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2015年,一部只有4分19秒的大獎動畫短片《禮物》(The Present)好評如潮,觸動了很多人。

故事講了一位少了一條腿的少年收到一份特殊的禮物——三條腿的小狗。殘疾的小狗活蹦亂跳,還時不時還逗逗少年,希望與少年玩耍起來,可是少年抱著鍵盤打遊戲,無動於衷……堅持不懈的小狗最後終於打動了少年,他們一起出門……


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生活中經常會出現各種突如其來的困難,甚至是不幸。當它們來臨時,我們該怎麼辦呢?坐以待斃?無動於衷?還是張開雙臂去迎接?不管選擇什麼方式,生活總要繼續,日子總要過。不是嗎?

著名作家方方說:“小型超市仍然開著。街邊也有賣菜的。我在路邊買了點青菜,又在超市買了雞蛋和牛奶(去到第三個超市才買到雞蛋)。問他們這時候還開門,不怕被感染嗎?他們回答也從容,說我們得過,你們也得過呀。是呀,他們得活,我們得生活,就是這樣!我經常會很欽佩這些勞動人民,有時跟他們對上幾句話,心裡就有莫名的踏實。就像武漢最慌亂的那兩三天裡,冷風冷雨。幾乎所有空空蕩蕩的馬路上,都有一個環衛工人在風雨中一絲不苟地掃地。看到他們,你會為自己的緊張不安感到慚愧,驀然間你就會鎮定下來。”

當我讀完《神奇的北極熊先生之亞瑟的秘密》時,一種釋然的感覺的油然而生:選擇面對生活中的難題是每個人的必考題,沒有人能繞過它們。那麼與其逃避,不如主動、勇敢地去直面。只不過,擁有這種勇氣和行動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比如《禮物》裡那條堅強的狗帶領少年走出了遊戲世界。

故事的主人公亞瑟因為受夠了家裡的一切(媽媽的嘮叨、弟弟的吵鬧、爸爸的訓斥……),計劃著逃離這個不同尋常的家!他覺得自己在家裡無足輕重,爸爸媽媽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弟弟利亞姆,他總是被冷落和訓斥。可是當亞瑟走出家門時,一頭北極熊突然出現在門口。這頭北極熊可不簡單,居然住在了亞瑟家,聽亞瑟的傾訴,幫亞瑟贏得了足球賽,與利亞姆一起玩耍……北極熊的到來讓亞瑟家有了神奇的變化……

作為家中的長子,亞瑟身上的壓力很大:在家裡他要顧及弟弟利亞姆的感受,也要時時刻刻聽爸媽的話;在學校他要忍受利亞姆帶來的各種異樣的眼光和麻煩;在足球比賽時,他也時刻分心,生怕弟弟突然大聲尖叫……

這裡不得不提及該書的文字作者是英國作家瑪利亞·法雷爾(Maria Farrer),她曾受過語言治療師的訓練,之後修完了專門為青少年寫作的文學碩士課程。她熱愛冒險,夢想有一天去北極,親眼看一看自然環境中的北極熊。畢竟,她故事中的北極熊先生可謂是神通廣大呢。插畫作者丹尼爾·萊利(Daniel Rieley)則是一位住在葡萄園裡斯本的英國人,他也非常喜歡探險,曾在澳大利亞進行了一次徒步旅行。兩位熱愛冒險的人一起給我們創作了“神奇的北極熊先生”。

“北極熊先生”作為能夠幫助人的動物,已經遠遠超出了動物的生物屬性範疇。在瑪利亞·法雷爾的筆下,北極熊搖身一變,變成了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極懂人類的一種智慧存在。《科克斯書評》評價道:“一本適合自閉症兒童的兄弟姐妹和同學們進行閱讀治療的書,也適合所有喜歡奇幻動物故事的孩子。”


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一、總讓我理解別人的立場,那我的立場呢?


人,尤其是對兒童來說,需要的是被認可,而不是被邊緣化,甚至是被訓斥。在大人社會中,哪怕是在家庭中,也經常會出現被邊緣化的人。面對這種困境,需要有大人意識到這一點並且能做出犧牲和改變。倘若大人沒有變化,就需要藉助其他力量。

故事中的亞瑟就處於這種情況,家裡人沒有辦法理解和溝通的前提下,他唯有想到離家出走。在家每天早上都是被弟弟利亞姆大喊大叫的聲音驚醒,他怎麼難過和生氣都沒有用。一旦他跟弟弟利亞姆發生矛盾,被指責的人肯定是亞瑟,哪怕是為了看電視節目這樣的事情,他也被呵斥。於是,“他想離他的家,他的弟弟,還有他愚蠢的父母越遠越好。”

可是,他被一頭北極熊攔住了腳步。當他把自己的所見告訴爸爸時,爸爸居然冷嘲熱諷起來:“我不會因為你想象力糟糕而指責你的。”當他說外面有一頭熊時,爸爸媽媽都哈哈大笑起來,根本不相信亞瑟的“胡言亂語”。這對亞瑟來說真是傷口撒鹽啊。他的話,他的心情,他的訴求,到底有誰會在意呢?

