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二号首长》:“俗”却不“低”,写实的职场生存百科全书

《二号首长》是我读过最精彩的官场、职场小说。

作者描写官场的写实度、对于各种人性的生动刻画、职场人间百态的呈现手法,赤裸裸地刺激着我们接近“动物性”的原始欲望。

权力、身份地位、女色,在书中毫不掩饰地展开。人性的现实、为了名利的疯狂与不顾一切,权力斗争时的机关算尽,写尽人间最「俗」的事,但作者呈现的手法,却一点也不「低」。

对于「权力地位」的原始渴望,阅读过程中,几乎可以“嗅到”近于“性欲”的兴奋、与冲动。很直接传递了“权力就是强力春药”。

引人入胜的小说,必然是有灵魂的。我相信作者所描写的,多半与他的亲身经历有关,他必然是场景的见证者之一。

如此微观清晰的小说内涵,包括整个中国政府体系、党委官僚体系,详尽地说明、引用。办公场景、建筑格局的描写、复杂中国官僚各职务间的利益矛盾,都呈现地巨细靡遗。

这不可能是作者凭空想象的幻景,写实感满分。

他不是只单纯地将创作出来的故事线丢给读者,而是将故事巧妙地融合在一个真实场景与时代背景,创造出身临其境之感。

作者「俗」、且「绝妙」的比喻技巧,是阅读过程中的一大乐趣。

对美女、对性的渴求,对于职场怀才不遇、对人性现实嘴脸,都直接挖出人性深处对性之羞耻、职场阴暗面的真实状态与情节,很容易产生认同、共鸣。

抛开道德,小说中的「俗」能量,会自然与心中的某块欲望的私密地激烈碰撞着。

或许现实世界的权力斗争、权色交易、人性现实的底线,比小说更有过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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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权力运作」的深度见解

《二号首长》一个重点主题,便是对「权力运作」,深刻、且生动的描写。

作者循着一条主要故事线:省委书记赵德良,孤身一人,以「空降主管」之姿来到“江南省”任职。

在错综、险恶的官场权力网络中,如何发挥最高的政治智慧,在根深蒂固的既得利益者、官场竞争对手中,突破无形的政治包围,建立自己的人马,达到「权力平衡」的目的。

作者透过写实的权力斗争场景,将「权力平衡」的理论与本质赤裸裸地呈现,深度解构,阅读起来,十分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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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实、细腻的官场百态

作者对于官场上的细微动作、言语、每一举动的心理活动过程,描写细腻。

例如,和领导坐车,「座位」如何安排合理?领导临时改变计划的背后用意?领导安排工作「行程」、甚至是一个「工作餐」的要求与姿态,传递出的信息?领导与不同官员谈话时间长短、精确到分,隐藏的政治意涵?

跟随作者的文字,带领我们身临其境般地透视、微观地感受官场、职场上的微妙经验与智慧。

每个官员,会因为「领导一句话」、一个表情、举动,心情为之激荡起伏的煎熬与执著。

从作者描绘的每个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中,体现了“中国式管理”的沟通艺术。

很多事情都有“弦外之音”,如何“看破,不说破”,考验着职场智慧。“不说破”的前提下,能放能收,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些时候,甚至别人刻意当着其他人(竞争对手)面前,向你表示亲近,反而是“暗藏杀机”。

中国式沟通文化,向上提升、或万劫不复,可能都在「无声」中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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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很敏锐的观察力。他很擅长描写一个人「姿态」的细节,极为生动。例如,面对领导时,一个握手、一个弯腰的细节、端茶、开车门,都不会放过,十分立体有临场感。

作者对于小说中,每个政治人物说话时表达上的“拿捏”,也生动且恰到好处。从每个人物的谈吐、用词,能接收到两个对话者“身份”上的微妙差异、利益关联。

从用字遣词的“稳重度”、“條理性”,可感应到说话者的领导地位属于什么层级,仿佛看到当事人说话的神情、嘴脸,画面感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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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对于官场上「迎来送往」的人情送礼文化、关说、搞裙带关系、将公家的事运作成自家的私人事业等不良风气,不在此作批评,只当做一个现象。

用人唯亲、利用职务之便,作为政治利益交换的筹码,将这些人间官场百态,赤裸裸地摆在世人面前,本身就富有教育意义,供读者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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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才不遇」的背景旋律

「怀才不遇」,是《二号首长》的第二个不断出现的隐藏“情结”。

不管是才气纵横的主角唐小舟一开始的职场困境,看尽上司脸色、忍受“比他混的好的”妻子羞辱(甚至偷人)、女下属都很难“看得起”他的窝囊日子;或是如雷江市委书记丁应平,因为“上面没人”,即便能力出众、深得民心,职场打滚多年,却始终“升不上去”,其他能力一般的人,反而比他升得快、甚至成了他的上司。

或许,怀才不遇,正是作者自身生命中的人生课题之一,写来才会如此生动、如此感同身受?

