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第一位“女權衛士”:一生孤高,為女性發聲

她才是第一位“女權衛士”:一生孤高,為女性發聲

她才是第一位“女權衛士”:一生孤高,為女性發聲

在女權主義盛行的今天,我們最該研究的“女權衛士”,其實是張愛玲。

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張愛玲是一位前所未有的優秀的女性作家,她的創作是從一開始就帶著明確的女性意識的,她捍衛女性的地位和尊嚴,以及女性做自己的權利。

原生家庭帶來的痛苦會伴隨終生,敏感如張愛玲,更是逃不過童年在她人生中投下的巨大陰影。

海明威說,一個作家最好的早期訓練是不快樂的童年。張愛玲獨有的孤傲冷清的氣質,應該從記事起就已初見端倪了。此後一生,她都逃不脫這陰影的齧咬。

幼年的張愛玲曾和父親有過一段相依為命的時光,連張愛玲終生摯愛的《紅樓夢》也是父親介紹給她讀的,他還為張愛玲的《摩登紅樓夢》寫過序。

但這短暫的幸福時光很快破滅,在父母離婚後,張愛玲的父親把憤怒發洩到女兒身上,張愛玲無辜被父親毒打,關在一間空房中過了一秋一冬,她對父親的感情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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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長期的“鬥爭”,張愛玲終於如願來到了美國,和母親朝夕相處,可是很快她發現,母親是一個完全理智以至於冷酷的人,她對張愛玲不管不顧。

張愛玲由此才意識到,女性可以不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母親的角色裡,而是隻作為一個“女人”生活。她們可以不喜歡自己的兒女,可以不寬容,可以有殘酷的冷漠。

張愛玲完完全全地站在了女性的角度上,來塑造一系列“冷漠而自私的母親”,人們往往關注《半生緣》裡曼璐複雜陰險的內心世界,但在這部小所中,同樣有著複雜底色的顧太太,在生活的重壓下淪為金錢的奴隸,也是為了錢成為大女兒的傀儡,從而狠心地扼殺了曼禎的感情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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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曼禎失去了自由,在男友沈世鈞尋上門來時,顧太太也為了錢再次藏起良心,隱瞞真相。至此,一個貪婪的、愛財的中年女人已經躍然紙上。

但張愛玲又“寬容”地指出,是難以養活兒女們的困窘讓顧太太成為一個對金錢極度依賴的人。

張愛玲的小說也獨特在這裡:她把“母親”放在一個全新的角度去闡釋,作為一個擁有自我的女人,而不是陷入在各種社會關係裡的各種身份。

這打破了傳統女性文化的僵局,也是張愛玲的作品中女性意識的最高體現。

或許是因為在母親那裡得到太少的愛與支持,所以在張愛玲的筆下,母親沒有發自內心的關懷,每一點愛意背後,都藏著巨大的陷阱,母親對子女沒有真愛,對丈夫更是如此。

在《傾城之戀》中,白流蘇之所以走到最後變成一個虛榮的女人,一個為了生存而說服自己愛上範柳原的女人,和母親白老太太的棄之不顧是分不開的。

誠然,哥嫂的冷漠和排擠也讓白流蘇難以立足於白家,但當白流蘇向母親求助時,白老太太的躲躲閃閃才是將她推出家門的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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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系列可怕的瘋子一樣的母親形象,但在傳統文化中,女性從未被賦予真正的“自我”,她們為丈夫、公婆、子女而活,但很少作為一個“女人”被審視。

在社會賦予女性的多重身份中,“母親”當然是責任最高的那個角色,也成為了最重的枷鎖。

而張愛玲正是通過作品中“母親”形象的塑造來表達自己女性意識的獨立性——從這一點上來看,張愛玲確實是現當代文學史上女性意識的先導者。

她衝出牢籠,做了一個巨大的突破,她無所畏懼地在《造人》中表達自己對“母愛”的看法:

“自我犧牲的母愛是美德,可是這種美德是我們的獸祖先遺傳下來的,我們的家畜也同樣具有的——我們似乎不能引以為傲。”

在她筆下,母愛固有的崇高、偉大和與生俱來被徹底打破。

千百年來的“母親”們終於成為一個個鮮活的“人”,她們首先是人,其次才成為母親。

她們被允許有情慾、有恨、有狹隘、有陰暗和自私的一面,這是千年來女性文化的一次里程碑式的進步。

張愛玲的後期作品中,女性意識得到徹底完全的釋放,最具代表性的是“半自傳性質”的《小團圓》,這是張愛玲創作生涯的圓滿句號。

《小團圓》中九莉的形象可以說是一個全然理想的角色:她脫離了張愛玲前期作品中賦予女性的悲劇命運,反把整個人生和感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小團圓》這個名字本身是一種諷刺,書中的人物分散出走,傳統文化中男性“三妻四妾”的痴心妄想徹底破滅。

張愛玲賦予女性意識的主角九莉,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獨立姿態橫空跳出,作為張愛玲寄託自己女性意識的“最佳主角”,她完美地出場。

她才是第一位“女權衛士”:一生孤高,為女性發聲

《小團圓》被稱作張愛玲的半自傳小說是完全站得住腳的,在盛九莉的身上,我們能看到張愛玲的童年、成長和在愛情裡她未養成的自由姿態。

盛九莉出生後,被過繼給了伯父。這之後不久,九莉的爸媽就分開了。

九莉後來被父親毒打,關禁閉,她毅然離家,和三姑平攤房租住在一起,在這樣複雜的家庭里長大的九莉,從未對父母和其餘親人產生過什麼“血濃於水的眷戀”,九莉的學費一直是母親蕊秋負責的,而九莉總是惦記著要還清這筆錢。