作為讀者的我們,讀到熊出現的場景時,不得不笑一笑。亞瑟的一本正經的樣子,爸爸媽媽一副看小丑演戲的樣子,還有畫面中熊那種無傷大雅的狼狽樣子,以及後面爸爸懸在半空中雙腳亂蹬、雙手亂揮的樣子,都讓讀者忍不住笑。可是我們還是可憐可憐亞瑟吧,他還是完全不被人理解。

在學校,他本以為可以逃離家庭裡的嘮叨和責備,可是他又不得不跟弟弟利亞姆在一起。他是哥哥,他得跟利亞姆一起走進學校並陪著他穿過操場。他總是感覺有些人注視著他們,好看看利亞姆有沒有做什麼古怪的動作。不過,他很痛恨別人說利亞姆是他的“怪胎弟弟”。他雖然不喜歡利亞姆,但是也不會允許別人這樣刻薄地對待弟弟。


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幸好北極熊先生來了!這是一頭善解人意、充滿智慧的北極熊。利亞姆願意跟北極熊一起玩。早上起床時利亞姆不大喊大叫了,而是開心地騎在了熊背上;利亞姆也不用坐媽媽的小汽車了,而是亞瑟和熊一起坐巴士;利亞姆放學回家後專門準備了沙丁魚喂北極熊,還一起擊掌……

亞瑟看著這一切,他的心理經歷了很大的波折。剛開始他是不願意利亞姆接近熊,他覺得熊是自己的朋友;接著,亞瑟感覺很孤獨,他覺得北極熊先生也跟著利亞姆了。令人揪心的是,亞瑟也只能帶著一種憤怒的情緒向北極熊傾述:

“我知道,很多時候我都是這樣的感覺,”亞瑟說,“這個家裡沒人真正在乎我的感受,他們唯一在乎的是利亞姆。”北極熊先生蜷起身體圍住亞瑟,亞瑟將頭倚在熊柔軟的大肚子上。他希望北極熊先生能夠永遠待在這裡。

不過,作為哥哥的亞瑟,當看到利亞姆和北極熊擊掌後,他帶著一種極為委屈的口吻說:“在學校我總是維護利亞姆,可是媽媽和爸爸誰都看不見。他們永遠都是利亞姆,利亞姆,利亞姆。只有一種適合他們會注意到我,就是我做了壞事。你告訴我,北極熊先生——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亞瑟作為哥哥,只要利亞姆受到不公對待,他都會挺身而出,可是爸爸媽媽從來不知道。

當亞瑟傾訴了自己心中的苦悶和煩惱之後,他有些釋然了:“不過要是你更願意跟利亞姆出去玩,我想那也很好,我沒問題。”傾訴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對於孩子來說,當他們說出了自己的糾結和困惑時,當有人理解了他們的心情後,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理解亞瑟的“人”是一頭北極熊,“北極熊先生站起來,撲通撲通走到亞瑟身邊,伸出爪子,給了亞瑟一個大大的熊抱。”

一個實實在在的熊抱會讓你感覺好多了。我知道,因為我本來覺得快煩死了,而現在好多了!……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要做個好哥哥,幫利亞姆交到更多的朋友。

亞瑟藉助北極熊的力量,解除了捆綁在自己身上的孤獨感。一方面,他通過傾述釋放了自己,另一方面,他內心還是愛著自己的弟弟的,也很願意看到弟弟交到朋友。亞瑟徹底轉變了對弟弟態度:“有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弟說不定會很無聊,而有一個不普通的弟弟卻要令人興奮得多——大多數時間。”他甚至願意與弟弟一起去做很多事情,比如去看一場足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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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這頭北極熊看上去是真的!


用日常生活裡運用語言材料的態度來寫文學作品是不可能的。這是因為文學作品裡不能沒有聯想活動、想象活動以及對語言趣味的敏銳感應力。(林良)

日常生活裡的語言儘管正確,但不一定有味兒;日常生活裡的材料儘管真實,但是不一定具有豐富想象力的情節;日常生活裡的想象非常少,但是優秀的故事可以彌補這一缺憾。在《神奇的北極熊先生之亞瑟的秘密》中,富有想象力的語言和情節都因為“神奇的北極熊先生”的出現而誕生了:“北極熊先生靜靜地站著,甚至連眼睛也不眨。他凝視著亞瑟的眼睛,亞瑟也看著他的眼睛。”

當孩子與這頭北極熊相遇並凝視著彼此的眼睛時,神奇的事情就這樣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好奇心、想象力、控制慾是孩子天生的能力,當這些能力與動物北極熊發生交集時,幽默而有想象力的故事就產生了。作家瑪利亞·法雷爾和插畫家丹尼爾·萊利一起讓這頭北極熊看起來非常有靈性:雖然不會說話,所做的一切都是北極熊作為動物喜歡做的,但是他能感應人的情感和思想,尤其是主人公亞瑟和利亞姆兄弟倆的情感和思想。

