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階段剖析《調音師》主人公心路歷程:比眼盲更可怕的是心盲

這個世界不是偷窺狂就是暴露狂,而我選擇做一個盲人,去逃避失敗的人生@薛定諤的猹


《調音師》是一部2011年上映的法國短片,儘管只有13分鐘的時長,卻將人性的矛盾、複雜展現得淋漓盡致。除了在戛納等國際電影節上斬獲獎項,更是在豆瓣收穫了9.2的高分,獲得了影迷們的一致推崇。

影片的故事主線並不複雜,主要是講述了假裝盲人的調音師阿德里安無意中捲入一樁謀殺案的故事。而影片最值得我們思考的一點在於:究竟是什麼心理,讓阿德里安最終屢次放棄逃生的機會,將命運完全交給了兇手處置?

因此在本文,我嘗試著從以下角度來分析阿德里安的心路歷程。

· 為什麼阿德里安要偽裝成盲人?

· 阿德里安為何會開始享受這一過程?

· 為何他最終放棄生還希望,將命運交給他人來主宰?

三個階段剖析《調音師》主人公心路歷程:比眼盲更可怕的是心盲

第一階段“迫於生活假扮盲人”:作為一個“loser”,男主阿德里安通過扮盲人找到人生價值

影片一開場就採用倒敘的方式,引出了幾個懸念:

  • 沙發上不認識的男人是誰?
  • 為何男主阿德里安會只穿著短褲在這裡彈琴?
  • 他身後的人影又是誰?

通過巧妙的懸疑設置,立即激起觀眾對於主角身份以及動機的好奇心。

同時,影片配合男主的內心獨白:“我是一個盲人,我只為身後的人演奏”。一開場就揭示了影片的主旨:其找尋“身份認同”的過程,而這一過程貫穿了短片的始終。

隨後,影片進入阿德里安的回憶視角:他本是一個學習鋼琴有15年之久的天才鋼琴家。可是在夢寐以求的伯恩斯坦鋼琴大賽上,被寄予厚望的他,一上場就因緊張而雙手顫抖,最終功敗垂成。

有一個概念叫做“沉沒成本”,簡單的說,就是那些已經發生且無法收回的支出,如已經付出的金錢、時間、精力等都屬於沉沒成本。

對於阿德里安來說,這不僅僅只是一場比賽的失利,更是對他前20多年人生的全部否定。所有的付出、努力,所有的沉沒成本,都被當作了一場“笑話”。

當阿德里安的人生被拖入深淵的同時,帶來的結果便是“信仰崩塌”,以往為人處世的原則、信條統統被拋棄。

此時的阿德里安,需要重新尋找“身份認同”,以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獲得“重生”——那便是,戴上隱形眼鏡、墨鏡,偽裝成盲人,成為一名調音師。

三個階段剖析《調音師》主人公心路歷程:比眼盲更可怕的是心盲

第二階段“拋棄原則享受盲人生活”:自欺欺人下,讓他沉浸在“皇帝的新裝”裡無法自拔

關於為什麼要選擇偽裝成一個盲人,阿德里安用了沙賈汗的故事來為自己做一個“合理解釋”。正像沙賈汗為了紀念死去的妻子修建泰姬陵,不惜殺死了建築師的妻子,讓對方也能感同身受一般。阿德里安覺得,在大眾的認知中:失去能讓人變得更敏感,而這也是他利用大眾心理實現人生翻盤的手段。

在成為一個“盲人”後,原來那個人生被當作笑話的失敗鋼琴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受到優待、享受到某種特權的調音師。

而在顧客眼中,身為盲人的阿德里安似乎有著比常人更靈敏的聽覺,他們願意付出更多的小費,態度也更友好,沒那麼多防備。

在阿德里安偽裝成盲人的過程中,一開始或許只是為了生計。但漸漸地,他開始享受成為一個“偷窺者”,窺視著那些在他面前卸下防備的一個個普羅大眾。導演巧妙地利用鏡頭調度,將觀眾放到偷窺者的視角,一起體會男主躁動不安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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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的阿德里安沒有意識到,這種”特權“,是全靠顧客的“施捨”而來。而這背後所折射出的是整個社會的“病態"。

