

师姐不纠缠我了,她抹了一把泪水拉开了门。

门口,管千衡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看着梨花带雨的师姐,眼底的温柔开成一朵花。

毫无征兆地,师姐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管大哥,管大哥,是我,是我害了你啊!腾枯洞里,要不是为了救我……呜呜呜……”

管千衡什么都没说,揉了揉师姐黑溜溜的脑袋,然后……然后大手从她腰间一揽,“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我望着这红尘苦情男女,无奈地摇头,继续翻我的药包。

世间之景,最美不过黄昏。

行云庄的建筑虽多数化为尘土,但门前屋后的景致还是相当壮观别致。夕阳的余晖从云间斜照下来,大地一片金黄。

事实上,管千衡还是个蛮有情调的人,他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停在了一座绿油油的山丘上。

师姐脸上的泪痕未干,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我见犹怜。

管千衡温柔地凝视着师姐的如花的小脸,微微俯身,吻上了她额头,他炽热的指腹替她擦去泪珠,“小末,别担心,我没事,为了你,别说着小小的离心咒,就是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这是我从来到你身边起,就一直刻骨铭心的使命。”

师姐痛不欲生,她从小就看着他的海叔遭此折磨,虽然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但那种痛苦,她知道,“不,管大哥,我不要你把它当成使命,我要你好好活着,好好陪在我身边。”

“会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管千衡话音未落,便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姐越发泪如泉涌,她的玉早已炙热成焰,她知道他被折磨得很痛苦,她摩挲着他的眉心,“疼吗?我们再去找她。”

“没用的。”他紧握她的手,摇了摇头。

管千衡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里的魔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上次,白衣的女子的治疗,不过治标不治本。他看着师姐胸前红如鲜血的玉,此时正闪着点点荧光,伸手去碰,可惜刚一挨近,手指便如被烈焰灼烧一般,冒出一缕白烟。“小末,你这玉,近来似乎颇为奇怪。”

师姐一把握住玉,说:“是啊,这东西实在奇怪得很,上次和鬼无影一战时,我清楚看到它伤了鬼无影,可以前,它明明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玉啊!”

管千衡点点头,“海爷让你带着它,必然有海爷的道理。”

“可是,可是为什么连你也不能碰它,以前,不都经常捏在手心里的吗?”

管千衡摇摇头,面色越发苍白。

师姐搀着他,犹自又落下泪来,她望着灰蒙的苍穹,一时间竟感到迷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