和張愛玲的成長一樣,九莉的破繭也伴隨著一身傷痕,在張愛玲的筆下,我們看到絕望、黑暗和無奈,但九莉是勇敢的,她打破樊籠,衝進了外面的世界,儘管傷痕累累,付出了無數代價,可她終於斬獲自由。

為這“自由”,她努力了太久,因此對於獨立的追逐,以一種刻骨的姿態融進了她的血液裡。她羨慕三姑,想到外國去,想要成為三姑。內心的渴望流露在外表,就成了前衛而大膽的衣著,她不顧他人的眼光,穿得花紅柳綠,她以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對生活的反叛和對自由的嚮往。

九莉、九莉的母親蕊秋、九莉的三姑楚娣,《小團圓》中刻畫的一個個女性在當時那個封閉壓抑的社會中,依然堅守自我,始終向著自由奔跑。

在這些女性的身上,我們看到了張愛玲內心深刻而珍貴的女性意識,此時的張愛玲,已經突破內心的樊籠,跳進了一個廣闊光明的空間裡。

在《小團圓》裡,張愛玲筆下的愛情終於不再是以往的悲慼低迴,盛九莉擺脫了卑微的付出者的身份,轉而成為一個被仰慕被追求的角色。她處於情竇初開的少女期,卻遇見已婚的邵之庸。

邵之庸先動了心,他看到九莉的文字,折服於她的才華,從而愛上了年少的九莉。九莉同樣在相處中愛上了邵之庸:

“他走後一菸灰盤的菸蒂,她都揀了起來,收在一隻舊信封裡。”

這樣隱晦而湧動的愛情本身是沒有錯誤的,但邵之庸一開始就是個複雜的身份——他為汪偽政府工作,他遇見九莉之前早有家室,他比九莉大十幾歲,最重要的,在與九莉的戀情裡,他和其餘女人糾纏曖昧。

因為愛邵之庸,盛九莉從不計較什麼,她覺得無目的的愛才是真正的愛,認為邵之庸是真正愛她的人,因為這種盲目自信的愛,盛九莉選擇容忍邵之庸的一切不堪。

好在盛九莉身上有張愛玲終生追求的堅定與獨立:

“她早已不寫長信了,只隔些時日寫張機械性的便條。”

在這些細微的情節裡,我們得知,盛九莉逐漸遺忘了邵之庸,遺忘了這份不平等的愛情:“她是以她的全生命來愛我的,但是她現在叫我永遠不要再寫信給她了。”

九莉看清了邵之庸的濫情,她幡然醒悟,不再心甘情願地忍受這份如囚禁般的愛情,她不再用“我是愛他的”勸服自己容忍邵之庸的缺點。

她才是第一位“女權衛士”:一生孤高,為女性發聲

盛九莉清醒地意識到,這並不是她想要的那種純潔的、無所求的愛情,她把那個不成熟的自己連同邵之庸一起拋在身後,轉身奔向了自由。

《小團圓》裡的其他女性也是自由的擁護者,九莉最渴望成為的女人——三姑楚娣,也同樣堅定地追隨著自由愛情,她和自己的堂侄“緒哥哥”產生感情,併為了他幾乎和全家人決裂,這種骨子裡對愛情的追隨甚至超越倫理,不顧世俗眼光。

而九莉的母親明白自己對丈夫乃德沒有愛情,於是決絕地選擇離婚,之後,她有過很多情人,在她的眼裡,只有和自己喜歡的人之間產生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愛情。

《小團圓》中的愛情沒有“團圓”的結局,因為那樣的愛是不被世俗所認可的:對已婚男人的愛、近親戀愛、情人的愛……在那樣一個封閉的社會里,這些愛情斷不能擁有“團圓”的結局,但盛九莉、楚娣和蕊秋都不在乎,張愛玲也不在乎。

她們義無反顧地追求一段兩心相悅即別無所求的愛情,為這可以忍受一切顛沛流離、親人唾棄,這種忘我的追逐取決於她們內心純淨的底色,也取決於她們身上深刻而珍貴的女性意識,以及對“自我”的高度認可。

在《小團圓》中,張愛玲更多地展示了自己的女性意識的獨立性,受過的西方教育讓她掙脫了傳統文化賦予女性的禁錮。

女性終於摘去“妻子”、“母親”、“女兒”這樣的角色,而是單純地作為“女人”存在,這種蘊含著獨立性的女性意識使張愛玲的小說讀來有力,更像是一種自我意識不斷甦醒和潛藏自我不斷成長的過程。

現在看來,張愛玲的成就並不侷限於她自身的傳奇經歷和一個個深入人心的故事,更取決於其作品中獨特的審美藝術,這使張愛玲的小說能夠穿越漫長的文學史,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

張愛玲不僅細緻入微地刻畫了一個個心理畸形的女性角色,更用細膩的筆觸展示出兩性心理的微妙博弈。

在張愛玲所處的那個時代裡,上海文壇正處於一種低靡狀態。當時,張愛玲以一種橫空破出的姿態,帶著《沉香屑·第一爐香》、《紅玫瑰與白玫瑰》這樣新銳的作品降臨文壇,圍繞她展開的討論十分熱烈,褒貶不一。

但無論當時的文壇和後來的學者對張愛玲的評價如何,我們都必須承認,張愛玲在文學上,尤其在女性文學上取得的突破,是前所未有、石破天驚的。

如今,女性的自我意識逐漸增強,尤其在各種媒體和社交平臺上,湧現了越來越多的“女權衛士”,但人們應該去研究一下張愛玲,這位堪稱女性獨立鼻祖的女性作家,在她的身上,除了對於女權的維護,還有更多研究和傳承的價值等待發掘。

End

作者:達琳,以筆寫心的觀察者。只要你在讀,我會一直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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