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刘姥姥夸惜春,贾母为何一言不发?贾母: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姥姥明夸惜春,实际是暗戳戳伤了贾母的心,贾母:真不会说话

刘姥姥虽然是个身份卑微土气粗俗的乡村老太,但她无疑是个传奇人物,所以才会有一进、二进乃至三进荣国府的精彩篇章。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纯属知恩图报,大老远扛着自产野意儿送给贾府,目的很朴实,只是想贾府豪门山珍海味吃腻了,让她们换新口味,尝个鲜。

送完东西后,她就准备打道回府,不料她的朴实之举,感动了贾母,贾母想见见她。一见面,两个年龄相仿的老人就很投缘,刘姥姥善意称贾母为老寿星,贾母则高兴回称她老亲家,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贾母决定留刘姥姥住下来,并带她畅游大观园,但刘姥姥一开始游园的表现就让贾母不开心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事实上,刘姥姥虽然不一般,但她并非是完人,身上一点毛病也没有。

刘姥姥初见凤姐时,就因为太紧张对凤姐太敬畏而说错了话,比如把板儿认作凤姐的侄子,不知凤姐真正的侄子是贾蓉,在凤姐面前说话粗鄙,把凤姐比作廋死的骆驼等不合时宜的话

,连周瑞家的都看不过去直朝她使眼色。

好在凤姐当时新官上任春风得意,不与她一个乡村老太计较,还给了她20两银子,让她满意而归。

刘姥姥二进贾府意外得到贾母接见,还带她去游览大观园,那么这次她是否表现完美,吸取上次说话不合时宜的教训了呢?

不可否认,她在游览大观园期间,处处看贾母眼色说话办事,装傻充楞逗得众人开怀大笑,尽管如此,她还是有表现失误让贾母不高兴的地方,很多读者都没注意到,她在刚进大观园时,就做了一件让贾母非常不高兴的事,只不过贾母身份高贵有修养没有表露出来。

贾母带着刘姥姥去大观园游玩,一开始就领着她去见了小惜春:

贾母倚柱坐下,命刘姥姥也坐在旁边,因问他:“这园子好不好?”刘姥姥念佛说道:“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都上城来买画儿贴。时常闲了,大家都说,怎么得也到画儿上去逛逛。想着那个画儿也不过是假的,那里有这个真地方呢。谁知我今儿进这园里一瞧,竟比那画儿还强十倍。怎么得有人也照着这个园子画一张,我带了家去,给他们见见,死了也得好处。”

宁国府的大小姐惜春在红楼梦里是个奇怪的存在。她是贾敬的女儿,贾珍的胞妹,可我们从未见她与父亲、哥哥有过正面接触,完全是零交集,而且她是宁国府的正牌大小姐,有自己宁国府的家,为何贾母让她搬来荣国府与探春、迎春住在一起?

这些疑团之前已发文解读过,因为惜春并非贾敬亲生女儿,是贾母大儿子贾赦与贾敬夫人的私生女,贾敬因此愤而出家,贾母心中羞愧才把从小失去父爱母爱的惜春接来住在一起。

贾母给惜春提供了大观园里最温暖最舒适的住所暖香坞:

”从里边游廊过去,便是惜春卧房,门斗上有"暖香坞"三个字。早有几个人打起猩红毡帘,已觉温香拂脸。”

寒冬腊月,外面异常寒冷,惜春的居处却异常温馨温暖,有一种世外桃源、怡人独处的风味。

贾母安排惜春住如此温暖舒适的住处,让惜春避开一切险恶,是对因儿子过失,让惜春小孤苦伶仃无法享受人间大爱的一种安慰性补偿,试图

在羞愧与良心不安中求得平衡。

当贾母对刘姥姥提起惜春时,贾母是满含得意的口吻夸惜春会画画:

贾母听说,便指着惜春笑道:“你瞧我这个小孙女儿,他就会画。等明儿叫他画一张如何?”刘姥姥听了,喜的忙跑过来,拉着惜春说道:“我的姑娘,你这么大年纪儿,又这么个好模样,还有这个能干,别是神仙托生的罢。”

善于察言观色的刘姥姥在这里就犯了一个不会说话的错误,甚至可以说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贾母说“你瞧我这个小孙女儿,他就会画。”注意这里贾母强调的是“小孙女儿”,可是善于逢迎贾母的刘姥姥当时脑回路了,她没有顺着贾母的意思去说话,竟然与贾母唱反调,说:

“我的姑娘,你这么大年纪儿,又这么个好模样,还有这个能干,别是神仙托生的罢。”

刘姥姥这段话明夸惜春,但站在贾母的角度看,她说错了两句话:

第一句:你这么大年纪。

你看,贾母说惜春是“小孙女”,刘姥姥却说惜春这么大年纪。这句话,貌似问题不大,其实她触碰到了贾母的隐秘伤痛,读者且往下看,黛玉也说过与刘姥姥同样的话。

第二句:别是神仙托生的罢。

刘姥姥这句话涉及到惜春出身。对于惜春的出身,贾母一直是相当忌口不愿去提及的,因为惜春的出身非常不光彩,是她儿子不顾伦理道德与贾敬夫人生下的私生女,可刘姥姥非要说惜春是神仙托生,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似有意无意在揭贾母不堪往事的伤疤。

刘姥姥说惜春“你这么大年纪”,在刘姥姥眼里,是觉得惜春看着不小才会脱口而出这句话,这一点与黛玉对惜春的看法不谋而合:

有一次贾氏姐妹们在稻香村商议起诗社一事,可诗社还没起,惜春就准备请一年假不参加了,原因她是要忙着完成贾母交代她给刘姥姥画大观园的任务。

黛玉的看法是就给惜春放一年假,接着她笑道:

论理一年也不多。这园子盖才盖了一年,如今要画自然得两年工夫呢。又要研墨,又要蘸笔,又要铺纸,又要着颜色,又要……刚说到这里,众人知她是取笑惜春,便都笑问:”还要怎样?”黛玉也自己撑不住笑道:又要照着这样儿慢慢的画,可不得二年的功夫?

众人听了,都拍手笑个不住,众人是笑黛玉取笑惜春“慢慢的画”的神态,像个小老人。

惜春是贾氏姐妹中年龄最小的,可她一生下来就经历了不该有的变故,母亲过早离去,父亲不管不顾离家出道,哥哥嫂子对她漠不关心,使她很小就拥有了与年龄不相匹配的早熟的心与面容。

在贾氏几姐妹中,虽然她年龄最小,却活成了最老成持重的样子,在最该天真无邪烂漫、无拘无束的年龄,却显得比长辈还要老成,一张似长辈模样的神态面容与她幼小的年龄极不相称。

刘姥姥夸惜春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两次说错话,在她看来,她是在夸惜春,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触碰到了贾母内心深处不愿再回首的隐秘心事,她有口无心无意中击到了贾母的痛点,难怪贾母听她夸奖惜春后一点也不高兴。

贾母一言不发,曹雪芹这里留下了大大的省略号,言有尽而意无穷,朴实无华的刘姥姥当然不能秒懂贾母讳莫如深的复杂心思……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红楼梦120回通行本》

红尘三千,不问风雨,只道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