剧情的安排,当然是这些压抑已久的“能人”们,终于“巧遇明主、伯乐”,从此职场发展戏剧性翻转——

这必然是每个“自认怀才不遇”的中年职场人,梦寐以求的场景吧!

小说中从怀才不遇“翻身”之后的唐小舟,在趙书记面前的表现,经常是引经据典、才思泉涌、头头是道,领导听得连连点点头——

这或许也是所有怀才不遇者“幻想场景”的渴望与投射,抑或是作者的切身情结?

剧情如何发展是其次,“生死”操之作者手中,不过也赤裸裸地呈现职场现实、残酷的一面——

职场能否「升官发财」,「能力」很多时候不是「充分」条件。某些情况下,甚至不是「必要」条件。

「上面有人」,说来现实,却也是职场规律之一。

职场、官场的考虑点,关键在「利」,更多时候是「利己」。

故事安排的巧妙:今天赵德良正处于孤军奋战、培养班底的处境、机缘,更现实的,唐小舟恰好是趙书记的「校友学弟」,如此薄弱的「信任基础」。若非如此,唐小舟再有才华,赵书记能有点名他担任秘书殊荣的必然性吗?

认清这点,职场上、人生上的起起落落,不需看得过重,对于自身才华的骄傲,也不需太执着。随时做好准备就行,不管是能力的磨练,或人脉的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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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面对“职场天敌”

《二号首长》绝对是精彩的职场生存教科书,生动描写了职场「办公室政治」的场景。

在办公室政治中,有两种人是“职场天敌”:「接任者」与「卡位者」。

同样是意外“空降”的唐小舟,在人事复杂的省委办公厅生态,自然成了某些人的接任者与卡位者。

“被接任”的“前任”,永远不会意识到反省自己的错误,而将愤怒、怨恨,转移到「接任者」身上,交接工作必定带着情绪、心存敷衍。

原本的职务空缺,必然是现有竞争者们梦寐以求、向上提升的“下一站”。你的空降到来成了「卡位者」,刚好粉碎了他们的美梦,沮丧、失望之余,能不怪罪你吗?

精明地掌握自己闯入“利益场”所创造的冲击、以及“被冲击者”的心理活动与禁忌,是一个成熟职场人的重要修行。

你是谁的人马?

这个议题,在“空降主管”的职场场景,也是必修课。安插“自己人”在新任竞争对手旁边,是惯用的办公室斗争手段。

作为“被安插者”,你是否清醒自己的处境?你正处在做出「政治选择」的关键时刻。

唐小舟的“前任”(韦成鹏)被撤换,便是因为曝露了微妙的政治立场。唐小舟意外被青睐,与能力无关,纯粹是值得被领导信任的“可能人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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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上,学会抓住“主要矛盾”

《二号首长》中还生动点出了职场上的一种特殊天敌,或者可用「小人」来理解:

当你的「上司」和你不是“一路人”,处于「竞争」关系时。

这种特殊处境,常伴随两个附加条件:

第一,是你的才华高过上司时。第二,“上司的上司”喜欢你,关系和你亲近。

主角唐小周便是这样的“命”,或许有这种困境的职场人,都具备类似特质,才会“吸引”类似的处境?

如何与“打压优秀的你的上司”共处,学会避开上司“设陷阱给你钻”,更是一门职场高级必修课。

作者也顺势点出了一个职场生存黄金铁律:

你可以得罪全世界的人,绝对不能得罪这一个。

“这一个”是谁?当然就是握有实权的“大老板”,如唐小舟之于赵书记。

职场上,不要天真地以为可以在复杂的利益场中,搞定所有人的关系。能取得“大老板”的信任,其他人的矛盾冲突都是“次要”的。如同作者引用毛主席说的:「要善于抓住主要矛盾。」

总结得很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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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我「特殊身份」的清醒认识

唐小舟所担任的秘书职位非常特殊,作者形容是“通往省委书记彼岸的独木桥”。

作者在描述唐小舟接任工作后的心理活动,也充满反思性。

他让主角经常用自省的角度,清醒认识到自己的新角色,认识到自己要“坐得稳”,必要的“谨言慎行”、时刻保持学习,不被天降的好运冲昏头。

主角也经常采用一种“出离心”,精明地觉知外人对自己这根“独木桥”近乎疯狂、甚至不切实际的崇拜、憧憬、与期望。

这样的职场反思、出离检视,平衡自身与外人的预期、认知,对于身处关键职务的职场人,是很重要的功课,一定程度影响了职业生命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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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首长》不只是说故事,它借由故事,传递了作者的一套独到的官场职场思想、理论,甚至是底层哲学,具备深度与参考价值,带领我们透过他的独特哲学视角,解读复杂的官场职场百态。

在阅读中,除了享受作者创造的「全景式官场」世界的乐趣之余,也为同处于职场的我们,提供了不断与自己对话、反思的空间。

2020.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