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扛鼎之作,深沉悽婉的家國之痛,每一次讀都被震撼到

“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多少對故國的追念,多少家國罹難帶來的痛楚,都在辛棄疾的這首《菩薩蠻》裡,向世人傳遞了千年。誰人念起這首詞,都無法不思國懷家,那是由內心自然升起的一種情感,仿若大音希聲之間,已飄向很遠很遠處。

《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

鬱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餘,山深聞鷓鴣。

辛棄疾扛鼎之作,深沉悽婉的家國之痛,每一次讀都被震撼到

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年),辛棄疾任江西提點刑獄,在駐節贛州途徑造口(江西萬安以南60裡)時,他登上了贛州賀蘭山頂的鬱孤臺。他登高遠眺而去,滿目皆是山河冷落,雲水相望之間,行人淚已灑遍了茫茫山水。

上闋開篇寫道:這鬱孤臺下滾滾的贛江水,江水中有多少行人的淚水啊。登上高高的鬱孤臺,俯瞰下面的江水滔滔,不覺淚水已落。“行人淚”不僅是詞人的淚,還有多少前人和今人的淚都隨著江水而去了。

在這裡前人的淚,是有歷史的具體事件在其中。靖康之變的時候,隆祐太后南逃並支持高宗趙構即位,當時一路艱險,又揹負國亡之痛,其中必是無盡的苦楚。

辛棄疾扛鼎之作,深沉悽婉的家國之痛,每一次讀都被震撼到

隆祐太后曾兩度被廢,北宋亡國之時,隆祐太后因在民居而倖免被俘,後擁立康王趙構即位,建立南宋政權,使國家沒有徹底滅亡。後來金兵大舉南侵,一路追捕隆祐太后南下,到了造口,隆佑太后棄舟改走了陸路,情勢之危機,可謂步步驚心。

隆祐太后的南逃經歷有著特殊的歷史意義,辛棄疾寫下這首詞的時候,距靖康之難已有近五十年。但是當他站在當年隆祐太后逃避追殺,具有標誌性意義的地方,他依然抵不住深深的悲慨襲來。一句“中間多少行人淚”,的確將山河不復、遍地瘡痍的亡國之痛,寫意得令人動容。

辛棄疾扛鼎之作,深沉悽婉的家國之痛,每一次讀都被震撼到

“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在這裡“長安”非真的長安,而是指北宋都城汴京。我向故國都城的方向望去,可是隻看到無數的青山。重重的山川阻隔了故國方向的視線,這本是自然之事,結合詞中情境,卻足以表達詞人內心的憂傷悲慨。收復舊山河的願望不知何時可以實現,確切地說,這竟是無望的夙願。對辛棄疾來說,這已不止是哀傷,而是夙願難達的悲憤。

在下闋他繼續以山水開篇,“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青山無法遮住流水,浩蕩的江水依然向東奔流而去了。如果青山在辛棄疾心中,意指敵人和投降派,那麼東流而去的江水則是他一心收復失地的理想,也是其他愛國主戰人士的追求。即便重重阻隔,朝廷偏安一隅,但卻擋不住他堅定復國的信念。

辛棄疾扛鼎之作,深沉悽婉的家國之痛,每一次讀都被震撼到

“江晚正愁餘,山深聞鷓鴣”,在這江邊的傍晚,我正滿懷思愁,就聽到了深山中傳來鷓鴣聲聲。江天欲晚,為傷感的人,更添幾分傷感。“鷓鴣聲”有莫忘追求信仰的寓意,辛棄疾在茫茫的江水前,在家國大境的悲愁間,他再次堅定了此生不忘收復中原的信念。看似在一片深婉中結束的詞,其實是在迴腸蕩氣的大義誓言中結束。

江水浩蕩,青山無言,在高高的鬱孤臺上,辛棄疾彷彿看到了金兵大舉南侵的鐵蹄,看到了生靈塗炭的遍地哀慼。他多想拼盡一生率軍北上,光復中原,可是如今他只能遠遠地落淚,遠遠地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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