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去勢:硬不起來的監理,是誰閹割了他

究監理之惑 通行業之變 成一家之言

作者為國家註冊監理工程師、註冊一級建造師、BIM戰略規劃師,從事監理工作近20年。

39年前,魯布革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監理制度;

25年前你揹負著現代工程管理的重任在全國全面推行;

現如今,已過而立之年,你還步履蹣跚,忍辱負重。

百萬人在你汙名之下彷徨著苟且著……

權利,幾近於無;待遇,全行最低;安全,層層強加;

質量,法定終身;進度,說了不算;投資,與你無關。

但,字你必須籤,責你還得扛,鍋你甩不了!

狼多肉少,嗷嗷待哺,八千多家監理,120萬人。你不幹,多的是,找家監理很簡單!

監理就像捱了錘的老牛、去了勢的太監,吃多少偉哥也硬不起來!

三刀去勢:硬不起來的監理,是誰閹割了他

制度去勢:戴著鐐銬跳舞

89年開始試點監理,95年全國強制執行,監理制度引進的參照是FIDIC條款,推行的初衷是工程管理諮詢,監理這個中西雜交的混血兒,畫虎不成反類犬,水土不服,很快就變成了四不象的怪胎。

00年質量條例出臺了,質量要你管;02年旁站規定出來了,現場你就得跟班老實待著;04年安全條例發佈了,安全就全靠你了。

層層加碼!他們對你寄予厚望,你是萬金油、金剛身,哪兒出問題先把你頂上去。重壓之下,監理很快偏離了初心,淡化了項目諮詢管理,徹底蛻變為監工。

活是甲方給的,錢是甲方出的,夾在甲乙雙方之間,美其名曰獨立第三方,其實誰都可以給你挖坑,拉你墊背!

關係就是生產力!對施工方和建設方那點破事,大家都清楚;不裝傻、不裝憨、不認慫,你是混不下去的!

三刀去勢:硬不起來的監理,是誰閹割了他

本應提供高智能綜合服務的項目管理諮詢行業逐漸淪落為施工現場質量安全的監工。發生安全事故,往往先拿監理開刀。好比出了交通事故先抓交警一樣荒誕的判例年年都在上演。

目前的監理制度,監理夾在甲方和行政主管部門之間,一僕二主,處處受制,就像蛇打在了七寸一樣,無法動彈。

中西雜交,驢馬強配,胎位不正,先天不足。無驢之倔強,無馬之灑脫,無繁衍發展之力,中國式監理如同似驢非馬的一頭騾。

制度這把刀,從根子上給監理在放血。

法律去勢:監理地位名存實亡

獨立的第三方是國家設立監理制度的內核,是法規授予和合同授權的監理法定地位。

但就是這個法律賦予的身份地位和各項職權卻被各方蠶食殆盡,監理身處夾縫,成為擺設,說了不算,還得簽字,還要背鍋,不幹就滾蛋。目前行業出現的各種怪相和尷尬處境均與此有關。

監理報酬是建設單位給的,事實上是受僱依附於業主,為業主服務的,沒有經濟地位上獨立,哪有人格身份上的真正獨立?

法律要求你既要獨立還要做第三者,既要人家養活你,又不讓人家管你,反過來你還要監督人家,而且也不讓人家有養活你的想法,臣妾做不到啊。

法律這把刀,名為防身,實則自殘!

三刀去勢:硬不起來的監理,是誰閹割了他

行業去勢:同行操戈,相煎太急!

天下監理本一家,可是市場的殘酷競爭讓我們同行變得更加逐利和無情,原本不高的監理費只夠維持生計,何談吸引人才,提升服務水平,何談行業健康發展。

依靠國家實施強制監理的政策紅利,大家都想分杯羮,為了承攬監理業務,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不惜冒巨大風險簽訂陰陽合同低價合同,搞得行業一片狼藉。

為了節約用人成本,一個總監幾個項目,幾個項目一個監理屢見不鮮。監理人員工資待遇普遍低下,參差不齊,本科生沒幾個,有幾個高素質的願意幹監理?

三刀去勢:硬不起來的監理,是誰閹割了他

行業缺乏自律,人員魚目混雜,吃拿卡要成了監理的標籤。監理責權利錯配,能力結構單一,管理技術落後。行內沒自信,業外看不起,現在有人問起你是幹什麼的,你都不好意思說你是幹監理的,真是可悲可嘆啊。行業聲名狼藉,監理人希望和未來渺茫。

行業這把刀,直指命根,無異於揮刀自宮!

野豬OR閹牛:無奈的選擇

據說,野豬性情暴躁,獠牙尖銳,衝勁很大,但一旦去勢,性情就會變得溫和,胡吃悶睡。

寫到這兒,忽然想起來王小波在《一隻特立獨行的豬》裡關於野豬和閹牛的描寫,回想監理30多年的沉浮歷程和自己20年的從業經歷,感受至深:

90年代是監理的黃金時代,我憤然辭去國有企業幹部身份,毅然加入監理行當,當時有好多奢望:監理多牛,人見人怕,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

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

後來我才知道,監理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行業一天天在沒落,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捱了錘的牛一樣。

(錘,說的是農村裡土法閹割牛的方法。把牛捆好按倒,一刀切開陰囊,掏出睪丸,然後一木錘砸個稀爛)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我也步入了中年,在低頭衝向叢林,衝向野性,重新生猛的路上,猛然停下來環顧四周,難免會問自己一個問題:那些豬呢?之前說好的特立獨行呢?

三十年過去,並沒有幾頭豬倖存下來。滿眼望去,到處都是安安靜靜吃草的牛。溫和馴順,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還很長。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牛牛是糖,甜到憂傷。

做豬還是做牛,都是一種選擇。

三刀去勢:硬不起來的監理,是誰閹割了他

認為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的青年,或早或遲會發現做野豬太辛苦,還是做閹牛更為容易一些。

事實上,很多人連這種選擇都沒有,滿天的錘子劈頭蓋臉砸下來,並沒有什麼山林可以讓你逃避。一日接著一日,中間偶爾有些喘息。

在監理這個行當,大多數人註定是要做一頭閹牛的。

為什麼自由、獨立和自我如此珍貴?因為它們的代價太高,做一頭特立獨行的野豬的代價太高。

而且,一個滿是野豬的世界是不可以想象的。但是在另一面,一個沒有野豬的世界又太過乏味,太過無趣。看過一頭閹牛的生活,就相當於看過所有牛的生活。

三刀去勢:硬不起來的監理,是誰閹割了他

監理行業,在一個閹牛組成的世界裡,需要幾頭野豬的存在。

這樣的話,當牛安安靜靜吃草的時候,偶爾想起自己在叢林裡還有幾頭像小芳的豬友,此時在和自己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於是就覺得這個世界有趣了很多。

尤其回想到大家在多年前曾經相約逃進叢林,遠避錘子,就會無由來地覺得有些感動,陷入了對自己的傷感中去。

就像是此刻,有那麼多人懷念魯布革。你很難說他們真的是懷念那一聲炮響,還是懷念監理逝去的青春。

在那個時候,監理人出發去開拓世界,而不像現在這樣默默等待鉅變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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