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去不復返的英魂——冉閔雪!

那個一去不復返的英魂——冉閔雪!

公元352年,元璽初年,5月,鄴城,龍城宮。

大燕第二任皇帝慕容俊,正沉浸在滅掉冉魏的狂熱喜悅之中。想冉閔,何等英雄人物,幾乎滅掉了後趙天王石虎的整個宗族,更是連發三道《殺胡令》,讓中原一度不見胡人。而今,冉閔滅於自己刀下,自己是何等的英豪。

瞧一眼殿下的兄弟新晉吳王慕容垂,雖然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號稱戰神,可又何嘗不屈於自己之下?

得意間,把玩起手中晉朝使者帶過來的雞首壺,想起晉朝敕封自己為幽、冀、並、平四州牧、大將軍、燕王,不禁啞然失笑。我而今也面南背北稱寡人,你封我的燕王又有何用?你們晉朝的傳過玉璽,早已經被冉閔的大將軍蔣幹送到了我手中,到底該誰敕封誰呢?我慕容俊封你司馬丕為晉王還差不多。於是,慕容俊開始夢想起揮師南下的千秋功業上來。

“稟陛下,遏陘山周圍數十里草木盡枯!”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一看,原來是太尉領中書監封裕。

遏陘山?那裡不是剛剛斬殺冉閔的地方嗎?

“封裕,5月,草長鶯飛之時,遏陘山那裡為何草木盡枯。”

“稟陛下,臣不知。”封裕默然。

“怕是冉閔的魂靈在作怪吧!”吳王慕容垂淡淡的說。儘管曾為石虎養孫的冉閔早就複姓為冉,但慕容俊等人為了羞辱這位強敵還是更願意叫他為石閔。而吳王慕容垂則相反,依然叫他冉閔。

慕容俊一向不喜歡自己這位兄弟,甚至有些嫉妒,當年為了戲謔這位兄弟從馬上落下摔掉牙齒的糗事,還封了這位兄弟一個名字:“夬。”

“夬弟,石閔已死於我大燕利刃之下,何來鬼魂,不得胡言亂語。”慕容俊冷冷地說。

“對啊,石閔,生無帝王之命,死後又怎麼能毀我大燕草木。吳王殿下多慮了。”一向看不起冉閔的封裕笑著說。

“不再議論此事。”慕容俊揮了揮手。慕容垂不再言語。

......

“稟陛下,遏陘山百里之內盡是蝗蟲,所有的莊稼盡被啃食。災民今年無粟無麥,請朝廷救災!”

數日之後,尚書左僕射皇甫真上報。

“開國庫,賑災!”慕容俊開始狐疑,遏陘山究竟怎麼了?

轉念一想,夢中石虎咬自己的手臂,石虎的屍體都被自己拋入江水,他的孫子冉閔又能奈我何?

......

“稟陛下,遏陘山百里無雨!”

“稟陛下,遏陘山百里無雨!民間盛傳是石閔冤魂作祟!”

......

連續數月,慕容俊每個月都會接到這樣的奏章!遏陘山怎麼了?難道真的是那個冉棘奴(冉閔字棘奴)的冤魂不成?

慕容俊開始回憶起斬殺冉閔的那一天。

慕容俊站在冉閔面前,以戰勝者的姿態斥責冉閔:“你這個碣人的奴才,也配稱天子、皇帝嗎?”

本以為用身世壓住這位殺了無數胡人的魏皇帝,誰知冉閔怒目:“如不是我朱龍寶馬殞命,你以為你慕容俊能耐我何?怕是你那兄弟慕容夬才是我的敵手。天下大亂,你這樣人面獸心的人都有帝王野心,更何況我一時英豪,為何不能稱王稱帝!”

“你算什麼英雄,你是石虎養孫,喝胡人奶酒,吃胡人羊肉,卻屢屢殺胡,是為不忠,篡奪石氏社稷,是為不孝。你這個不忠不孝之人怎麼敢稱英雄!”一聽慕容垂的名字,慕容俊溫怒,挖起了冉閔的老底。

“我乃漢人子孫,我先輩乃大漢牙門將,我父冉良乃大晉建節將軍,我父被石勒所重,迫不得已,我為石虎所養,是為漢人復仇記。我大殺胡人,滅趙氏,怎為不忠不孝?”

“我等漢人氣節,豈是你鮮卑狗徒能懂的嗎?”

一時,冉閔開始大罵!

好,讓你是個忠孝兩全的漢人,我讓你永世頭頂叛逆之名!

“來人,把這狗賊鞭打三百,斬去頭顱。在他的墳前立碑,碑上書大趙國叛賊、石氏逆子石閔之墓!我讓你連冉閔都叫不成。”

......

難道,是冉閔不服我,才有此天應?“來人,喚吳王!”

慕容垂緩步來到這位兄長面前:“臣弟慕容垂見過陛下!”

“你我兄弟,不必多禮,來人,賜吳王座。”

面對處處為難自己的這位皇帝哥哥,慕容垂有些吃驚,但還是坐了。

“兄弟,我已經敕封冉閔的妻子董氏為奉璽君,封他的兒子冉智為海濱侯,我做得如何?”慕容俊試探著問,他也開始叫冉閔了。

“臣弟認為不妥,冉閔一世英豪,不得本姓,實為不公。”早知道遏陘山異變的慕容垂躬身道。

“那吳王以為呢?”對於慕容垂的話,慕容俊有些不滿。

“臣弟以為,應敕封冉閔封號,以顯我大燕天威,再改冉閔碑文,顯陛下仁慈。”慕容垂改變了口吻。

“好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慕容俊揮揮手。

“回來。”慕容垂剛想起身離去,慕容俊又叫住了他。

“我命你為我的使者,親赴遏陘山,敕封冉閔為武悼天王,改其碑文,還其本姓。你去吧,我累了。”

......

元璽初年12月,大燕吳王慕容垂至遏陘山,宣讀大燕皇帝慕容俊的旨意,敕封冉閔為武悼天王,重修陵墓,重樹墓碑。碑文書:“大魏武悼天王冉閔,漢人,祖世代為大漢牙門將,至祖元皇帝。漢亡後,父烈祖高皇帝為晉朝建節將軍,勇健可嘉。後,為漢人誅殺碣人,實為我鮮卑兄弟,滅趙國,為我大燕掃去障礙。後殉國,寡人封其妻董氏,封其幼子。”

立碑之後,遏陘山連下三日大雪,雪沒人膝蓋。

數日後,慕容俊擊匈奴,破後秦,燕國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