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經生死磨難 才能體悟人生【蘇軾】

人生變幻,宦海沉浮,21歲時,蘇軾高中進士,26歲踏入仕途,他深受儒學影響,決定“修身治國平天下”,他把“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為己任,扛著師傅歐陽修的大旗準備繼續前行。時間卻定格在44歲那年,王安石變法觸痛了他的心,他不斷寫詩揭露老百姓的現狀與疾苦,不斷替老百姓奔走呼號,只可惜,他過於天真,槍打出頭鳥,殺雞給猴看,觸碰了別人的利益,別人還會溫柔以待嗎,不,他們定會拿著尖刀刺向你的心窩。元豐三年(1080),御史官員從他的詩文中搜集材料,牽強附會,說他譏諷皇帝、詆譭朝廷,製造了文字獄,欲將蘇軾置身於死地,“烏臺詩案”幸得多人幫助,四個多月的牢獄算是蒼天對他最大的仁慈,他沒有死,他只是被貶黃州而已,他還“活著”。

身經生死磨難  才能體悟人生【蘇軾】


人生不能太順利,蘇軾前半生極其順利,但後半生卻在貶謫中奔走。如果沒有貶謫,他活得或許不是那麼明白,寫不出那樣膾炙人口的詩篇,就像南唐後主李煜,若無亡國,他不會寫出“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所以蘇軾的貶謫,死了一個蘇軾,活了一個東坡。下面通過蘇軾在黃州期間所寫的詩詞來探究他心路歷程的轉變。

初到黃州,生活極其困頓,“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溼葦”,居無定所,只能借住定惠院,內心時常懷“恨”而無法排遣,當夜色降臨,孤獨痛苦來襲,再也無法安眠。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人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深夜無法安眠而徘徊的蘇軾像極了深夜尋覓大樹而棲的大雁,“揀盡寒枝不肯棲”的大雁像極了不願隨意攀附權貴的蘇軾,正所謂孤鴻有詞人的心志,詞人有大雁的情態,夜深人靜時,蘇軾的這種“恨”更加濃烈,無由的貶謫令他痛苦不堪,只能像孤鴻一樣徘徊,最後選擇寂寞寒冷的沙洲落宿。他不願隨波逐流,更不願隨意選擇高枝而棲。

身經生死磨難  才能體悟人生【蘇軾】

被貶黃州時,蘇軾只是一個團練副使,小小的八品芝麻官,俸祿極少,不能維持家庭的正常開銷,而且蘇軾還愛喝酒,生活的困頓讓他不得不屈服於現實,在朋友馬夢德的幫助下,覓得東邊荒地一塊,躬耕於東坡。幽獨的生活極其安適,沒有凡俗束縛,安靜的日子裡他不斷反省生命的真諦,人生態度慢慢中發生轉變。

定風波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蘇軾與朋友在去沙湖路上遇雨,本來是帶著雨具的,但途中以為不下雨就讓僕人帶走了。不料後來竟下起雨來,同行的人一下子就被雨給打亂了。但蘇軾覺得,不管緊張還是不緊張,雨始終都要打到身上來,又何必為這件事情而狼狽呢?所以他說:“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狂風驟雨不會久長,緊張和狼狽也於事無補。從這段序文中已能感覺到蘇軾面對人生“風雨”時的

淡定和超然,對於蘇軾來說,外物已不足以擾亂他內心世界的安靜。就像詞中所寫的一樣,風狂雨驟、竹杖芒鞋蓑衣但依然徐行吟嘯,笑傲平生。他面對生活中風雨從容不迫,他開始頓悟,任何生命中的坎坷不足以和生命能相比,所以生命中“也無風雨也無晴”,“晴”也是我的生命,下雨也是我的生命。

身經生死磨難  才能體悟人生【蘇軾】

臨江仙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深秋之夜,蘇軾在雪廬開會暢飲,醉而復醒、醒而復醉,回家大概已是三更,門童已睡,鼻息雷鳴,只能“倚杖聽江聲”,靜夜沉思頓悟,人生忙忙碌碌,卻不是為自己而活,還不如趁此良辰,駕一葉小舟,擺脫俗世紛擾,享受大自然的饋贈。


從貶謫時的傷感,再到躬耕東坡夜遊赤壁時的頓悟,最後“倚杖聽江聲”時的豁達,在不斷蛻皮的過程中,死去了一個蘇軾,活過來了一個東坡,我們應該慶幸蘇軾經歷了磨難,饋贈了精神,千年以來,其光輝照耀著身處逆境中而不斷超越自己的人。放眼個人生命長河,除了生死,一切都是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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