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街灯惨白的光洒在地上，除了偶尔驰过的汽车，四下皆寂。地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在灯下越来越短，又越拉越长，男子用手指勾住衣领，把西装摔在右侧肩上，左手夹着半截香烟晃悠悠的走着，时不时打一个饱嗝，浑身酒气，他似乎喝了不少。
嘟……嘟……
男子摸出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胡乱划了几下就捂向耳朵。
"喂？"
"云舒啊，你工作怎么样了啊？你二舅说他那边的厂还招人呢，你要不要去啊？对了，你问问你同学啊，让他们给你介绍介绍啊！小雨呢？你们分手了还在联系吧？要不你问问她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吧？"
"妈，你能不能别管我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啊，今年疫情严重，工作本来就难找，你别老挑三拣四的啊，能活着就不错了。"
"好！好！你早点睡吧，挂了！"
云舒放下手机，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摇晃着走到路边一屁股坐下，看着街道发呆……
从高中毕业后，自己就来到外地，因为什么都不会，又不甘于平凡的生活，就进入了一家地产公司做销售，然而一个农村来的孩子，老实巴交，又没什么口才，自然业绩平平，每个月的底薪紧巴巴的也只够温饱而已，一做三年，从来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倒是偶尔会接到来自家里的接济。
白天，自己西装笔挺，衣着光鲜，实则收入还没有旁边工地灰头土脸的工人多，每天谈着几百万上千万的生意，却只能吃着廉价的盒饭，连多加两个荤菜都是奢侈。
过年回家，被问及在外面做什么工作，自己只能心虚的说什么置业顾问、销售经理等等，实则只是一名中介而已，但是村里的汉子不懂，只觉得他西装革履，混的不错，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颜面"。
本来生活半废不死的也能继续下去，谁知道今年碰上疫情，在老家困了几个月，原来微薄的积蓄早已花光，来到外地身无分文，已经找家里要了好几次钱，家里也不胜其烦，所以妈妈希望他老老实实进工厂打工，每个月能够有稳定的收入。
其实云舒自己也想过进厂，但是看过了外面的繁华，总想着一飞冲天，即使日日白混，也不愿意放下"体面"。
呼……云舒吐掉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脚下使劲碾了碾，站起身来，走向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