“這個社會不是暴露狂就是偷窺狂。”

事實上,阿德里安的偽裝根本不能用高級來形容,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對盲人的生活感同身受,去學習到底如何成為一個盲人,

他享受的,只是通過扮演盲人來逃避現實的失敗而已。

至於一直沒有被戳穿,也是因為在阿德里安享受成為一個偷窺者的同時,那些被他偷窺的人也樂於在一個偷窺者面前扮演一個“暴露者”。正像那個已經從隨意擺放的柺杖上,發現阿德里安是假扮盲人,卻依然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搔首弄姿的女舞者。

但阿德里安顯然認為自己已經高明地騙過了所有人,並且在內心把自己完全當作了一個“盲人”。

此時的阿德里安,眼睛的“盲”是偽裝的,但是內心的“盲”顯然已經病入膏肓了。

三個階段剖析《調音師》主人公心路歷程:比眼盲更可怕的是心盲

第三階段“徹底把自己當成了盲人”:比起死亡,揭開偽裝面具,面對失敗人生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影片過半,再度切入到了開場的重頭戲。當他來到約定的一戶人家上門調音時,依舊按照以往的流程,嫻熟地先拿出日程本記上一筆,又精準地找到了門鈴。

但這一次,他面對的是一個不再偽裝的顧客——一個剛殺死自己盲人丈夫的婦女。

婦女顯得很緊張,不讓阿德里安進去,並且承諾會照舊付賬。但是,此時的阿德里安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盲人,享受於偽裝、被顧客優待的他怎麼會容忍自己被拒之門外?此時的他,已經不僅僅是為了錢了,更是為了找回曾經失去的自尊。而這種近乎可笑的“自尊心”最終把他的生命推向了終點。

因為自己的丈夫本身就是盲人,所以阿德里安拙劣的演技完全騙不到婦女。從一進門開始,婦女就開始反覆試探阿德里安,而心理素質極差的阿德里安,其表現也可以說是漏洞百出,最終被婦女確定了他是在假扮盲人。

儘管死去丈夫的屍體就在旁邊,阿德里安的身上也因為摔倒沾滿了血跡,甚至婦女已經拿著射釘槍站在了他的身後。

但從進門開始,阿德里安卻屢次放棄了求生的機會。其實只要他稍有反抗,一個老年婦女如何能是一個年輕男子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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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欺欺人的阿德里安始終認為對方沒有發現自己的偽裝——

或者說是他不願意清醒,最終把生死完全交給了對方,認為對方會放過自己。

”你是瞎子,沒有理由回頭“


”我彈琴的時候她不能殺我“

阿德里安一邊彈琴,一邊在心裡自我暗示。 他不是不能反抗,而是不敢反抗。因為一旦反抗,自己將面臨著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被戳穿而無法再假扮盲人,更會導致身敗名裂,重新淪為那個自己唾棄的“Loser"。

生命的最後時刻,也是阿德里安終於找尋到了身份認同的過程。此時的他,終於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當作了一個“盲人”。

哀莫大於心死,比眼盲更絕望的是心盲。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正像《霸王別姬》最後,身份認同已經完全錯位,無法接受現實而選擇自刎而死的程蝶衣一般。不瘋魔不成活的阿德里安,人生一旦離開了戲,便將毫無意義,在戲中死去,或許反而是最好的結局。

三個階段剖析《調音師》主人公心路歷程:比眼盲更可怕的是心盲

寫在最後:

如果僅僅把《調音師》當成男主假扮盲人從而“玩脫了”的故事,顯然容易忽視這部經典短片對於人性的深刻挖掘。

可以說,阿德里安逐漸在“窺視者”的身份者中沉淪以至於無法自拔,一方面固然是出於自身的人性弱點。另一方面,也是身邊的”暴露者”們在推波助瀾,助長了他的膽大妄為。

生活中的很多人,又何嘗不是像影片描述的那樣帶著面具生活,只有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才會卸下偽裝,暴露出不為人知的陰暗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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