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天才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筆記摘錄

文字天才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筆記摘錄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他喜歡的是熱的女人,放浪一點的,娶不得的女人。

振保看見匙子裡那白漆似的厚重的液汁,不覺皺眉道∶“這是鈣乳麼?我也吃過的,好難吃。”王太太灌下一匙子,半晌說不出話來,吞了口水,方道∶“就像喝牆似的!”振保又笑了起來道∶“王太太說話,一句是一句,真有勁道!”

的確這是中國人的老脾氣,愛吃什麼,就是什麼最靈。

這世界上有那麼許多人,可是他們不能陪著你回家。到了夜深人靜,還有無論何時,只要是生死關頭,深的暗的所在,那時候只能有一個真心愛的妻,或者就是寂寞的。

並不是夠不夠的問題。一個人,學會了一樣本事,總捨不得放著不用。

男子憧憬一個女子的身體的時候,就關心到她的靈魂,自己騙自己說是愛上了她的靈魂。

其實也說不上喜歡,許多唧唧喳喳的肉的喜悅突然靜了下來,只剩下一種蒼涼的安寧,幾乎沒有情感的一種滿足。

像嬌蕊呢,年紀雖輕,已經擁有許多東西,可是有了也不算數的,她彷彿有點糊里糊塗,像小孩子一朵一朵去採下許多紫羅蘭,紮成一把,然後隨手一丟。

振保等不及,叫煙鸝先把飯開上桌來,他吃得很多,彷彿要拿飯來結結實實填滿他新裡的空虛。

他不知道煙鸝聽無線電,不過是願意聽見人的聲音。

這女人把右手從頭髮裡抽出來,待要與客人握手,看看手上有肥皂,不便伸過來,單隻笑著點了個頭,把手指在浴巾上揩了揩。濺了點沫子到振保手背上。他不肯擦掉它,由它自己幹了,那一塊皮膚便有一種緊縮的感覺,像有張嘴輕輕吸著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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