故事中,北極熊先生有這些特點:愛吃魚、喜歡冰淇淋、愛睡懶覺、怕蜘蛛、怕驚嚇,這些都是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北極熊的生物屬性。可是這頭北極熊先生又有高度的智慧:會眨眼睛、會熊抱、會擊掌、會顛球、會鼻尖頂球、偷吃冰淇淋、可以當吉祥物、會明白人的心思……奇妙而幽默、善解人意的北極熊形象躍然紙上。

亞瑟氣沖沖衝出家門突然遇到北極熊那一刻起,想象就開始發生作用了。這頭北極熊是不是真的願意跟人類小孩這樣相處,甚至甘心給人類小孩提供各種各樣的幫助,我想應該有吧。要不然人類為什麼願意養花養貓養狗呢?這些現象本身就是一種神奇的現象。人類樂此不疲地做著這些事情,與人類相處的花花草草和貓貓狗狗也積極地、活潑地回應著人類。我想這其中的情感真是很神奇的,人類會把自己的情感傳遞給周圍的植物和動物,而且這種傳遞是毫無保留的、完全真誠的。


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對於兒童來說,傳遞情感的最多方式就是傾訴。如果不能讓一個有心事、有煩惱的孩子傾訴,那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這一點從亞瑟偷偷離家出走的行動就可以看出來。在大人眼裡,孩子的世界是小世界,是不值得去重視的。孩子只有做錯了事,或者出現了什麼問題,才會贏得大人的關注,就像故事中的不被關注的亞瑟和被過度關注的利亞姆一樣。

可是對於正常兒童亞瑟來說,他也有自己的個性,也有自己的訴求,憑什麼自己就應該被當做空氣一樣的存在呢?所以,亞瑟註定是一個主人公,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是一個可以與神奇的北極熊相遇的人。當然,更重要的是,作為想象力的核心——北極熊先生一定會來找亞瑟的。這是一種在恰當時候、恰當人物的雙向選擇,其他人是沒有辦法進入這個領地的。

北極熊的及時出現,讓正準備離家出走的亞瑟及時剎車。北極熊的出現嚇壞了亞瑟的爸爸媽媽,哪怕他們後來接受了北極熊,也不知道北極熊對亞瑟的意義有多重要。因為在父母眼裡,亞瑟是個正常的孩子,而且他是哥哥,他應該多多顧及弟弟利亞姆的感受。這樣的事情發生多了,亞瑟心裡就有了深深的孤獨感和疏遠感。北極熊的到來就是疏解亞瑟心裡累積的這些情緒的。

在學校,北極熊先生也受到了老師們的歡迎。作為大人的老師,能夠如此鼓勵孩子們去接受新事物,這是很難得的。校長巴恩斯夫人說:

這所學校歡迎多樣化,克拉多克先生。我們中間有一頭北極熊是一項榮幸,並且我很確定,我們可以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他也會從我們這裡學到很多。


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故事最後,北極熊接納了亞瑟,亞瑟也接納了北極熊。北極熊接納了利亞姆,利亞姆也接納了北極熊。意料中的,亞瑟接受了利亞姆,是一種主動的、積極的接受,而不是之前的被動的、消極的接受。從此,亞瑟接受了家庭中的自己,接受了學校裡的自己,接受了自己那些不快和煩惱,更重要的是,他學會了愛身邊的一切。他希望弟弟交到更多的朋友,他希望自己可以幫助球隊取得更好的成績……

也許讀者會認為亞瑟依靠北極熊的幫助的轉變顯得有些突兀,可是請你告訴我,還能有什麼想象比北極熊先生更好的呢?亞瑟在北極熊先生的幫助下,把自己的苦惱和孤獨全部展現出來。承認自己的難處,並向別人傾述,這本身就是打開自己、釋放自己的方式。當亞瑟打開心扉後,面對外部的困難時就有了充足的能量。

北極熊先生幫助亞瑟有了面對自己和麵對外部的能力。這時,北極熊先生是時候離開了。哪怕北極熊最後要離開,到另外一個地方(一個只有北極熊才能發揮作用的地方)去,亞瑟也能以嶄新的面貌去面對同樣的生活,因為“北極熊先生”已經住進了亞瑟的心裡,住進了利亞姆心裡。或許,當你讀到這個故事時,“北極熊先生”也住進了你的心裡。

讀完《神奇的北極熊先生之亞瑟的秘密》,一個最大的感受是“神奇”。如果我們生活中缺乏神奇,缺乏想象,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如今,面對席捲全國的疫情,吃不好,睡不好,各種焦慮和煩躁會接踵而至,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得換一種思維,得換一個角度,哪怕面對封城和宅在家裡的事實,當我們靜下來時,就要對眼前的一切,哪怕是令我們焦慮和恐懼的事物,重新去審視它們。為什麼它們會來?為什麼它們選擇這座城市?它們還想幹些什麼?我們怎麼去對抗?……人一旦思考就會變得冷靜,就會有各種各樣的點子出來,思考過去,把握現在,期待未來,就會因為各種思考而變得豐富起來。


當我們內心充滿緊張、焦慮和恐懼時,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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