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四世同堂》——《偷生》之四十二

這一章節,主要講瑞宣在家裡見了不同的客人。

首先是瑞豐夫婦,瑞豐現在在他那個圈子裡混得游魚得水,飯局酒局不斷,人也越發囂張膨脹,這副嘴臉讓瑞宣越來越反感。

而瑞豐太太則是刻意和韻梅親近,這是以前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從未有過的,無非不是瑞宣的職位所造成的影響。

曉荷的討厭幾乎到了教瑞宣都要表示欽佩的程度,於是也就教瑞宣沒法不頭疼。假若瑞豐夫婦只作“自我宣傳”,曉荷就永不提他自己,也不幫助瑞豐夫婦亂吹,而是口口聲聲的讚揚英國府,與在英國府做事的人。他管自己的來看瑞宣叫做“英日同盟”!

看來比起瑞豐夫婦,冠曉荷的功力更高,這股八面玲瓏的勁頭教老舍也沒法狠心起來,而開始稱呼他”曉荷“而不是全名了。

這些討厭的訪客都讓瑞宣頭疼,那麼程長順的拜訪則稍微讓瑞宣高興,這次瑞宣也不婆媽,直接告訴程長順——有志氣的都該走!

程長順受到鼓舞,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然而過了幾天程長順再來拜訪時,才告知瑞宣自己丟不下外婆,原來外婆存了不少錢,卻都是法幣,錯過了兌換偽幣的時期,再使用法幣會受到懲罰,外婆的存款都不能再使用了,程長順家就此斷了生計!

這時候程長順要是走了,外婆鐵定活不下去,瑞宣當然理解,自己何嘗不是這種情況呢。

陳野求也來拜訪瑞宣,他為日本人做事後,穿著正式整齊了許多,原來陳野求的一些朋友也遇見了錢先生。

在北平的圖畫展覽會上,錢先生讓畫家的集合起來,呼籲他們放下畫筆去戰鬥,用鮮血代替顏料:

他問他們:你們畫這些翎毛,花卉,和煙雲山水,為了什麼呢?你們畫這些,是為消遣嗎?當你們的真的山水都滿塗了血的時候,連你們的禽鳥和花草都被炮火打碎了的時候,你們還有心消遣?你們是為畫給日本人看嗎?噢!日本人打碎了你們的青出,打紅了你們的河水,你們還有臉來畫春花秋月,好教日本人看著舒服,教他們覺得即使把你們的城市田園都轟平,你們還會用各種顏色粉飾太平!收起你們那些汙辱藝術,輕蔑自己的東西吧!要畫,你們就畫戰場上的血,和反抗侵略的英雄!

這是極具錢先生風格的講話,更具體的說,是屬於新式的錢先生的講話,舊式的錢先生也喜歡沉浸在山水田園,詩詞歌賦中,但日本人改變了他,讓他覺醒,鮮血才是真正的顏料!

錢先生在34章時得知陳野求為日本人做事,毅然和他絕交,陳野求雖無臉面對,但還是希望能哀求錢先生接受他的幫助,畢竟錢先生再這樣下去,情況只會越來越危險。

陳野求甚至抑鬱到吸食大煙,導致開銷變大,陷入惡性循環中,而瑞宣則受到強烈震撼——

除了自己還沒抽上大煙,他覺得自己並不比野求好到哪裡去——凡是留在北平的,都是自取滅亡!

生存還是毀滅,戰鬥還是苟且,這已經成為這部作品的重大課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