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 Les misérables
豆瓣評分8.2,好評率85%,連續三週位列電影口碑榜第二名。
《悲慘世界》是法國新人導演拉吉·利的劇情長片處女作,基於其2017年創作的同名短片擴充而成。
兩年前,該短片曾提名“法國奧斯卡”凱撒獎的最佳短片,可惜未能獲獎。
兩年後,在鬧得沸沸揚揚的第45屆凱撒獎頒獎典禮上,長片終於力壓群雄(《我控訴》《燃燒女子的肖像》等),一舉拿下最佳影片的殊榮。
《電影手冊》的“年度十佳”榜單中,除了《寄生蟲》《愛爾蘭人》等大熱作品,亦有它的一席之地。
歐洲而外,它還代表法國出征奧斯卡,參與了最佳國際影片的角逐。
2004年,二十出頭的拉吉·利
一直以來,由於就業機會多、福利政策好,以巴黎為首的大城市都備受少數族裔青睞。
漸漸地,定居巴黎郊區的外來人口與日俱增。
位於巴黎北郊、臭名昭著的93省就是典型。
這裡惡性事件頻發,幫派鬥爭不斷,販毒屢見不鮮,治安之差、犯罪率之高,令人髮指。
可以說,略有耳聞者,無不對其避而遠之。
但為了多見兒子幾面,離異的應急警察斯蒂凡·魯茲還是選擇搬來93省,加入當地的反犯罪大隊。
也是在他悲憫的注視之下,“悲慘世界”的畫卷徐徐鋪展。
與斯蒂凡共事的警官有兩個,克里斯和格瓦達。
白人克里斯是三人中的頭頭兒,囂張跋扈,手段強硬,最喜歡濫用職權、橫施淫威。
黑人格瓦達雖然極少主動作惡,但對克里斯的暴行永遠抱持著聽之任之、袖手旁觀的態度,也稱不上高尚。
正直、穩重的斯蒂凡看不慣他們的做法,有心干預,卻奈何初來乍到,插不上嘴,只有在一旁嘆氣的份兒。
處事原則如此大相徑庭的三個人湊在一起,可想而知,遲早要惹出麻煩。
但斯蒂凡一定不曾料到,就任的第一天,他就會碰上能把命賠進去的“大案”。
說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一切始於一場尋常的糾紛。
馬戲團的吉普賽人認定一名黑人小孩偷走了他們的小獅崽,遂跑來向市長帶頭的非裔幫派討說法。
一來二去間,兩邊吵了起來。
及時趕到的斯蒂凡一行人遏制住了雙方進一步的肢體衝突,並答應吉普賽人,給他們找回小獅崽。
很快,藉助社交網站上的一張照片,他們將嫌疑鎖定在了混血少年伊薩的身上。
這張臉對於三人而言並不陌生。
當天早上,他們才在警察局目睹了伊薩被父親怒斥的畫面。
沒成想,剛剛偷完人家的雞,倒黴孩子又對獅子下手了。
話不多說,追輯行動立即展開。
孩子終歸是孩子,改不了愛玩的天性。
在足球場,三人一眼就捕捉到了伊薩的身影。
逮捕計劃非常簡單:銬上手銬就走。
三個人高馬大、裝備齊全的成年人抓一個小鬼,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一起踢球的其他孩子,沒有一個是吃素的。
在幫伊薩逃脫了警察的控制後,這幫孩子居然又集體追出去了好幾百米遠。
克里斯的面目越兇殘,孩子們的反擊就越厲害。
三人被憤怒的非裔少年團團圍攻,毫無招架之力。
情急之下,格瓦達用橡皮子彈槍射中了試圖趁亂逃跑的伊薩,後者隨即暈倒在地。
孩子們頃刻間散去,兩個搭檔也目瞪口呆。
可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新的麻煩接踵而至。
原來,三人暴力執法的一幕,恰好被另一個非裔小孩巴滋,拿無人機拍了下來。
這下,警察小分隊內部理念的相左顯露無遺。
斯蒂凡堅持救人要緊,克里斯卻急於追回證據。
而闖了禍的格瓦達,則根本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一邊是陷入昏迷、奄奄一息的孩子,一邊是會讓他們身敗名裂的把柄。
關於兩者的輕重緩急,三人產生了無法調和的分歧。
與此同時,巴滋向話事的宗教領袖尋求庇護,伊薩的朋友們把實情告訴了本就心術不正的市長。
越來越多看似無關,卻又與之微妙相關的人們被牽扯進來。
事態迅速滑向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在馬戲團的獅籠裡,受傷的伊薩被迫“覺醒”。
盛大的復仇開始醞釀。
《悲慘世界》無疑是一部相當出色的處女作。
劇作成熟,調度流暢,視點轉換不留痕跡。
無人機的設置獨具匠心,引領觀眾俯瞰整條街區,將世間萬象盡收眼底。
影片的開頭,拉吉·利便以一系列搖晃、多彩且振奮人心的鏡頭復刻了法國隊奪冠後的巴黎。
其時,膚色不同、信仰不同、階級不同卻同樣熱愛足球運動、支持法國隊、崇拜姆巴佩的人們共同走上街頭,空前團結地慶祝法蘭西的勝利。
彼時尚天真無邪的伊薩也身披三色旗,特地與夥伴們搭乘列車,從郊區奔赴市中心。
他們對著埃菲爾鐵塔揮舞手中的旗幟,喜悅無以言表,激動難以言喻。
凱旋門前也擠滿了歡呼雀躍的人群。
人群上空,亦有煙霧,有火點,有聲嘶力竭的吶喊。
以上種種都和樓梯間的景象構成了某種程度的呼應。
兩相對照,更覺諷刺。
狂歡總得結束,人潮終將散盡。
伊薩必須回到充斥著骯髒交易卻始終缺乏公平正義的93省。
他掀起一場騷亂,披露了此地每天發生著的現實,不加任何粉飾。
很多人說,看到最後,拉吉·利的《悲慘世界》才終於有了點雨果長篇小說的意思。
可悲的是,同一片土地,150餘年過去,仍舊滿是對立和敵意。
時至今日,如何消弭仇恨已不只是巴黎人亟待解開的難題,更值得全人類深思。
在這個層面上,拉吉·利的《悲慘世界》著實配得上“年度最佳法影”的盛名。
即使不比雨果的著作影響深遠,可以確定的是,它至少對我們所處的時代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和價值。