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的夫妻，回家懶得問候，出門懶得招呼。我嫌他口臭，他嫌我不修邊幅、像個男人。經常生個悶氣，對方都不會放在心上，從不會有任何要解釋安慰或者其它行動的想法，不知道的一眼帶過，知道的視而不見，只覺著疲乏，想倒頭就睡，心想，湊合過吧。只是偶爾閃過一個念頭:“他以前挺帥___現在也沒咋變，他以前也沒口臭啊，就是這口臭什麼時候有的呢”？然後就陷入了無果的回想和追溯之中，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估計他對我的感覺大概也差不多。
年少的時候看多了金庸古龍瓊瑤等的作品，總是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有種唯美的期望，而結果卻是青春歲月像一筆帶過，男女那些事也都草草了之。仔細想起來我們倆的歷史好像是從陌生人開始變成熟人，然後從熟人又迅速跨入了“兄弟”的行列，等進到中年，兄弟又變成了合夥人，知道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該悠著還是悠著點。合夥人的世界裡孩成了共同的事業，所有的交鋒都在這個“事業”上，除了這個“事業”好像已經沒有什麼交集了。各看各的手機，各忙各的事，各做各的夢，天天在身邊來去的人卻如同生活在平行世界，看著在一起，實則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的生活裡除了小孩會經常讓我炸毛以外，其它的我都能保持克制的態度，堅持不找事，不惹事的原則。這個年紀，只想著每天能過得平和舒心一點，再不喜歡那些激情刺激的東西了。但我一直鬱悶的是以前我愛歇斯底里的時候他還開心點，態度好點，現在我不跟他歇斯底里了他一天還黑著臉，整天看我不爽的樣子。像我們兩個又懶又不浪漫的人碰在一起，風花雪月的事都懶得去做，甚至懶得去想的，我就想著我們能在一起和和氣氣的，溫和地聊個天，每天看到對方平和的臉有個輕鬆愉悅的家庭氛圍就可以了，即便這樣好像也成奢望了。那也無所謂了，就忽略吧，該幹嘛幹嘛。只是有時候看著這倆小“事業”我總在想，你們到底是來報恩的，報仇的還是路過的呢？丫頭多半是報仇的，最次是路過的，兒子的牽扯比較複雜，愛恨交織，估計我們的前世有點傳奇。
我經常覺得我們的這種關係有點不大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又想不明白。我又想著如果沒有小孩我們還會不會在一起，好像我們這樣獨立的個體已經沒有在一起的必要了似的。我以前一直不能理解那種又沒有激烈的不可調和的矛盾，又沒有新的目標而離婚的人，估計就是這種狀態吧。但是我仔細想著，即使是這種狀態，我也不會跟他分開。首先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承載了對方的青春和記憶，我倆相識距今已十八年，和其它人已經失去了這樣的條件。其次是，我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知道自己是個比較自我的人，這世界上不存在能長期跟我合得來的人；再者我清楚了小說裡的感情都是特例不普遍的，那樣的奢望是比中彩票還難的事情，而我不是個好運氣的人，就算破也不會立的；最後就是兩個人久了，已經不能適應一個人的孤獨。以前的人總是因為封建制度，包辦婚姻什麼的，沒有選擇的權利，而我們好像是有充分的自由，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現在的人可以勾兌好了想跟誰結跟誰結，想離又可以即刻抽身，看似很自由，好像都可以為了愛情才在一起，而事實上我們仍然只是如前人一般在婚姻裡將就，我們始終逃不開這個世界運轉的法則，這些法則牽制迫使我們只能如此選擇。
有時候想想，這一生大概就是這樣了吧:你給我一個笑臉，我回你莞爾一笑；你黑著臉，我把頭轉向一邊。你跟我聊，我陪你嘮，你不搭理我，我也不做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