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馮若海，為了讀書清淨，一個人搬到山上的別苑居住。別苑旁邊沒有其它建築，四周都是山頭和叢林，馮若海覺得這個地方沒有人打擾，於是就住了下來。
有一天，馮若海正坐在庭院中的藤椅上讀書，突然感到睏倦，整個人往前一撲，站定後，發現屋子裡站著一個身穿黑色綢衣的老者。老者拱手對馮若海說道：“今天晚上小女出嫁，已經儘量避免驚擾人群了，但是防止衝撞先生，還是來提前告知一下。”
馮若海覺得疑惑，心想這荒郊野外除了自己難道還有別的人家？但是因為第一次見面，這句話沒有好意思問出口，只是拱手回禮，說了聲不妨事，又簡單說了幾句恭喜的話，老者便離開了。
到了晚上，馮若海吹燈休息，剛睡下，就聽見吹打奏樂的聲音由遠及近，吵得他睡不著。馮若海心想，定是白天那個老者的女兒家出嫁了，看來這周圍真有人家。於是閉上眼睛不理，但是忽然感覺胸中激盪，怎麼都難以睡著。
馮若海只好爬起來，想著，既然睡不著，那就出去看看吧。於是穿上衣服，朝外走去。只聽嫁娶的音樂越來越近，就像在馮宅門口吹奏一樣。馮若海好奇，便打開大門，結果開了門後差點嚇得魂飛天外，只見門前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爬滿了許多蛇，一條接著一條，首尾有序。為首的三條蛇，都有七八尺長，胳膊粗細，兩條黑蛇，一條褐色的花斑蛇，其中一條黑蛇見馮若海開門，還昂起了頭，隱隱有攻擊的模樣。
馮若海嚇得連忙關上門，向房裡逃去，但關了房門後，心中仍舊驚恐不安，於是竟然拔下懸在床頭的利劍，衝了出去，將為首的三條蛇頭割了下來，其餘的蛇見此，居然四散逃開了。馮若海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連夜收拾了行李，準備騎馬離開。
剛行了一段路程，突然有兩個長相兇惡的人攔在面前，對馮若海說道：“此處是九龍山，九龍王掌管這裡所有生靈的生死事，你殺了柳家老翁和他的女兒女婿，現在他已經告到九龍王那裡，九龍王命我們帶你前去對峙。”
不由分說，用一根鐵鏈子纏住馮若海的脖子，將他拖下了馬，那兩個人跺了跺腳，馮若海只覺得天旋地轉，再睜開眼，已經到了一處大殿，大殿兩邊燃著紅色的火焰，中間坐著一個人，短臉闊口，頭上戴著王冠，左手拿著玉製成的狹長板子，看到馮若海，大聲呵斥說：“柳翁嫁女，你卻當場殺了他們一家三口，可知罪嗎？”
話音剛落，身旁傳來女人悽慘的哭聲，馮若海一看，只見右手邊站著三個人，一個黑色綢衣的老者，正是白天見過的那個人，還有兩個年輕的一男一女，身上都穿著喜服。
馮若海大驚，連忙辯解道：“我平生與人相處，連口角之爭都避免發生，怎麼可能去害人的性命呢？”
黑綢老者憤怒地看著他，說道：“人的性命不能傷害，蛇的性命就可以嗎？”說完，變成一條黑蛇的大蛇，有七八尺長，旁邊的兩個新人也化作了一條黑蛇，一條褐色花斑蛇。
馮若海恍然大悟，九龍王見此，問旁邊站著的侍者：“殘害生靈，該處什麼刑罰呢？”
左邊一個侍者翻開一個簿子，說道：“該受銅斧劈裂之刑，一百日方止，受完刑後，投作牲畜。”
馮若海聽了渾身戰慄，以頭觸地，匍匐靠近九龍王的座位，哀聲求饒，說道：“大王容稟，我平生讀聖賢書，從來沒有做過一件惡事，今天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犯了殺戮的罪過，還請大王看在我往日行善的份上，寬恕則個！”
九龍王又問右邊的侍者：“馮若海有什麼功德，可以稍微抵消罪過嗎？”
右邊的侍者手上也拿著一本寬大的簿子，詳細地查閱後，才說道：“大王，應該將馮若海無罪釋放。”
九龍王面露驚異，柳家三人大呼不公，只聽那侍者又說道：“前世馮若海是豫章縣人氏，帶著一家老小行到此處山頭，柳家翁是山匪，將馮若海一家人都殺盡了，因此如今的遭遇是之前的因果。”
九龍王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那麼馮若海該無罪釋放。”旁邊柳家三人放聲大哭，卻沒有什麼辦法。
之前帶馮若海來的兩個人一左一右站到馮若海旁邊，一人提著他一隻胳膊，很快耳邊有烈烈風聲，馮若海連忙閉上眼睛，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天已經大亮，自己正站在下山的路上。
馮若海回去之後，感慨這次遭遇，從此做事更加謹慎小心，與人相處和善寬容，他時常訓誡子孫：為人在世要多行善事，不可行惡事，否則早晚反噬其身，家人聽從他的話，都很與人為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